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甜太阳》作者:傅思   晋江VIP2017.11.18正文完结   晋江   真情实感喜欢一个人很多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答曰: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可爱,想太阳。   *   不正经文案:   友人说盛司南冷心冷面,冷脾冷肺,   可是看见钟意浓的时候就会变身小狗,   尾巴摇的比他们家那阿拉斯加还欢。   只有盛司南自己知道,   看见钟意浓的时候,   不只他摇尾巴,   连他的子子孙孙都想摇着尾巴游向她。   原名《反差萌》,因为……   外人面前的盛大律师:   “放狗赶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   “嫌弃不嫌弃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等你能把相片挂天.安门上了再和我来说这条法律制定地不合你意。”   钟意浓面前的盛小萌萌:   “泰哥坚持来这里也许是嗅到了你的气息?毕竟他这么中意你。”   “你没机会来看,我总要替你多看几场。”   “规则道理如尘埃,只有你是我唯一的立场。”   碎碎念:   1.涉及一丢丢校园暴力。   2.男主人前毒舌高冷豹,女主面前嘴甜小猫咪。   3.sc。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意浓,盛司南 ┃ 配角: ┃ 其它:   001 中意你(1)   头顶的吊扇在呼呼地转着,教室里有些闷热。   钟意浓抬头看了看窗外,乌云翻墨,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难怪这么难受。   她咬了咬笔头,思绪有些涣散。这样的鬼天气,压根就不适合做数学题。还有这数学题,为什么这么难?   钟意浓叹了口气,在预留的答题处画了一个猪头。原来以为数学不过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没想到也会变成长着猪脸的大魔王,做学生真累。   嗯……是不是应该换本历史或者地理洗洗眼睛?   她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地理课本,双手蠢蠢欲动,可是下一秒,她的书就移了位置。   紧接着,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自动铅笔,笔尖落在卷子上,缓缓地画了一条辅助线。   “数学好了不起咯。”钟意浓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坐在她身边的男生有些胖,五官却透着精致。握着自动铅笔的手很白,指甲修的干干净净,手指虽然肉呼呼的,但很纤长。   听说他钢琴弹的好,手指很灵活,可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条辅助线,他却认认真真地画了好一会儿。   看起来真是执着得可爱。   “你还是不想说话吗?”钟意浓丢掉了手中的笔,拖着腮帮看着他,“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你说话好不好,不然喊一下我的名字也行啊,钟——意——浓——”   钟意浓期待地看着身边的人,他也在看她,眼睛里微微有些笑意,但是仍旧没有说话。   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钟意浓有些挫败。   说眼前这人傻,她肯定是不信的,再难的数学题都没有困住这个家伙过,更遑论她可是听说过他在小学时连跳三级,进高中时只有14岁的传奇事迹。   可是这又确确实实是他在高一七班呆的第三年了。   钟意浓瞥了一眼他桌子上的书,厚厚一摞,能把人埋起来。放在最上头的是《化学·选修4》,高级副本,并不是她一个连必修1都还没学明白的菜鸟能刷的。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呆在高一?智商超群的人的世界她不懂。   钟意浓还在叹气,男生已经翻开她的卷子,将她前面做错的题都划了出来,比较难的给了解题的思路后才还给她。   “你就是个欺负人的猪八戒,和破数学一样一样的。”钟意浓接过他递过来的卷子,然后伸出手指,先是摸了摸他眼角的痣,又戳了戳他的脸。   他的皮肤不仅白,手感也是一流。   钟意浓见他眼中的笑意更盛,仿佛眸子里撒满了星辰,轻哼了哼,收回目光,低头解题。   有了他画的那条辅助线,刚刚还难如天书的题顺利地被解开了。前头那些乱七八糟的错题通过他给的解题思路钟意浓也能攻克个七七八八。   “这道解析几何我也不会,你顺便教了吧。”钟意浓将卷子翻到最后一页。   头顶的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着,眼前的情景却渐渐开始模糊。   “今天是kiss day诶,我们居然在考研教室学习。”   “乖啦,我在这里亲你不是一样吗?”   钟意浓是在一阵窃窃私语中醒过来的。   在安静的考研教室里,一点点的说话声也格外清晰。   是的,高中的时光不过在梦中,而她现在在大学的考研教室。   至于是谁在说话——能在考研教室里若无其事地谈情说爱、打情骂俏的,除了坐在她面前那对教室公害,也没有别人了。   钟意浓睁开眼,视线落在了坐在她前排的那对男女身上,此时,女生躺在男生的腿上,正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放。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有时候算不上有多激烈,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今天,这两位似乎有些变本加厉。   渐渐地,女生已经不满足于这种简单的触碰,她将手伸进了男生短袖的袖口……   坐在钟意浓旁边的小男生有些腼腆,看到这样的场景已经涨红了脸,低头盯住自己的书本,仿佛下一刻书上就能开出朵花来。   “同学。”钟意浓实在看不下去,拿起笔在桌子上敲了敲。   “什么事?”原本躺在男朋友腿上的女生坐了起来,她看了看钟意浓那张明艳非凡的脸,有些警惕。   她早知道自己身后坐了个校内闻名的大美人,可是这位美人一向低调,让她以为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然而真正和她对上,她却不得不承认,钟意浓果然美得惊心动魄。特别是那双杏眼媔媔,让她恨不得捂住身边男朋友的眼睛,就怕他们一个对视,男朋友的魂就被勾走了。   “你们东西掉了。”钟意浓的声音不大,可是边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看向他们这里。   这对情侣平时在教室里除了喜欢上演十八禁外,最喜欢的是坐在一起吃包子,周围的人都颇有怨言。   意见提过,然而他们并没有丝毫想要改正的意思。   “什么东西?”女生往地上看了看,明明什么都没有。   钟意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势十足:“节操,你们的节操都碎了一地了。”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转眼间整个考研教室哄堂大笑,有人觉得不够,还在哄笑声中大喊了一句“不如开房”!   那个女生涨红了脸,可是第一反应却是将自己的脸埋到男朋友的胸口。   钟意浓轻嗤了一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去看看周围还有没有考研教室有空座位。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能摆脱这位情侣,再渺茫她也想试试。   她正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   钟意浓一边掏手机,一边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来电,就一头撞进了他人怀里。   入目的黑色西服和宽阔的胸膛无一不彰显着身边人的性别。   头一次有了“投怀送抱”经历的钟意浓忽地跳出两米远。   “抱歉抱歉。”   “没关系。”男人抬手将钟意浓刚刚打开的门关好,转头看向她,声音里带着丝不知道是戏谑还是宽慰的笑意,“以后小心些。”   骤然对上他的眉眼,钟意浓难得有一瞬间的呆愣。   “你……”   眼前的人眉眼晕在微烫的阳光中,宁静舒朗,熟悉得让她心脏狂跳。   “浓浓。”   她仿佛听见他在叫她。   “什么?”   钟意浓刚想问他,他们是不是认识,不知道什么时候接通的手机里传出来一阵咆哮声——“浓浓、浓浓、浓浓、钟意浓!你还好吧?出什么事了!卧槽,你说话啊!”   原来是手机里的人在叫她。   钟意浓朝着还站在考研教室门口的男人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接电话。   “我没事。”   “没事就好。”电话是她的室友江瑟瑟打来的,听见她说没事,也没有多问,“江瑟瑟牌猫头鹰为您服务,陈安芝女士叫您今天有空的话回家一趟。”   陈安芝是江瑟瑟的导师,也是钟意浓的母亲。只是她们母女关系不佳,两人之间生疏得很,江瑟瑟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他们之间的调和剂。   “我知道了,谢谢你。”   钟意浓挂掉电话的时候,正走到楼梯间。她望着休息平台上的那扇落地大窗,灵光一闪,想起了在哪里遇见过那个站在考研教室门口的男人。   那天也是一个大晴天,她从民法课的课堂上溜了出去,遇见了在楼梯间里打电话的他。   “我说过了不会接那个案子。”   “不走?放狗赶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   是个脾气有点坏的专职律师,可是皮相却是一等一的好,丰神俊朗、秀润天成,只见过一面却能让她觉得熟悉无比。   也对,一个人长得越好,越不容易被遗忘。   谁要是敢随便忘了,也要问问将他们生得这么好看的妈妈手中四十米大刀同不同意。   钟意浓走到校门口,准备用Uber打辆车回家。   她刚拿出手机,突然收到了陈安芝发过来的新消息:“听说最近有些Uber司机不太良善,自己一个人小心一些。”   母亲总有操不完的心,钟意浓也没有太在意,看完仍旧任性地用Uber叫了辆车。   很快有人接单。   接单司机用的头像是一张侧颜照。   面容不是很清晰,但仍可以感觉到是难得一见的英俊。都说长着桃花眼的人天生含笑,可是照片中的人虽然长着一双桃花眼,配着轻抿的薄唇,却生生显得冷峻淡漠。   钟意浓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她怎么觉得有点像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不会这么巧吧?   ——————————   《中意你》   老虎小姐今天撞到了猪先生的怀里。   猪先生表示,先人智慧无穷,守门待老虎什么的,真是棒呆了!   只是心跳好像太狂野,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002 中意你(2)   六月的下午燥热不堪,钟意浓站在樟树的阴影下一边等车,一边思索要是等会儿司机真的是那个男人场面会不会太尴尬。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约的车就到了。   钟意浓拉开了后座车门,透过后视镜看了司机一眼……没有照片中的英俊逼人,只能勉勉强强算是五官端正。   啧,没想到现在连Uber司机都骗照了,看来陈安芝女士说的“不太良善”可能也是真的。   “小姑娘看我干嘛?”司机察觉到她的目光,在发动车子之前,还摸了摸自己有些沧桑的脸。   “没什么。”钟意浓不是很喜欢和司机闲聊,表现得有些冷淡。   “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司机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看到的那个头像不是我的照片,前几天我载了照片中的人,那人挺有意思的,长得也不错,我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当了头像。”   自从用了那个头像,再也没有遇到过撤单的事情,真是让人忍不住心里美滋滋。   难怪是侧颜,原来是偷拍的。   “那你还是赶紧换了吧。”钟意浓觉得这位司机先生也挺不靠谱的,为了安全,截了自己打车的信息,发给了江瑟瑟。   不过看到江瑟瑟那不明所以的一串问号,她也没急着回。   “照片中的人我恰巧知道,是一位律师,你继续用着他的照片,可能会出麻烦。”   司机闻言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思量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钟意浓才不管他信不信,低头给一直在刷屏的江瑟瑟回了个消息。   【我没事,就是想提醒一下,这位司机先生用了别人的照片做头像,且真人脸庞略微浮肿,面色暗沉……】   江瑟瑟一看这些词,立马接上:【肾虚之相又骗照,不是猥琐男就是约炮的。放心,遇见一定撤单。】   【宝贝,你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联系。】她好赶紧准备准备,为她赴汤蹈火啊。   司机看她放下手机,正准备继续搭话,在视线触及到后视镜之后却骂了声“卧槽”。   钟意浓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不过此刻司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后面那辆玛莎拉蒂干嘛一直跟着我,还跟得这么紧!不是想碰瓷吧卧槽!”   钟意浓看了看这辆半新不旧的大众,回头看了看那辆玛莎拉蒂……这谁碰瓷谁还有待商榷吧?   “也许是那位被你用了头像的律师,想当面给你一份律师函?”   司机听她这么一说,又骂了句“卧槽”,以压着市区限速的最快速度向目的地奔去。   陈安芝住在盛世华庭,钟意浓才到小区门口,便看见了坐在保安室里眼巴巴地等着她的林思甜。林思甜是陈安芝再婚之后生下的女儿。   “姐姐!”小姑娘穿着一条粉红色的泡泡袖连衣裙,扑向她的时候像一只小蝴蝶。   “你怎么出来了?”林思甜已经十岁了,钟意浓可抱不动她,只夹着她的胳膊,将她掂了掂。   趁着钟意浓弯腰的空隙,林思甜将在口袋里藏了很久的栀子花掏了出来,费力地别再了她的衣襟上。   “我来接姐姐回家啊。”小姑娘眯着眼笑,眉眼间和钟意浓有五分相似。   钟意浓整了整有些歪的栀子花,拍了拍她的头顶,语气难得地有几分温柔:“姐姐又不是不认识路,倒是你,不要乱跑。”   陈安芝女士的安全意识是不是薄弱了点?朋友圈里那些男默女泪的拐卖故事都没看?   “我才没有乱跑。”林思甜仰着头看了钟意浓一会儿,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钟意浓从善如流,蹲下来凑到她身边。   “是哥哥送我过来的哦,不过他不让我告诉你,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他等会儿会躲到门后……”   “……”钟知行先生还是二十几年如一日的无聊透顶啊。   “谢谢甜甜了。”钟意浓给了告了密后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一个感谢的亲亲。   有了林思甜的告密,钟意浓在进门的时候也没有客气,推着门使劲往墙上挤。   差点被挤变形的钟知行:“浓浓,放手,放手了!”   钟意浓听见他的叫声后才假装讶异地松开手:“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你躲在门后干什么?”   钟知行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林思甜背叛了革命,他瞪了眼可能去中央戏精学院进修过的妹妹,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先是理了理身上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然后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副金丝边框眼睛戴上,恢复了斯文败类的模样。   “我回来自然是有要事要办,难不成是回来特地让你挤的?”他又不是脑袋被门夹过……好吧,刚才夹了。   “哦。”钟意浓也不是很在乎,耸了耸肩,牵着冲着钟知行吐舌头林思甜往屋子里走。   “整天欺负你哥哥。”陈安芝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时刚好看见两个女儿笑得一脸得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儿子不过想要逗逗妹妹,不然哪会每次都选肯定会叛变的思甜做盟友呢?又不是真傻。   “你要找的律师事务所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陈安芝将几个孩子招呼到客厅,然后和钟知行说道。   “哟,我们‘知行合一’先生是在美国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吗?一回国就要联系律师?”钟意浓正扎了块苹果喂给林思甜,闻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嘿,你这小妞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钟知行在外头是个成功的斯文败类,可是遇见这个讨厌的妹妹就总是破功。   钟意浓耸耸肩:“那你从小到大也没干什么好事啊。”   钟知行高中时可是校霸,还有过杀马特叛逆期,要不是后来悬崖勒马,现在估计只能搬砖。   “哼。”钟知行冲着她撇了撇嘴,“我这次回来是出差,主要处理季氏在国内的投资公司上市的事情,联系律师也是为了这个。”   季氏总部在美国,做奢侈品发迹,这些年能够在资本市场屹立不倒,靠的却是他与时俱进的精神。   钟知行是在美国读的大学,毕业后在华尔街混了两年,趁着季氏朝金融业进军的东风进的公司,现在也算处在高位。   “哦,这样啊,那是我错怪你了。”钟意浓装模作样地朝着他做了个揖。   “你身为季氏的大股东,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公司的发展状况。”像他们这样靠着工资混口饭吃的人真是太心酸了,公司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得把握。   钟意浓在16岁时接受了季沉影的赠与,拥有季氏6%的股份。   钟意浓偏头勾唇:“身为股东,我还要时时刻刻盯着集团的发展动向,那要你这样的干什么。”   “嘿,你还飘起来了。”钟知行站起来,作势要打她。   正好这个时候门铃响起,钟意浓朝着他做了个鬼脸,跑去开门。   她刚刚按下大门的开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见一只硕大的阿拉斯加朝她迎面扑了过来。   钟意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刚好踩空。   衣襟上的栀子花落在了地上,耳边是大狗粗粗的喘气声。在空隙中,钟意浓还听见了屋里的林思甜发出一声尖叫。   大概是作为总欺负钟知行的报应,这次她八成要摔得很难看。   可是没有。   在她和大地亲密接触之前,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钟意浓被刚才这一下折腾得两眼发花,等到她眼神聚焦,看清救了她的英雄的脸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自己貌似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这位脾气不好的律师英雄,有一双笑起来摄人心魄的桃花眼。   更重要的是,他左眼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对他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并不是来自于那天楼梯间的惊鸿一瞥,而是曾经,长久的朝夕相处。   “你……叫什么名字?”她听见自己问道。   “盛司南。”男人眉目间染了点笑意,“‘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的司南。”   ——————————   《中意你》   猪先生表示,英雄救美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桥段,撩妹必备。   当然,有一个好帮手也很重要,毕竟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003 中意你(3)   “你叫什么名字?”   钟意浓和盛司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问的他。   不过当时的盛司南并没有空理她,他正在忙着将书桌里被撕烂的纸张清理出来。   在钟意浓出现之前,他的日子就是这样,每天面对着千奇百怪的出现在课桌里的东西。   钟意浓听说过他不愿意说话的事情,见他没理自己,也不恼,自顾自地拿了他放在桌上的作业本。   盛司南的字很好看,瘦劲清峻,极具风骨,和他表现在外温和的性格很不一样。   “你读过《鬼谷子》吗?”虽然他不愿意搭理她,但钟意浓却很想和他多说说话,“‘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里头有你的名字哦。”   她说着,抬头看盛司南,却刚好对上他略带思索的目光。   他们分离都已经有七年,可是回想起来,却又觉得连初遇的那段日子都像是发生在昨日。   点点滴滴,清晰无比。   “好久不见了。”   钟意浓想过过和盛司南重逢的时刻,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最后,能说出口的不过一句“好久不见”。   盛司南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掉在地上的栀子花捡了起来。   他想将花簪到她的耳边,可是花已经萎蔫了。   盛司南抓住了钟意浓的手,将栀子花放在她的手心,似漫不经心地说:“你头发长了好多。”   “不好看吗?”钟意浓缩回手,看着他认真地问,一副得不到满意答案就不放他进屋的模样。   他低头看她。   阳光被院子里的香樟树揉碎,落在钟意浓白皙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微颤,透露出她在等待答案时一点点的紧张。   盛司南熟悉她的每一个小动作,只要她愿意给机会,想讨好她再容易不过。   “好看,非美美美不足以概括。”   钟意浓曾经在鉴赏杜拉斯的《情人》时说过,“与其花几百字啰啰嗦嗦说这么多,不如直接说美美美。”   直白又可爱。   果然,钟意浓满意了,微笑着带他进屋。   盛司南牵着那只吐着舌头的傻狗,跟在她一米之后。   “泰哥!”林思甜看到狗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小跑着过来就着狗头撸了一把。   那只叫泰哥的傻狗也没有反抗,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你今天不乖哦,你差点把姐姐扑倒了。”思甜显然和泰哥很熟悉,一边絮絮叨叨地教训它,一边牵着它往花园走,也没有问过主人的意见。   钟意浓蹙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司南已经从她身后走到了她身边。   钟意浓转头,正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   他们相识的时候,盛司南16岁,五官早已定型。她没能一下子将他认出来的原因,大概是没想到他在这七年里瘦了这么多?   从肉嘟嘟的小胖到清瘦的青年这个跨度实在是太大,让她觉得记忆一下子断了片。   “司南,过来。”陈安芝见盛司南进门,笑着朝招了招手,“今天喊你过来,是要给你们事务所介绍一笔大生意的。”   季氏的上市案,可不就是一笔大生意。   “我先过去。”盛司南朝着钟意浓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陈安芝走了过去。   钟意浓对着他的背影凝视了会儿,转身出去找了林思甜。   钟知行坐在沙发上看着盛司南走过来,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   盛司南迎着钟知行略带探究的目光,向他作自我介绍:“钟南律师事务所,盛司南。”   钟意浓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她中午才梦到了过去那些事,下午,她就和盛司南重逢了。   原本和林思甜在花园里玩的泰哥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立刻站起来想要朝她的方向扑。   好在钟意浓这次有所准备,利索地擒住了蠢狗。   “姐姐,泰哥好像很喜欢你。”林思甜见自己被毫不犹豫地抛弃,有些纳闷,“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钟意浓实话实说。   她的确是第一次遇见这只狗。   “那你和泰哥的主人认识吗?”林思甜贼兮兮地继续问道。   “我才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该是我提问的时候了。”钟意浓看向她,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和泰哥还有他主人很熟?”   林思甜年纪不大,但是说话条理很清楚:“泰哥的主人是妈妈的学生,偶尔会来我们家,我和泰哥比较熟,因为他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   盛司南是陈安芝女士的学生?那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她和陈安芝的关系?   钟意浓忍不住想起在考研教室门口那一声“浓浓”和盛司南刚刚脱口而出的《鬼谷子》—他早就知道她是谁, 他甚至经常出入这里,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遇见过。   从前不告而别,现在又躲着她。   “思甜,你在这儿呆一会儿,姐姐上楼一趟。”话还没说完,钟意浓就起身进屋往楼上跑。   钟意浓现在已经不住在盛世华庭了,在大二的时候,她自己买了房,将户口迁了出去。   但这里毕竟是她从B市来到A市后的第一个据点,陈安芝也特地给她留着房间,因此不少旧物她也没有带走。   她的房间在三楼,朝南,配套附带一个大书房。   钟意浓走进书房,打开最左边的书柜,从里头取出一套笔记本。这是她在得知盛司南转学那天收到的,也是他除了回忆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一想起自己连套笔记都珍藏着,而盛司南缺躲着不见她,钟意浓就想把这些都摔他脸上。   盛司南今天过来是和钟知行敲定合作的,也没有深入地谈什么,所以谈话很快结束。   陈安芝正想开口留他在家吃顿便饭,就看见女儿拎着一袋东西从楼上走了下来。   钟意浓见他们已经谈完了话,沉默着径直走到盛司南面前,将那一袋笔记递了过去。   “这是?”盛司南下意识接过,然后抬眸,不解地看着她。   “早前盛先生的东西,我帮你保管了七年,现在还给你。”钟意浓的语气很不好,表情也难得阴沉。   陈安芝一头雾水。钟知行比她好一点,对钟意浓高中时的那一段有些了解,此刻正兴致勃勃地看戏,就差端一盘瓜子了。   “浓浓。”盛司南哪怕是个傻的,也能看出来钟意浓现在对他十分不满。他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也有心想解释,可是对方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钟意浓头也没回又上了楼,仿佛下来一趟就是为了还笔记。   “司南,抱歉。”此时最尴尬的当属陈安芝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向来知礼的女儿会有这种表现。   “老师不必介意,我和浓……钟小姐之间有一点误会。”盛司南看着钟意浓上楼的背影,将手中的笔记本攥得更紧了一些。   钟意浓可不觉得他和她之间有什么误会,她只觉得怄,怄死了。   盛司南果然一个讨人厌的大猪头!   她坐在书桌前,翻开刚刚找笔记时顺带找出来的那套旧卷子,梦里的那个猪头赫然还在纸上。   钟意浓打开电脑,掏出了手绘板,画了一幅画。   画中,一个长得很胖,但从面相上看阴险狡诈的猪先生被老虎先生叼到了妹妹老虎小姐面前。   老虎先生:看,多好的做烤乳猪的原料!   老虎小姐双手拿着刀叉,看着猪先生,脑海中已经显现出了一只香喷喷的烤乳猪。   钟意浓画完了才觉得气顺了一些,钟知行上来喊她吃晚餐的时候也能够露出笑容了。   她下楼的时候,盛司南早带着他的狗走了。   没看见他,钟意浓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占了上风,松了口气有之,遗憾和失落……好像也有。   陈安芝和两个儿女相处的时间不多,因此她虽然很好奇下午的事,但却没有透出分毫,反而将话题往别处引。   吃完饭,母子四人坐在一块儿谈了谈彼此的近况,又打了几场斗地主后才散了。   陈安芝有文件要处理,钟意浓则被林思甜拉着看最近新出的一部动画片。   钟意浓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窗外蛙鸣伴着蛐蛐的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太容易让人心软,她看着下午画的那只面目可憎的猪,居然觉得有点可怜。   钟意浓坐到电脑面前,删掉了下午画的那副画,然后重新画了则条漫——同样是老虎小姐和猪先生。   这次的猪先生不再是肥嘟嘟的,而是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看起来有些英俊。   漫画讲的是某天夜里,动物们居住的森林多了一块陨石,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老虎小姐看着里自己家很近的陨石,有些担心。   老虎小姐的哥哥老虎先生看出了她的担忧,从另外的森林里请来了一位见多识广的猪先生。   猪先生来到了老虎先生家后,没有立刻去看陨石,而是走到了老虎小姐的面前。   他说:“好久不见啊,小老虎。”   ——————   《中意你》   猪先生:老虎小姐特别生气,生气到都想把我吃了!   Emmm……其实我想知道,她的吃,和我的吃,是不是同一种吃法。【害羞】   004 中意你(4)   钟意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早上八点。   等到她下楼的时候,钟知行已经吃完早餐,正和林思甜一块儿玩坦克大战。   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时不时配合着游戏画面自带音效“biubiubiu”。   “知行合一先生,您怎么还在这儿呢?您不是来出差的吗?”钟意浓走到餐厅,桌上放着两屉奶黄包,小猪形状,特别可爱。   “我离得这么远也碍着您的眼了?”钟知行瞪了她一眼。   在这一眼的时间里,他的小坦克被敌方坦克打死了。   于是他干脆丢了游戏手柄,坐到钟意浓边上,“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难道不想多看我两眼吗?”   这妹妹不是亲生的吧?!   钟意浓抬手将他的脸推了出去,“不想看,伤眼睛还影响食欲。”   钟知行:……   想拿小拳拳捶她胸口。   “我下午约了钟南律师事务所的人谈事情,妈妈让我顺道送你去学校。”被这样伤害还得任劳任怨做司机,钟知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中国好哥哥。   不,中国好哥哥好像不够衬他,他是最帅哥哥!   钟意浓吃着奶黄包,眼皮都没抬:“哦,那谢谢咯。”   一点都不真诚。   钟知行哼了一声,从餐桌的抽屉里摸出来一把车钥匙:“看你这么不真诚的份上,我在国内的时间,你的新车就被征用了。”   钟意浓:……   她的法拉利,刚到的车,她自己都还没有开过。   不过最终钟知行也没能够开走她的车。   钟意浓在早上十点钟的时候接到了江瑟瑟的电话,约她到酒吧。于是她十分冷酷无情地从刚刚上任不到两小时的“车夫”手里夺走了车钥匙,并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掏出了一把自行车的车钥匙,郑重地放在了他的手中。   江瑟瑟所在的酒吧叫“双面”,是A大附近有名的商务酒吧。   钟意浓到达包间的时候,她正和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哥哥拼酒。   “喝够了吧?”钟意浓走过去,将她手上的酒杯夺下。   江瑟瑟见她来了,也没有挣扎,挥了挥手叫小哥哥下去,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作乖巧状。   钟意浓:“说吧,谁给你气受了?”   江瑟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就是我未婚夫的事情咯。”   “这事我帮不了你。”钟意浓摊手表示无奈,江瑟瑟的未婚夫她可惹不起,“保不齐哪天你想逃婚了,我还得将你绑住,送回去。”   “是不是朋友了。”江瑟瑟怒瞪。   “当然是啊,塑料姐妹花,永远不分家嘛。”   “说不过你,但是喜欢你。”江瑟瑟轻哼了声后又搭上了她的肩,“来来来,喝酒喝酒。”   钟意浓酒量不好,两杯干邑下肚,脸就开始泛红。   她见江瑟瑟情绪稳定,就决定出去结账顺便去洗手间洗把脸。这个酒吧她来过一两回,但每次去洗手间都会迷路,去时迷路,回去再迷路。   这次运气稍微好了点,去的时候有侍者引路,回去的时候她又开始晕头转向了。   钟意浓照着记忆跨过一道人造小溪后,发现自己完全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地方。不是现代化的装修,也没有略显混乱的舞池,有的只是素色淡雅的开放式吧台和窗边正在演奏的乐队。   她来到了“双面”的另一边。这个酒吧之所以叫双面,就是因为它有从装修风格到消费人群完全不同的两个区域。   钟意浓正寻思着是该找个侍者还是自己摸索着回去,无意间却瞥到了不远处的盛司南。   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披散的长发微微蜷曲,因为角度关系,钟意浓看不见她的脸,但就背影来看,这绝对是一个美人。   她好像在同盛司南说着什么,可是盛司南半靠在墙上,抬手松了松领带,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好站在钟意浓来时的路口。   钟意浓看见盛司南就来气,一时间侍者也不找了,循着原路就想回去。   “我说过我对余氏的案子毫无兴趣。”   钟意浓越是走近,盛司南说话的声音越是清晰,她甚至可以看到他微蹙的眉头。   他的语气真冷淡啊。   钟意浓忍不住想起那天他在电话里让人放狗赶人,心里有些酸涩。   这些年,他的变化不仅仅在外表,性格也变了很多。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强势了,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不会遇见了。   “与其继续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盛司南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余小姐不如提醒余先生相看其他的事务所。”   钟意浓其实蛮想回头看看此刻那位红裙子小姐脸上的表情,然而她不敢。   她感觉到了盛司南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灼灼如有实质。   钟意浓加快脚步,想要摆脱这道恼人的视线,可是并没有成功。   盛司南跟了上来。   钟意浓听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有些恼火,她蓦然回头,瞪了盛司南一眼:“盛先生是跟踪狂吗?”   盛司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领带重新系好了,他看着钟意浓,居然显得有些局促:“我担心你迷路了。”   她认路的本领不太好,他知道很多年了。   这个模样的盛司南让钟意浓觉得刚才的狂炫酷霸拽只是她的幻觉。   她看着眼前终于让她感觉到熟悉了一些的男人,忽然有些心软。   可是转眼间,钟意浓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关你什么事。”就算她是真的迷路了,也不要他多管闲事。   “你在生我的气。”盛司南看着她,“我很想你,和你分开的这些年,我很想你。”   “你以为我会信吗?”钟意浓冷着张脸,“如果你真的想我,会故意躲着不见我?还是你敢在这里向我发誓说你不知道我是陈安芝的女儿?”   盛司南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确知道她是陈安芝的女儿,也曾经和她擦肩而过很多次。   他不是不想走到她身边,笑着和她讲一句“好久不见,钟意浓”,而是他不敢。在有些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敢。   “骗子。”钟意浓见他半晌没有回答,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冷笑一声,转头就走,结果走得太急差点撞倒走廊的花瓶。   幸好盛司南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你喝醉了。”他突然凑近,抬手落在了钟意浓的脸上。   她的脸颊有点烫。   “别动手动脚的。”钟意浓瞪他,想要拂开他的手,可是因为酒劲上涌,压根使不出什么力气。   她不过喝了两杯酒,可是喝的干邑是出了名的后劲大。   她是真的醉了。   盛司南看着她努力想要表现出愤怒,却因为盈着水光而更显柔弱的明眸,只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浑身燥热。   可是他没有喝酒,一滴都没有。   他伸手盖住了钟意浓的眼睛。   “你干嘛?”突然看不见了,钟意浓有些慌张,想往后缩。   然而盛司南原本放在她脸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她背后。   现在的情况,简直让她避无可避。   要是是平时,钟意浓肯定抬腿就是一脚,但是酒精让她的动作和反应都慢了不少。   “我警告你哦,小胖子,我是你老大。”   听到熟悉的称呼,盛司南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我知道,你是我老大。”   “那你还不赶快松手退开。”钟意浓有些急。   盛司南能感觉她的睫毛轻轻地在他掌心扫动,有些痒。   甚至能一直痒到心底。   “我没有骗你。”盛司南没有放开手,更没有退开,而是凑得更近了一些,直接在她耳边说话。   钟意浓被他的气息惊得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可是嘴上却还不肯退让,“你就是个骗子。”   盛司南有些无奈,他知道钟意浓有多执拗。   现在和她说话怕是说不通,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哄。   他的手顺着钟意浓的脸,一点点从她的眼睛移到了她的唇上。   钟意浓刚刚重获光明,却发现盛司南的脸在她面前逐渐放大,最后停在了一个很近的距离。   她看到他的唇落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   凑得太近了,呼吸相闻,连慌乱的心跳都交织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钟意浓听见他说:“我是真的很想你。”   “想到心都疼。”   ——————————   《中意你》   兴奋到睡不着的猪先生:喝醉酒的小老虎又美又娇……   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做了个梦。   更睡不着了。   算了算了,起床洗床单。   005 中意你(5)   A市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整座城市都透着一阵湿意。   季氏的会议室里,连着开了三个会的钟知行已经开始觉得头昏脑涨。他手上握着一支黑色的万宝龙钢笔,无意识地转着,视线落在了正在发言的盛司南身上。   会议室里可不止他一个人在看盛司南,某些如狼似虎的女同事眼珠子都黏在人家身上了。   可是盛司南丝毫不受影响,有条不紊地阐述这几天钟南律师事务所对季氏伽尔投资管理公司股东和股权结构的调查情况。   钟知行忍不住想起今早他进公司的时候,在大厅里听到的谈话——   “你们律所的盛律师有女朋友了吗?”问话的是伽尔的员工。   “没有吧……我不确定。”回答的是钟南的律师。   “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很难。”那位员工已经是伽尔中层,年纪轻轻能到这个地位无疑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容貌也算上层,却仍旧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想追盛律师的女人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环肥燕瘦的,但没有一个人能摸到盛律师的衣角。”   钟知行忍不住掏出了手机,屏保是钟意浓高中时的照片。当时的钟意浓因为车祸休学了一个学期,他请了个保姆每天给她炖各种汤水也没能拯救她不断往下掉的体重,一度看着她瘦到脱相。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得知了盛司南的存在,不过他对他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钟意浓的叙述。   在她的口中,盛司南沉默内敛,智商奇高却性格温和。可是真正接触后,他却觉得盛司南为人沉稳冷漠,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身边的人都很犀利,半点看不出温和的样子。   他妹妹说他高中的时候好像有些自闭,不会和人说话,总是被欺负。可是他怎么觉得盛司南是单纯嫌身边的人蠢,不想和他们说话,不想和他们计较呢?   盛司南的发言结束,接下来是一个提问的环节。   他犀利,底下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每一个被抛出来的问题,无论角度多么刁钻,都得到了近乎完美的答案。   会议室里有人鼓起掌来,钟知行放下钢笔,象征性地也跟着拍了拍,脑子中却开始思索盛司南成为他妹夫的可能性。   他优秀,外形条件也很好,不会浪费他们钟家优秀的基因。   他和钟意浓很早就认识——不,这不是他的优势,反而是劣势。   钟知行想起了他当初的不告而别和遭遇车祸又失去挚友时精神萎靡的妹妹,在脑海中将他的名字打了个叉。   不行不行,不合格。   *   “浓浓,你不会放弃司法考试了吧?”江瑟瑟晚上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钟意浓盘着腿坐在凳子上看电视。   以前钟意浓都是在考研教室学习,考研教室关门比图书馆晚,江瑟瑟从来没有回寝室比她晚过。   “考研教室那对情侣一直没走,我最近心情也不太好,就在寝室里调整一下。”钟意浓抽空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江瑟瑟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纠结。   钟意浓:“有。”   江瑟瑟:“帮我去大礼堂占个位置吧,明天是我们法学院九十周年院庆,大礼堂有晚会。”   钟意浓:“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瑟瑟:“听说这次院庆有好多前辈要回来,对了,最近在A市政法界风头正劲的盛司南盛大律师也会回来。”   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钟意浓的动作一顿。   马勒戈壁,她现在反悔不去大礼堂行不行啊?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听到了盛司南名字的缘故,钟意浓又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的盛司南对她很冷淡。   的确,他最初是不怎么愿意搭理她的。   那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她逮到了往他书桌里放洋辣子的臭小子开始,还是从她将整天抄他作业的那个小混蛋的书包扔进女厕所开始?   钟意浓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原本冷着脸的盛司南突然笑了,他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渐渐的,这个吻被加深。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这个吻里知道了他的情意,炙热的情意。   钟意浓就是在这个吻中醒过来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都是汗。   窗外天才蒙蒙亮,一向要早起去图书馆占座位的江瑟瑟也还在甜梦中。   钟意浓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找出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热水淋在脸上的时候,她还有些想不通,梦到盛司南对她冷淡就算了,她为什么会梦到他亲她?   是因为那天他落在手背上的那个不算吻的吻,还是因为她心里其实对他存了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感情?   午餐后天气难得放了晴。   钟意浓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无袖连衣裙,肩负着江瑟瑟的重托去了大礼堂。   她到达大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意浓?”   钟意浓找了好一会儿,才在礼堂中间找到两个空位。她正准备走过去坐下,却听见了有人在叫她。   “胡叔叔。”   叫她的是陈安芝的同事,A大法学院的胡教授。   胡教授和他们家老钟是朋友,据说当年老钟和陈安芝女士会走到一起,还是他从中撮合。   “你也过来看校庆晚会吗?”胡教授和人说话时永远带着和煦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对啊,我室友让我过来帮她占个位。”   “嗨,你过来哪里需要提前占位,走走走,胡叔叔带你去前面。”胡教授热情极了,非带着钟意浓往前头去。   胡教授到底是钟意浓尊敬的长辈,他这么热情,钟意浓也不好拒绝,只能顺从地跟着他走。   胡教授带着钟意浓到了家属区。   后头虽然已经有了不少人,家属区却还是空空的,看到这样的情况,钟意浓稍微心安了些,找了个视野还算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   离晚会正式开始还有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起得太早的缘故,钟意浓坐在位置上,一直打瞌睡。   最后,她终于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靠在座位的靠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到右边坐了个人。   钟意浓想开口说这个位置有人坐了,又想起她将包放在了左边的位置上,江瑟瑟来了还是有位置坐的,便没有再开口。   盛司南刚刚走进大礼堂就看到了在家属区的钟意浓。   他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她了——从那天在双面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她。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他怕钟意浓不想见她。   盛司南走到钟意浓身边坐下。   她应该已经睡着,呼吸均匀绵长。   盛司南的视线落在了钟意浓嫣红的唇上,那天在双面,他是想要吻她的唇的,可是他怕吓到她。   然而即使他最后克制住了自己,只隔着手吻了她,她好像还是被吓到了。   那天钟意浓和她的同伴都喝了酒,没法开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提出要送她们回学校都被拒绝了。   钟意浓直接在酒吧楼上的酒店开了房。   大礼堂的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钟意浓的胳膊上都起了细密的疙瘩。   盛司南脱下了自己的西装,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晚会即将开始,盛司南才离开,回到了院方安排的位置上。   晚会开始的时候,江瑟瑟已经抵达大礼堂。   她看着钟意浓身上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有些疑惑:“你怎么盖了件西装?”   刚想来的钟意浓比她还懵,抓着西装和她大眼对大眼:“我不知道啊。”   法学院的院庆晚会节目很精彩,也顺利地走向了尾声。   在快结束的时候,陈安芝和胡教授一起走了过来。   陈安芝:“浓浓,一会儿我们要去吃晚餐,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钟意浓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寝室,收到这样的邀请,也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陈安芝知道她答应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也没有强求,只是在无意间瞥见钟意浓手中的西装时,有些讶异,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钟意浓发现了陈安芝的眼神:“妈妈,你知道这西装是谁的?”   “不、不知道。”陈安芝摆了摆手,“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可能谁有同样的款式。”   ————————   《中意你》:   她睡着了。   我想把她揽到我怀里,想亲吻她的眉眼,亲吻她的唇。   “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栗。其隟也,则施施而行……”   我得冷静冷静。   006 中意你(6)   从大礼堂出来后,江瑟瑟背着沉重的书直接回了寝室,钟意浓觉得有些饿,准备去食堂吃饭。   持续了一整天的院庆活动刚刚结束,食堂里的都是人,一群群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显得太辛酸了。   钟意浓叹了口气,准备放弃一楼的大食堂,转向二楼。   食堂楼梯口的声控灯坏了一盏,钟意浓拍了两下手,发现灯不亮,低头从包里掏手机准备用来照明。   她刚刚摸到手机,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钟意浓站在楼梯上,重心不稳,被撞得踉跄了一步,抓住扶手才勉强站住。   惊魂甫定,钟意浓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疼痛,脚崴了。   她的脚早前在车祸中受过伤,韧带弹性下降,崴脚次数不少,可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过。   钟意浓抓着扶手慢慢坐到了阶梯上,才一会儿,豆大的汗珠就开始滚落。   这时进出食堂的人还有不少,钟意浓正准备喊一声,看看有没有愿意帮帮身处在黑暗中的她,一束亮光照了过来。   她眯了眯眼,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过来。   “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盛司南原本是受了法学院院长的邀请,和学院里的教授、前辈们一起吃饭的,可是一出大礼堂,他就看到了落单的钟意浓。   鬼使神差地,他告诉院长接下来他有一个蛮重要的工作见面,拒绝了众人的挽留,寻着钟意浓的身影一路跟了过来。   还好他跟了过来。   钟意浓见来人是盛司南,咬了咬唇有些纠结,不过她很快释然,是谁又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她只是需要一根人形拐杖。   “我脚崴了。”她看向盛司南。   盛司南快步走了过去,蹲在了阶梯上。手机的闪光灯是楼梯间里唯一的光源,钟意浓透过那一束亮得惊人的光,看见了他微皱的眉。   “很严重?”他问道。   “好像是。” 钟意浓抬了抬受伤的右脚,痛得钻心,“你能带我……”   话还没说完,钟意浓的身体突然腾空,“去医院吗?”几个字在嗓子眼,化成了一声惊呼。   她被盛司南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钟意浓被他吓了一跳。   “你不是脚崴了吗?”盛司南的眉头紧紧地蹙着,轻抿的嘴角透着几分冷峻。他抱着她朝校门口的方向走,“你怎么会在楼梯上崴了脚?”   “被人撞了一下。”钟意浓透过薄薄的夏衣,感觉到了他手掌的温度,觉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扭了扭腰,“我是习惯性崴脚,自己也能走,你扶我一下就可以。”   “你别动。”盛司南低头看她。   钟意浓的脸色很苍白,靠近脸颊处的头发已经有一些被汗湿。   盛司南忍不住放柔了脸色,“你乖一点好吗?我怕你的脚会受到二次伤害。”   天知道他在看见钟意浓坐在黑漆漆的楼梯间时有多紧张多怕。钟意浓是先天的夜盲症,虽然算不上多严重,但却很怕黑,怕到如非必要,绝不会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多呆。   钟意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盛司南这样低声哄她,她也不好意思再驳了他的好意,靠在他的胸膛任由他将自己抱到了校门口。   盛司南的座驾是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他将钟意浓放进了副驾驶座,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后才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   “你有相熟的医生吗?”盛司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刚刚钟意浓说自己是习惯性崴脚,那去医院的次数应该也不少。   “没有。”钟意浓摇了摇头。   崴脚次数多了之后,她反而不怎么在意了,冰敷一下感觉也差不多。   盛司南听到她的回答后,也没有多问,将车开到了A市著名的一家私立医院。   下车的时候,他也没让钟意浓脚着地,而是直接抱着她走了进去。   这个点,医生早就下班了,只有急诊还开着,人也不少。   盛司南将钟意浓放在急诊室门口等候区的椅子上,去一边打了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一位穿着骚粉色衬衣的男人就从外头跑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腿断了?”男人在盛司南面前站定,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挡也挡不住。   盛司南也没有理他,而是将钟意浓抱了起来,“你的办公室在哪儿?”   粉色衬衫这才发现盛司南不是一个人,他看着钟意浓,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你居然带了个小姐姐,你不要你的……”小太阳了。   “少废话。”盛司南厉声打断他,“你的办公室在哪儿?”   粉衬衫被他吓得脖子一缩,伸出食指指了指楼上:“七楼,我们坐电梯上去。”   “带路。”   盛司南一路抱着钟意浓,粉衬衫在前面带路,却频频往后看。等到了电梯里,他终于有机会搭话了:“小姐姐,你好啊,我叫冯柏成。”   “你好。”钟意浓在盛司南怀里朝着他点了点头,“我叫钟意浓。”   这位医生一看就是被人从外面叫回来的,休息时间这样麻烦人家,她也不太好意思。   “哦,钟小姐。”冯柏成点了点头,没一会儿,他突然看向钟意浓,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就是钟意浓?”   “你认识我?”钟意浓好奇地看向他。   冯柏成刚想说“久仰大名”,就被盛司南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将那四个字吞了下去。他讪笑了两声:“不认识,就是觉得你的名字好听,不是仙女都不能用这样的名字。”   “谢谢你。”钟意浓觉得这个医生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就道了声谢作罢。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第七层。   冯柏成仍旧和开始一样,给后头两人带路。   他的办公室在七楼中部,冯柏成用钥匙打开了门,点亮了点灯,示意盛司南将钟意浓放到一边的病床上。   “扭伤了?”他看了看钟意浓的脚,正准备帮她脱鞋,却被盛司南揪着领子拎到了一边。   钟意浓今天穿着一双黑色的一字凉鞋,将她的脚衬得莹白如玉。她的指甲圆润粉嫩,不知道是不是被看得有些紧张了,可爱的脚趾微微勾了勾。   盛司南托住了她的脚,解开了凉鞋的扣子,将鞋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再不愿意,到底冯柏成是医生,盛司南做完了这一切就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他。   他那点小心思,冯柏成看得一清二楚。   有心想要气一气盛司南,又怕挨揍,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帮钟意浓看脚。   脚一开始被盛司南抓着的时候,钟意浓是有些害羞的,她想往回缩,却又怕动作太大,碰到伤处。等到冯柏成握住她的脚的时候,她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了。   医生到底不太一样。   冯柏成帮钟意浓检查了脚,又开了一堆单子使唤盛司南出去跑腿后才觉得舒坦了一些。臭小子整天欺负他。   盛司南走后,办公室里就剩下了钟意浓和冯柏成,气氛有些尴尬。   钟意浓见他没有开口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拿起手机开始玩游戏。才玩了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肚子饿得不行。   她一开始去食堂是想要吃饭的。   盛司南回来的时候,钟意浓已经饿得连游戏都玩不下去了。   冯柏成见他拿了药回来,正想嘱咐钟意浓几句,就听见盛司南先开了口:“过来喝粥。”   他去取药的时候,发现医院底下的小卖部有粥卖,没有多犹豫,就买了一碗。他记得钟意浓是在食堂崴了脚,她还没有吃饭。   小卖部里的白粥稀得很,可是饿极了的钟意浓却觉得美味无比。   冯柏成在一边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喝粥,也感觉自己有些饿。   然而并没有他的份。   他瞪了眼有异性没人性,就知道给心上人带粥,一点也不体恤自己这个被抓的壮丁的盛司南,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她的脚怎么样?”   冯柏成的烟才抽了一半,就听见了盛司南的声音。   啧,真是阴魂不散,臭小子不在里面陪美人,出来干什么?   “没什么大碍。”他实话实说,见盛司南松了口气,脸色比起一开始缓和不少,有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恭喜你了,找回了你的小太阳。”   “嗯。”   “我一开始以为你终于放下了。”盛司南不喜欢烟味,冯柏成也自觉不在他面前抽,到垃圾桶旁将烟摁灭,“当年舅舅将你从B市带回来时,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要回去找你的小太阳。这些年却再也没有听你提起过,我以为你最终会爱上别人,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是找到了她。”   他说话的时候,盛司南正透过窗,看向远方。   医院离A市的火车站不远,此刻火车站灯火璀璨,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分别。   “是啊,我能找到她,多不容易。”   ————————   《中意你》:   老虎小姐的脚真好看,想亲,不想给别人看。   007 中意你(7)(重写版)   盛司南和冯柏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钟意浓已经喝完了粥,正乖巧地坐在一边看自己的病例。   盛司南走到她跟前,帮她把东西收拾好:“你要回宿舍还是回家?”   钟意浓思忖了片刻:“回家吧。”   反正她也没有课了,伤了脚在宿舍爬上爬下反而不方便。   “好。”盛司南抬手,帮她理了理垂落的发丝,“听你的。”   钟意浓总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什么叫听她的,她决定自己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参与讨论啊。   可是下一秒,她就没有脑子去想这些了。   盛司南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她的耳垂上,轻拢慢捻。   钟意浓的耳垂敏感得很,一捏就充血,压根经不住人家这样玩弄。她努力努力抑制住身体轻微的颤抖,拨开盛司南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感觉你现在胆子大了很多啊。”   当年的盛司南多纯情,被她牵一下小手都能脸红个半天,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盛司南看着她从耳垂抑制蔓延到脸颊的红霞,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以前你总让我大胆一些。”   “你大胆一点嘛,他要是敢抢你作业本,你就踢他,越狠越好。”   “你大胆一点嘛,他要是敢抓毛毛虫吓唬你,你就把虫塞到他嘴里。”   ……   钟意浓从前的确是常常鼓励他要大胆一点,可是她有叫他大胆一点来欺负她吗?强词夺理、曲解人意、呸呸呸呸。   盛司南欣赏了会儿她精彩的表情,“走吧,我们回家。”   “是我回家。”钟意浓轻哼了一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我自己可以走,不要你抱。”   “嗯。”盛司南仿佛不意外她会这样说。   他缓缓蹲下,握住了钟意浓白皙的小脚,将刚刚被他脱下的鞋捡起来,套回到她的脚上,“正好,我也觉得抱着有点手酸,那就背吧。”   “……”   钟意浓看着他的头顶,仿佛要用眼神把他烧秃了。   盛司南扣好鞋子的侧扣,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多谢你的体贴了。”   “……”   真不要脸。   盛司南仿佛从她的眼神中读取了她想表达的内容,粲然一笑:“是啊,所以天下无敌。”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钟意浓拖着一只伤脚,无论怎么抗议,还是没有能够逃脱被背起来的命运。   最后,她只能认命地趴在盛司南宽阔的背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嗯,很平稳啊,背上背个美人难道其实和背块石头差不多?   盛司南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平静。   女性柔软的部位正贴着他坚硬的肩胛骨,那触感能让人发疯。   “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栗。其隟也,则施施而行……”   “你在念什么?”钟意浓偏头看他,这几句话好像有些耳熟,“《始得西山宴游记》?”   “嗯。”   “你背这个干什么?”莫名其妙背高中课文?   “不干什么,随便展现一下记忆力。”   “……”有毛病。   钟意浓说的回家,并不是回盛世华庭,而是回她在外头自己买的公寓。   盛司南将车停在了钟意浓所住单元的楼下,朝上看了看:“你住几楼?”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我是……”钟意浓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表达自己绝不会告诉他的立场,突然感觉到盛司南的气息靠近。   他倾身,正对着钟意浓,仿佛下一刻就会吻上来。   “你住几楼?”盛司南靠的更近了些,漾着笑意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刚刚化形的狐狸精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钟意浓和他对视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她抬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喵的,里头那个小妖精也蹦跶地太欢快了吧,这样迟早被狐狸精吃掉。   “六楼。”钟意浓有些泄气。   盛司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伸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我今天帮了你,还请你喝了粥,礼尚往来,你请我喝杯茶吧。”   “……”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强行做客,理直气壮。   “盛先生要喝什么茶?”钟意浓脸上带着假笑,迎盛司南进门。   盛司南装模作样地想了片刻,“浓茶。”   浓浓泡的茶。   只要是她泡的,都不挑。   然而钟意浓却有和他完全不同的理解。她往茶壶里抓了一大把茶叶,浓茶,保证够浓,浓到你今晚睡不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茶喝完了,钟意浓也坐得有些困了,盛司南却还半分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那杯茶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还神采奕奕的。   “盛先生是打算今晚住下了?”钟意浓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玻璃碰撞,发出“咔擦”一声响,赶客意思十分明显。   “既然是你邀请,当然是求之不得。”盛司南故作惊喜地顺杆爬,换来粉拳一顿。   “你别以为你今天帮了我,我就不敢揍你。”钟意浓抓住了他的手腕,杏目圆睁,“茶都喝完了,赶紧走。”   “真是冷酷。”盛司南耸了耸肩,借着被抓住的手腕微微使力,长臂一伸,将钟意浓揽进了怀里,“这叫什么?自投罗网?”   “个屁。”   钟意浓的鼻子碰上了他的胸膛。   盛司南衣服上淡淡的薰衣草香盈满了她的鼻腔。钟意浓习惯用一款薰衣草香型的洗衣液,味道和这一模一样。   “好吧,不是。”盛司南的手落在钟意浓柔软的头发上,声音突然有些低沉,情绪不显,“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些,洗澡的时候,一定要穿好拖鞋,防止跌倒。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我住下吗?   “不要。”钟意浓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小胖子,在你因为胡说八道被勒令永远禁止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掂量掂量再开口。”   “好吧。”盛司南放开她,“我不说了。”   钟意浓一鼓作气将他推到了门口,在关门之前,又探出头来,对着盛司南认真地说道,“我会小心的。”   *   “我说你,看什么呢,笑的那么淫.荡。”冯柏成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视线穿着一桌正在打麻将的人,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的盛司南身上。   原本热火朝天、噼里啪啦的麻将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一处。   “看什么看。”盛司南淡定地将手机放在了前面的茶几上,连细微的不自在都没有。   “柏成哥说你笑的淫.荡呢。”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率先发话,“哥你是不是自己藏了什么小视频不给我们看?”   啧啧,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众人钦佩地看了黄毛一眼,将他的头摁回麻将桌。   在座的谁不好奇盛司南在看什么,可是好奇就能问出来吗?没看到他的眼神已经开始飞刀子了吗?那小子可不是随便能惹的。   冯柏成对着一群怂货猪队友轻哼了一声,放下酒杯,一个百米冲刺跑到了盛司南身边,捞起了他的手机。   “卧槽,你的密码居然不是你自己的生日。”冯柏成试了好几遍也没能解锁手机,丧气地将手机丢回给他。   难怪敢就这样大咧咧地将手机放在好奇心十足的他面前。   “当然。”盛司南轻笑了声,将手机解锁,通过微信发了一张长图给他,“单身狗才用自己的生日。”   冯柏成朝着他竖了中指:“你以为单恋中就不算单身狗了?”   “那也比单恋也不成的强。”   “……”冯柏成拿起手机查看图片,“说不过你,但是喜欢你。”   “……”好像被扳回一局?   盛司南发给冯柏成的是漫画,讲的是猪先生和老虎小姐在寻找陨石的秘密时,老虎小姐受了伤。   猪先生背着老虎小姐从森林的这一头走到了那一头。   老虎小姐在猪先生的背上,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萤火虫们都很怕老虎小姐,从来没有为她跳过舞。   “漫画而已,你搞得神秘兮兮的。”冯柏成看了两眼,“不就是最后猪先生和老虎小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嘛,跨越了食物链的隔断,走向生命的大和谐。”   盛司南原本表情淡淡地,听到这里,突然笑开了,“你说得对。”   ————————   《中意你》:   她靠在我背上的那一刻,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008 中意你(8)   钟意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走到洗手间洗漱,对着镜子,发现里头那个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差不多可以媲美滚滚了。   这是可以预见的,因为昨晚上她压根没怎么睡。   一开始是时间还早,于是她给老虎小姐和猪先生的故事画了个后续。再后来……是因为她看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微博评论。   那条评论说,老虎小姐和猪先生终究会跨过食物链的阻隔,终成眷属。   喵的,他哪只看眼睛看出来这是一个爱情故事了?   更可气的是,原本还好好的评论区,因为这一条评论彻底歪了楼,有人甚至问什么时候开车。   开什么车,就说说,去动物园开什么车,还能不能好好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了。   受伤的脚已经好了许多,钟意浓正寻思着是不是该出门放放风,门铃就响了起来。   来人是江瑟瑟。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江瑟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钟意浓进了客厅,“我昨晚上打了很多个电话给你,可是没有人接,差点把我急死,直到后来,辅导员过来说你的脚崴了。”   昨天到医院的时候,钟意浓的手机就没电了,也是她的疏忽,没想起来要给室友打电话,“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昨晚上我该和你一起去食堂的。”江瑟瑟双手捧着一个保温桶,递到钟意浓面前,“特地让家里阿姨做的猪脚汤,吃哪补哪,你要多吃一点啊。”   “你用不着和我说抱歉,撞了我的人都还没说呢。”钟意浓不喜欢吃多毛的猪脚,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拒绝,她躲到沙发后头,“还有一句话叫以形补形呢!”   “嘿,我非得让你补到脚变成猪脚形状才罢休——”江瑟瑟抱着她的猪脚汤,露出了一口白牙,“等等,你说你是被的?”   “是啊,在楼梯上被人撞了一下。”   江瑟瑟:“宝宝你和人结仇了?”   她和钟意浓一起住了三年,自然知道她腿脚不太好,容易习惯性崴脚,原本以为这次是和以前一样的情况,没想到居然是被人撞倒。   钟意浓:“没有吧,大概就是单纯嫉妒我的美貌。”   江瑟瑟:“恶心。”   江瑟瑟下午还有课,没坐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坚持留下了猪脚汤。   吃不吃是钟意浓的事,留不留下就是她的态度了。   钟意浓舍不得室友一片好心被浪费,勉勉强强地喝了几口汤。   江瑟瑟过来除了送猪脚汤,还带来了那件主人身份不明的西装外套。   钟意浓将西装展开放在了沙发上。   Caraceni,意大利奢侈品牌,全手工制作,只接高定,听说产量极小,一年不过700件。也不知道主人是个怎么样的人物,4000美元起订的西装也能毫不在意地丢下。   钟知行到的时候,钟意浓正将西服和要干洗的衣物堆放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刚说完,她就想起这句话不久之前刚刚说过。   今天难道是个适合做客的日子?   “我过来提醒你,马上就是季氏集团的周年庆。身为股东,你当天要穿的礼服定好了吗?”钟知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客人,越过主人自己坐到了沙发上,打开茶几上的抽屉,取出一小罐君山银针,“就知道你藏着不少好茶,等等……”   钟知行将茶叶放到茶壶中,然后手往沙发上摸,从自己大腿下头取出来一个金色的怀表:“你还在沙发上放暗器?”   钟意浓看着那个怀表,觉得有些眼熟。她快走上前一步,从钟知行手中将怀表接了过来。   这是一块功能怀表,可以记录万年历、月相,甚至是威斯敏斯特教堂的钟声。   钟意浓盯着表盘中的星象图看了片刻,缓缓将怀表翻到背面。怀表的背面镭射着三个字母“ZYN”。   “这块怀表不是丢了很多年了吗?”钟知行看到怀表背面的字母,惊讶万分。   “前段时间找着了呗。”钟意浓想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指尖的轻颤出卖了她。   钟知行在她面上扫视了一圈,难得正经了几分:“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抱歉,哥哥,我现在没有心思招待你,你自便吧。”钟意浓握着怀表,丢了魂一般走回了房间。   钟知行看着她的背影,也生了几分伤感。   那块表,是他们家过世的老钟送给浓浓的啊。   钟意浓死死地握着那块怀表,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块Patek Philippe的怀表,是她出生的时候,她父亲特地去日内瓦定制的,不过等她拿到手的时候,已经五岁了。   从五岁开始,她就一直带着这块怀表,像护身符一样,直到16岁那年冬天,她出了场车祸,眼睁睁地看着这块表从她手中滑落,掉进了江中。   她想起那件Caraceni的西装,这块表,怕是从那件西装中掉出来的。   那么,西装外套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钟知行连着几天也没看到钟意浓有什么动静,就知道她八成是没有心思去订礼服了,而他恰巧对女士晚礼服也不太了解。   他不了解没关系,他有女秘书啊。   于是当天,钟知行的秘书小姐姐就收到了一条来自上级的指令,让她帮他妹妹定一身礼服。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务必要让他妹妹在那天艳压群芳。   秘书小姐姐头痛了好几天,终于赶在季氏集团周年庆之前完成了这个任务。   可是钟知行拿到裙子的时候,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办法违心地夸秘书事情办的不错。他手上的裙子是美的不可方物不错,可是谁来解释一下背后的深V?   他妹妹原本就长得那么好看了,到时候再露个美背是想让他种下一件衣服,收获几个妹夫吗?   可是再订一件礼服已经来不及了。   钟意浓拿到礼服后朝着钟知行龇牙咧嘴好几次,最后还是乖乖地穿上了裙子赴宴。   钟知行知道自己这事做的太不靠谱了点,摸了摸鼻子,自告奋勇地给她当司机,将功补过。   *   盛司南刚刚从法庭里出来,就看到了在休息室里玩手机的冯柏成。   “结束了?”冯柏成翘着二郎腿,看了眼他身上的律师袍,“啧,都说制服诱惑最撩人,果然不假,你穿着这一身袍子,看起来十分禁欲,妹子们应该喜欢。”   盛司南正在解律师袍的扣子,闻言冷笑一声,抬手将袍子扔了过去。   “你干嘛?”冯柏成一把抓住袍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妹子们会喜欢?”盛司南穿好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将扣子扣好,“送给你,毕竟我不需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冯柏成抬脚走过来,站在盛司南身后给了他一掌,“你是说我靠着袍子才能撩到妹子?”   “我可没这么说。”盛司南将衬衫的袖口双叠,用一对蓝宝石袖扣固定好后,将手插进口袋里,“那是你自己说的。”   “……”呵。   盛司南走出法院,发现冯柏成就像尾巴一样跟着他。   “你今天找我有事?”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冯柏成见盛司南用车钥匙开了锁,一个箭步上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我今天要和你一起去季氏的周年庆。”   盛司南发动车子:“和我一起去?你有邀请函吗?”   “少瞧不起人了。”冯柏成将烫金的邀请函掏出来,原本想摔在盛司南脸上,又怕这一摔他会操作失误将自己送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路,悻悻地在他面前晃了晃,“你通过律所收到邀请函了,所以舅妈就把属于盛世集团继承人的那份邀请函给了我。”   原来是拿了他的邀请函。   “你非要去那个周年庆干什么?”   “舅妈说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提起这个话题,冯柏成难得地有些害羞。   说起来他长那么大了,还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呢,能不能脱离母胎solo的团队,就看这一次了。   “那我想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盛司南将车内后视镜转了转,让冯柏成看清楚他自己那张脸,“我认为你这么多年没有找到对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总和我在一块。”   “你的意思是姑娘们都以为我们两个搅基?”冯柏成瞪大了眼睛,“太重口了吧,我们可是表兄弟。”   盛司南嫌恶地扯了扯嘴角,他表哥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过良好?   “不,是因为你站在我身边,没有人会看得见你。”   冯柏成:……   有一句mmp要讲,谁都不要拦着我。   冯柏成自认为和盛司南话不投机半句多,从此全程闭嘴,安静如鸡一直到到达季氏大厦楼下。   直到他看到了电梯边,一抹深蓝色的身影……和那抹身影边上,殷勤地帮着拎裙摆的人。   “司南。”冯柏成发出了一声怪异的笑,“你的小太阳,和她的阿波罗太阳神。”   ————————   《中意你》:   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成为太阳的守护神。   如果有,那就把他干掉。   009 中意你(9)   盛司南早他一步发现了钟意浓的存在。   钟意浓今天穿的正是钟知行的秘书小姐姐给她订的那一身礼服,深蓝色的裙摆如醇厚的夜色,层层铺散开来,上头点缀着点点繁星。原本总是披散着的长发此时已被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天鹅颈,配合着背后的深V,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冯柏成好像看到了好戏的开场,推了一下站在原地的盛司南,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冯柏成笑得像朵花。   然而他的笑容再好看再明媚,在钟知行眼里也可能是觊觎他妹妹的臭傻逼。   他警惕地看了冯柏成一眼,将妹妹往身后藏了藏:“这位先生,您和我们家浓浓认识?”   哟哟哟,我们家浓浓。   冯柏成抬眸看了眼盛司南,只见他一脸淡定,只当是他强行压抑住心中的疼痛。   “是啊,我和钟小姐有一面之缘。”非常知机地改了称呼。   “一面之缘?”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一面。   电梯发出了“叮”地一声,预示着到达。   冯柏成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和钟知行说道:“是啊,我和钟小姐在医院见过一次,我是她的医生。”   原来是医生。   钟知行放心了些,转头去看钟意浓,却发现她正和盛司南站在一起,盛司南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手中提着钟意浓的裙摆,两个人站在一起,璧人一般,十分养眼登对。   呸呸呸,什么登对,登对个屁。   他盯着盛司南抓着钟意浓裙摆不放的手,仿佛要用眼神将它变成烤猪蹄。   盛司南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角:“刚刚进电梯,钟小姐的裙摆太大了,不方便,我就帮着提了提。”   解释得合情合理,两个人站的也在安全距离外,钟知行勉强接受。   钟意浓就不这么觉得了。   盛司南一开始站得离她很近,提起她的裙摆时,还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昨夜星辰恰似你”。   谁、谁知道昨夜的星辰长什么样啊,A市光污染太严重压根看不到星星好吗?   季氏周年庆在大厦的24层。   “那我们先走了。”电梯到达之后,钟意浓就挽着钟知行的手臂走出了电梯。她表哥季沉影将在美国主持周年庆,而她,是中国分会场将会出席的最大股东,需要尽早去后台准备露面。   冯柏成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用手肘捅了捅盛司南:“我感觉你八成没戏了,人家都亲密成这样了。”   言罢,还学着钟知行,喊了句“我们家浓浓”。   盛司南压根没有理他,时间还早,他走向一边的休息室。   冯柏成:“你伤心得都不想说话了?”   “刚刚那位,是伽尔项目的负责人,季氏集团高层,钟知行钟先生。”   “所以呢?”冯柏成没明白盛司南和他介绍钟知行有什么意义,表示他也没有输给实力比自己差太多的人?   都说到这样了还不明白吗?   盛司南:“他们都姓钟,是兄妹,亲的。”   “……”   原本以为是在看戏,结果合着全程就他一个人上蹿下跳在演戏?   *   冯柏成和盛司南掐着点进的会场,彼时钟意浓也正好上台。两个人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看她发言。   钟意浓代表季氏股东在台上进行了一个简短的演讲,阐述了季氏的历史,感谢了在场诸位曾经的支持,又展望了下未来,最后完美收场。   “没想到你的小太阳还是个金太阳。”冯柏成没料到钟意浓还是季氏的大股东之一,“难怪怎么看都气度非凡。”   “你就算把她夸到天上去,她现在也听不到。”盛司南并不想和他讨论心上人,“你不是要相亲,人呢?”   “舅妈说她会穿杏色的连衣裙,是余氏的大小姐——”   冯柏成刚想问问盛司南认不认识余氏的人,就听见他说“她过来了”。   余溪晴提着裙摆,慢慢地越过人群,走到了他们面前。   她看了眼端着酒杯,不知道正在看什么的盛司南,微微低了头,嘴角带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神情有些羞涩。   她前两天在盛世广场遇到了盛世集团那位女总裁周瑾。   周瑾看了她两眼就表示和她一见如故,并说想给她介绍一个对象。   全A市的人都知道周瑾的独子未婚,连个对象甚至绯闻对象都没有。她自然地以为周瑾是急了,又恰好喜欢她,于是动了让她做她儿媳的念头,便一口答应下来。   做盛世集团的未来女主人,谁不想呢?   盛司南瞥见她的做派,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无非是他英明神武的母上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余溪晴借余氏事务纠缠他的事情,帮他想的一出计策。   和表哥相过亲的人再纠缠表弟,像什么样子。   他看了眼还在状况外的冯柏成,轻抿了口红酒,“你们慢慢聊,我先失陪一会儿。”   冯柏成也是他母亲看着长大的,疼爱的很,绝不会让他吃亏。那么看来,肯定还有后招,他就不留在这里影响故事的发展了。   钟意浓在和季氏的员工代表谈完话后就偷偷跑去了阳台。   24层的阳台是全封闭的,地面上摆满了各种可爱的小植物。   “这是什么。”钟意浓看到角落里摆着一棵小树,枝干挺拔但叶子扁平,有些好奇,正准备拿出手机拍个照搜索一下,身后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这是侧柏,松柏纲,柏科。”盛司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阳台里,他看着那棵小树,缓缓说道。   “盛先生真是博学多识。”钟意浓摸了摸侧柏的叶子,有点糙。   “谢谢夸奖。”盛司南笑了笑,掐下一小片柏树叶,倏然靠近,将叶子别到了她的耳朵上,“侧柏的花语是告白。”   钟意浓看着盛司南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一滞。   花语是表白就表白咯,干嘛要把叶子别在她耳朵上?   钟意浓忍不住想起曾经梦到过的那个吻和看到说老虎小姐和猪先生会终成眷属的评论后失眠的夜晚,一时心乱如麻。   她难不成真的对盛司南有好感?连对方可能是一个随意的动作都要过度解读?   “你在想什么?”盛司南原本以为这么近的距离,钟意浓肯定会瞬间退开,可是没想到她就站在那里,自己发起了呆。   “难道是在想我会不会亲上来?”   钟意浓觉得他有点讨打,退开一步,将那片侧柏叶子取下,丢到了盛司南身上,“我在想,要是在电视剧里,像你这样随便往别人头上插绿色东西的,能不能活的过一集。”   盛司南将那片叶子插在了西装左侧的外胸袋里,“你的脚踩受过伤,穿高跟鞋不会太累吗?”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谁和你说我穿高跟鞋了。”钟意浓提起裙摆,露出一双深蓝色的平底鞋,“我长得高,不穿高跟鞋也能撑起礼服。”   光脚身高一米七,谢谢。   盛司南再度靠近,钟意浓这次反应快多了,立马就要往后退。   盛司南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抬手抵住了她的背。   钟意浓穿的是深V露背礼服,这一下,盛司南的手完完全全贴在了她的背上。   满手的细腻,简直能让人发疯。   盛司南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喑哑。   “我不知道我能在电视剧中活几集,但是我知道,我不仅看过你的脚,还摸过,要是在古装剧里,你应该已经嫁我十几次了。”   ————————   《中意你》   最早的策略,是想要慢慢来。   可是我忍不了了。   遇到她后就要冲凉水澡。   谁TM爱冲凉水澡啊。   010 中意你(10)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七年前,问问刚刚认识盛司南的钟意浓“你相信眼前这个不说话的小胖子会变成超级无敌大帅哥,并且伶牙俐齿到你都说不过他吗?”   钟意浓肯定会仰天大笑,并怀疑提问的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然而事实证明,脑子有坑的可能是她。   她将一只小豹子当成小奶猫,一晃就是那么多年。   “小胖子,你现在很嚣张啊。”钟意浓感觉到背上紧贴着的那只手掌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而手掌的主人半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合适。   “吃豆腐吃够了吗?”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这小胖子飘了,还是她这个老大提不动刀了?还不赶紧把手拿开   “抱歉。”盛司南从善如流地将手移开。   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钟意浓冷笑一声:“说抱歉有个屁用。”吃了的豆腐难道可以吐出来?   “是没有用。”盛司南看向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不然我脱了让你摸回来?”   这肯定不是她认识的盛司南!   钟意浓咬着牙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你倒是脱啊。”   盛司南眉梢轻挑,抬手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钟意浓觉得此刻自己呼吸都重了几分,她没想到盛司南真的会解扣子……难不成她刚刚的话起到了激将的作用?   西装的扣子已经被解开,盛司南的手逐渐上移,落在了衬衫的纽扣上。   他手指缓缓地动着,一颗、两颗……   钟意浓已经看到了隐隐的胸肌轮廓。   “你够了。”钟意浓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再解下去,“现在那么听话干什么。”   盛司南垂眸,看起来乖顺不已:“我刚刚也很听话。”   衬衣的扣子解到第三颗,钟意浓的手刚刚擦过了他的胸口,那块皮肤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是是是,你最听话。”钟意浓难得一次觉得场面有些难以收拾,“那你再听话一点,把扣子扣回去。”   喵了个咪,难道她是在哄小孩?   “嗯——”可是我现在不想听话了。   *   “我和你讲,舅妈实在是太——”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再给冯柏成十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推开阳台门会看到这样的场景——灯光有些昏暗的阳台上,盛司南抓着自己半开的衣襟,一副被恶霸欺凌的良家妇男模样。   而那位披着星辰的太阳小姐,正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想要将那件可怜的衬衫彻底撕碎。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是应该冲上去解救可怜的表弟,还是应该退出去把门关上?他表弟觊觎那个小太阳那么多年,现在这个场景,应该是梦寐以求的吧。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冯柏成觉得自己的舌头开始打结。   盛司南回头,眉头微微皱起,满脸地不耐,“打不打扰,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啧啧啧,看这欲求不满的嘴脸,还装什么忠贞不屈啊,直接从了不是好?   “好好好,我的错,我走。”   冯柏成刚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人快他一步,夺门而出 。   快得像一阵风。   “你的小太阳跑挺快,也不小心着脚。”冯柏成摸了摸下巴,太阳公转的确比他们这些人类跑得要快些。   盛司南没理他,背过身,将扣子扣好,“你的相亲,怎么样了?”   不愿意讲自己的八卦,还非得从他这里套八卦。   冯柏成腹诽了一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报告了情况:“我才和那位余小姐说上两句话,她就一副要哭的模样。”   “然后呢?”   “然后又走过来一位穿着杏色晚礼服的于小姐,于是的于,温婉贤淑,美丽动人,我很满意。”   盛司南看着满脸喜色的冯柏成,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故事照着周瑾女士的剧本演到了最后,冯柏成也一副即将脱单的模样。   都是happy ending。   那他这里又是什么情况?为了衬托今天的完美留出的必要遗憾?   *   季氏集团的周年庆结束后,六月也就接近尾声。   七月伊始,钟意浓难得地回了一趟盛世华庭。   上次她和林思甜说好,一放假就要去看她的,不能失约。   “姐姐。”钟意浓进门的时候,陈安芝正陪着林思甜在客厅里写作业,各种书籍满满地堆了一桌子。   “怎么不去书房写,要在客厅?”钟意浓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作业本,只觉得现在的小孩实在是太惨了,这些题目都是什么鬼。   “哥哥在书房里呢。”林思甜小声告状。   钟知行这人也太坏了,居然和妹妹抢书房。   钟意浓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如果哥哥以后要在书房里工作,你就去三楼的书房好啦。”   三楼的书房本来是她的私人领域,可是现在她都不在这里住了,空着也是空着,让思甜用了正好。   “哥哥这么坏,我们一会儿出去玩不带他。”   “我可都听到了哦。”钟知行听到了钟意浓进门的声音,立马收拾了东西下来,谁知道刚走到楼梯口,却听到了她说要不带他玩,这怎么行。   “听到了就听到了呗。”钟意浓耸肩,浑不在意。   钟知行也不指望着她良心发现,硬生生挤到了钟意浓和林思甜中间,“不带我就不带我呗,我跟着你们就好了。”   钟意浓:“厚脸皮。”   钟知行:“大坏蛋。”   “你们两个也是没一刻消停的。”这对兄妹真是从来没有不斗嘴的时候,陈安芝有些无奈,“浓浓实习单位找好了吗?”   A大的大三生都会在暑假修一门叫暑期实习的实践课。   钟意浓:“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往司曼投了实习简历。”   她一心想在毕业之后进入司曼工作,实习自然最好也是在司曼。也许她实习期表现优异,就直接留下来了呢?   钟知行听到话题聊到了这上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想去司曼实习啊?”   “有意见?”   “我看你是没那个机会了。”钟知行略表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刚刚接到了表哥的消息,他希望你这个暑期能够参与伽尔上市的项目。”   “为什么?”钟意浓不明白。   她虽然是季氏的股东,但是季沉影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定要让她进入季氏工作的意思,而是说一切都她自己。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伽尔上市后,将会和季氏一起做一个公益项目。”钟知行看着钟意浓,“表哥想要设立一个攻克视网膜色素变性的研究所,他想,或许你愿意参与这个项目。”   参加伽尔上市项目只是为这后来的一步做一个铺垫。   钟意浓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确愿意参与,因为她想,这也许会是他们家老钟的愿望。   钟意浓的父亲是一个画家,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查出得了视网膜色素变性,然后,逐渐丧失了辨认颜色的能力,等待着失明的最终命运。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段有些灰蒙蒙的岁月,在画室里没日没夜作画的父亲,地上被剪碎的画布,还有,沉浸在父亲也许第二天醒来就会失明的恐惧里的自己。   钟意浓到现在都无法想象,失明的父亲会是什么模样。他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画作,没有办法再侍弄自己精心培育的花草,甚至没有办法再她出门前给她的穿着提出一点小意见。   大约他自己本人也无法想象,才会在那个寒冬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江水多冷啊,可是冷不过他的心。   “其实我也愿意参与的。”钟知行笑了笑,将刚刚从楼上带下来的东西交给了钟意浓,“这是表哥给你的礼物。”   钟意浓接过。   季沉影要钟知行交给她的是一幅画,画的是宁静的湖泊和灵动的落叶,色彩的冲突交错和情感的碰撞堪称绝妙。   这是他们家老钟的画啊。   钟意浓伸手拂过画上的油彩。   14岁的时候,她将这幅画交给了季沉影,让他得到了夺回季氏的第一笔资金,也让她得到了季氏的股份。现在季沉影将这幅画还到她手里,希望她能为得了和老钟一样的病的人出一份力,真好。   “咣当”一声,桌子上的杯子被碰翻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妈妈,你怎么了?”林思甜看着眼神放空的陈安芝,有些担心,“是不是生病了?”   “妈妈没事,你小心些,别被瓷片割到脚。”   陈安芝将视线从那幅画上移开,蹲下把摔成碎片的杯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   《中意你》   曾经拜读过朱生豪先生的情书,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要是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多么好,我一定要把你欺负得哭不出来。”   绝妙绝妙,十分符合我今晚的心情。   011 中意你(11)   从脚受伤开始一直过着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美妙日子的钟意浓,被迫开始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周一起床的那天,她觉得自己的起床气大到仿佛能让她摧毁这个世界。   可是哪怕再不愿意,她也别无选择。   钟意浓刷着牙,疲惫地看着镜子中的人。   身为一个闻名校园的美人,她有着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蛋,柳叶眉、杏子眼,挺拔的鼻梁和嫣红的嘴唇。   可是看着看着,钟意浓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拿起化妆盒中的眼线笔,在左眼眼角处点了点,一粒小小的泪痣瞬间出现。   钟意浓对着镜子端详了自己片刻,又觉得自己有毛病,画泪痣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要和那个人相配吗?   她拿起卸妆液,洗掉了泪痣,又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明明没有痣才比较完美。   钟意浓到达季氏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五十分。她是很想早点到的,但是她没有料到A市的交通能差成这个样子,在绵长的车队中,性能再好的跑车也跑得比乌龟慢。   向保安展示了钟知行刚给她弄到的出入证,钟意浓匆匆忙忙地奔向电梯。   银色的电梯门在关上后又逐渐打开。   盛司南看着一身职业套装的钟意浓有些讶异,“你来这边上班?”   “不行吗?”钟意浓往电梯内部扫视了一圈,原本以为会很拥挤的电梯只有盛司南一个人。   她走进电梯,想要按下数字,却发现要去的楼层已经点亮。   对了,她和盛司南参加的是一个项目。   “欢迎至极。”盛司南通过她的动作,大概也猜到了她是为什么而来,“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我有什么能指教盛律师的。”钟意浓面无表情,表示懒得和他寒暄。   “怎么不能指教。”盛司南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反正我这么听话。”   听话个屁。   钟意浓真是没想到盛司南还敢提起听不听话这个话题,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很骄傲哦?!   也不知道那天她走后,他有没有好好和冯柏成解释当时的情况——   算了,八成没有,解释了大概也是越描越黑。   钟意浓透过电梯门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今天化了淡妆可能是个败笔,画个眼线的话看起来会有气势很多。   眼线现在是画不了了,但是其他的还可以弥补一下。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只口红,打开盖子,缓缓地加重了唇色。   “我好看吗?”钟意浓问道。   “好看。”虽然没有明白话题的走向,但是盛司南还是很诚实地给出了答案。   “我也觉得好看。”钟意浓突然转头,朝着他勾了勾唇角,“但是你别觉得我长得美也就心灵美。”   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打开。   钟意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盛司南锃亮的皮鞋上踩了一脚,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走出了电梯。   盛司南愣了片刻,最后对着那个嚣张的脚印,难以抑制地笑了出来。   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点笑意。   “你中彩票了?”钟循看着盛司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钟循是钟南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   “你给我买彩票了?”盛司南难得和他说了句闲话。   因为他此刻心情非常好,钟意浓的位置就在他边上。   “行了行了,知道你从来不买彩票。”钟循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再看一遍开会要用的材料,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盛司南鞋上的脚印。   “你今天肯定有什么事。”他眼睛里迸出了八卦的光芒,“你脚上的鞋印哪里来的?”   什么人踩的鞋印能让这么讲究的人留着不擦?早上看到男朋友出门工作时不满的小女友?   嘿嘿嘿,能在男朋友鞋上踩一脚的怕是小野猫吧?   “电梯里太挤,被人踩了一脚。”盛司南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然而胡说八道就是为了让人指出来的。   “你就瞎说吧,你坐的是VIP电梯。”神TM太挤了。   ——————   《中意你》   只要是她给我的,我都接受。   哪怕只是一个多余的鞋印。   012 中意你(12)   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   钟意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周围的人潮窸窸窣窣地退去,打开今天的会议资料,又看了一遍。   她加入伽尔项目比其他人都晚了很多,开会时讲的有一些点她还不是特别明晰。   “你还不走?”盛司南靠着会议室的墙,看着正在埋头苦干的人。   钟意浓以为人早就走完了,骤然听到说话声,吓了一跳。   “你管我。”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坚持着看完了最后两页,才缓缓将钢笔的笔盖合上,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盛司南还在刚才的位置。   钟意浓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决定越过他,留下一个清冷孤傲的背影。直到走出了会议室,她才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钟意浓往回退了一步,看向盛司南:“食堂在哪里?”   盛司南看着她,最终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以为钟意浓今天都不会主动和他搭话了,好在虽然富贵不能淫,但饥饿还是可以屈的。   钟意浓原本以为盛司南会带着自己去食堂的,可是最后走街串巷、七拐八拐,他竟然带着自己去了一家在巷子里的小店。   很小的店面,墙上没有什么装饰,甚至连光线都有些暗。   “小盛来了。”老板是一个胖胖的妇人,头发已经花白,但笑容很和蔼,“今天吃点什么啊?”   “随便三个家常菜就好。”盛司南点完了菜,仿佛才想起自己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转头问钟意浓,“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钟意浓算是个不挑食的好宝宝,而且她对这家店不熟悉,也没有什么好挑的。   点完了菜后,老板走过来,用一块抹布细细地擦了桌子和椅子。   这家店开了大概有些年头了,用餐的桌子不新,破损的连接处藏着些累年的油垢,并不是简单的擦擦就能去掉的。   但是盛司南看起来并不在意,他一边坐下一边问了老板两句近况,像在家一样自在。   钟意浓迟疑了片刻,也坐了下来。   这家小店除了他们并没有别的客人,三个菜很快被端上来,是秋葵炒肉片、番茄炒鸡蛋和蒜蓉生菜。   钟意浓握着筷子,试了试菜。   味道还不错。   “外婆,我回来了。”   两个人饭吃到一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我们睿睿回来了。”老板脸上带着笑容,朝着小男孩招了招手,“你盛哥哥来了哟,还带了个很俊的姐姐。”   被叫做睿睿的小男孩转头看了盛司南一眼,又怯怯地看了钟意浓一眼:“哥哥好,姐姐好。”   “真乖。”盛司南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到了腿上,“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余溪睿很想点头,可是又怕坐在对面的漂亮姐姐生气,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地说道:“盛哥哥,我到后面和外婆一起吃就可以了。”   小孩子的想法很容易被猜透。   钟意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就和我们一起吃吧,还有你外婆,也一起吧。”   老板听了钟意浓的话,连连推辞,最后还是在盛司南的劝说下,坐到了钟意浓的旁边。   两个人得饭桌瞬间变成了四个人的,老板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坐了片刻就起身,又烧了个菜。   相比于老板的拘谨,余溪睿就显得自在多了。他和盛司南很熟悉,自从坐到他身边吃饭后,便喋喋不休地和他说一些学校里的事情。   盛司南也不觉得厌烦,安静地听他说话,偶尔还要提醒他吃饭。   余溪睿下午还要上学,等到时间快来不及了,才停止和盛司南的对话,扫了几口饭,背上书包匆匆走了。   余溪睿走后,盛司南也很快吃完了饭,结了账,带着钟意浓离开。   “你大概不明白我今天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吧?”钟意浓认路的本事不好,盛司南就在她前面,和来的时候一样给她带路。   “你觉得我应该明白?”钟意浓真是觉得他莫名其妙。   盛司南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间,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带伞,就近找了个屋檐躲雨。   “睿睿是一个私生子。”盛司南望着细密的雨帘,忍不住觉得也许老天爷都想让他将事情说出来,“他的父亲是余氏总裁余荣,他的母亲在四年前过世,此后,他便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钟意浓有听说过余氏,就在季氏周年庆那天,她还见过盛司南口中的余荣。   西装笔挺,带着副眼镜,看起来不仅人模狗样的,还显得有几分儒雅,没想到是个渣。   盛司南:“余氏在A市算不上什么大企业,靠着江宏集团才勉勉强强能够立足。而他的妻子,是江宏大股东的独生女。”   靠着老婆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敢在外面搞外遇,也是很厉害了。   钟意浓翻了个白眼,见盛司南盯着她看,转头看向屋檐上不断滴落的雨珠:“你继续说。”   “余荣瞒着家里溪睿的存在,因为老婆管得严,也几乎没有给过溪睿生活费,听他外婆说,溪睿小时候营养不良,瘦的像只小猫。”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小孩围着骂,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盛司南说到这里停了停,“我本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这样的事,我帮得了他一次,不可能帮他一辈子。”   “我原本都已经离开了,最后却还是回到了那里,帮着溪睿赶走了那群小孩,甚至动用了关系,让原本在学校里也欺侮过他的小孩得到了告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去吗?”   钟意浓刚想说我怎么会知道,回头却撞进了盛司南的眼波里。   他看着她,在那一刻像是温柔到了极致。   “因为我想起了曾经有那么一天,在我被人围着喊小哑巴时,有这么一个人站了出来,帮我赶走了那些人,甚至从此之后,一直站在我身边帮助我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盛司南抬手,轻抚上了钟意浓的侧脸,“重逢后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地说话,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的人生好像只有两个阶段,以遇上你为界限。”   “你是我生命中的太阳,而我后来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尽我所能,将太阳曾经给予过我的光也分一些给别人。”   钟意浓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此刻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快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她顿了顿,突然问道:“盛司南,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   《中意你》   她问我我是不是还喜欢她。   我以为此前我已经做的很明显了。   013 中意你(13)   “盛司南,你是不是还喜欢我?”钟意浓用的是还。   言罢,她抬头看盛司南,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一点点隐忍,一点点情意,一点点的紧张忐忑。   钟意浓想,她猜对了全部,他不仅仅是之前喜欢她,现在也喜欢她。   高中的时候,钟意浓还算是一心扑在学习上,对周遭的一切敏感性都不太高。寝室夜话的时候,也有室友和她说过“某某某喜欢你”这样的话题,可她总是一笑置之。   没说出口的喜欢算什么喜欢呢?她当做不知道就好,知道了反而麻烦。   盛司南也是一样的。   她能感觉到在高中的时候,她对盛司南是特别的。当时她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她曾经希望那不是,因为盛司南是她最重要又特别的朋友。   好在他从来不曾说起过什么,她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因为有些喜欢一旦说出口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许就再也不一样了。   “是啊。”盛司南先是沉默了会儿,倏然笑开,浅浅的笑声伴随着外头的雨声,让钟意浓忍不住心中一颤,“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喜欢了这么多年。”   “那么你当初为什么就那样走了?”钟意浓咬了咬唇,“为什么后来有躲着不见我?”   “我离开是我父亲的意思,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再见我很抱歉。”盛司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两颗棉花糖,“后来没有见你,是因为我不知道出现在你面前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你看,你总是这样。你有很多秘密,但却不愿意和我说。”   钟意浓没有接过他手中的棉花糖,“我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和你说,比如我其实根本不喜欢棉花糖。”   高中的时候,学校的小卖部里只有棉花糖能勉强入口,所以她会买一些,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颗,用甜味来调剂心情。但她压根不喜欢棉花糖软绵的口感。   “你看,我们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又谈什么喜欢呢?”   钟意浓叹了口气,向前一步,走进了雨中。   她看向盛司南:“我想我们都需要静一静。”   *   钟意浓在横七纵八的小巷中穿行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咖啡店。   大约是下雨的关系,咖啡店的生意并不好,空旷的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很闲的老板坐在吧台上用iPad看着最近很火的一部偶像剧。   “小姐,你还好吧?”老板看见钟意浓带着一身水汽进门,忙丢了iPad迎了上去。   “我没事。”钟意浓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身上的套装已经被雨打湿,鞋面上溅了一些泥水。她刚刚跑得太急了,也没注意路面上的积水。   嗯,头发感觉也湿漉漉的,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果然,老板也没信。她从吧台后面取出了一块新的毛巾递给钟意浓:“还是擦擦吧,这是新的。”   “谢谢。”钟意浓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老板的好意,接过毛巾,她现在的情况是有些糟糕,“请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钟意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衣服。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哪怕有,也是低着头行色匆匆。   有汽车经过,扬起了路上的泥水。被泥水溅到的路人骂骂咧咧的,最后也只能看着汽车渐渐开远,连尾气也消失不见。   “你的咖啡。”老板很快将卡布奇诺端了上来,“今天是个下雨天,但是希望我的咖啡能够给你带来好心情。”   钟意浓看着咖啡上用奶泡拉出来的太阳图案,一时间神色更难看了些。   她忍不住想起盛司南,他说她是他的太阳。   刚刚她离开,盛司南追了出来,现在也不知道他找到躲雨的地方没有。   “客人,您还好吗?”看着钟意浓的神色,老板忍不住有些担心。   “我没事。”钟意浓回神,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味道很好。”   她坐了许久,咖啡店才进来另外的客人。   余溪晴今天是和她母亲出来一起逛街的,出了商场才发现下起了雨。   家里的司机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她便带着母亲过来先喝一杯咖啡。   “两杯黑咖啡,谢谢。”余溪晴点了单,拉着母亲到一边坐下。   余母看了她一眼,言语中有几分打趣的意味:“你不是只喝卡布奇诺?”   “喝什么卡布奇诺。”提起这个话题,余溪晴瞬间黑了脸,“盛司南压根不喜欢我。”   骤然听到盛司南的名字,钟意浓抬头望去,透过葳蕤的植被,她看见了正在说话的女人的脸。是余氏集团的大小姐,在季氏周年庆那天随着父亲和她打过招呼。   真是巧了,今天刚听了余家私生子的事情,今天就见到了余家小姐和夫人。   原来盛司南不仅和余家的儿子有牵扯,和这位小姐也颇有渊源。   钟意浓想起那天在双面看到的和盛司南说话的红裙子小姐——和这位身形还真像,他们那天是不是也提到了余氏?   “我就说让你不要总追着人家跑,就算你追上了人家也不会珍惜你。”余母有些恨铁不成钢,伸手点了点女儿的头。   “不珍惜就不珍惜。”余溪晴撇了撇嘴,“拥有过也比现在这样可望不可即的好。”   “要是你真的很想,妈妈也不是没有办法。”点的咖啡端上来,余母先是接过了咖啡,等到老板走远了,才继续和余溪晴说道,“余氏不够吸引他,你觉得江宏怎么样?”   “我觉得也没有什么用。”余溪晴原本以为母亲有什么精囊妙计,正屏住了呼吸。可是没想到她妈妈搞得神秘兮兮的,说出来的话这么没有建设性。   余溪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盛司南根本不会在意那几个钱,盛世集团会比江宏差?你看看对面的盛世广场,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接手。”   “你不说我都忘了,只当他是一个律师。”余母有些尴尬。   “妈你就是这样,被外公保护得太好太天真了。”余溪晴将咖啡杯放回,“我觉得盛司南之所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是因为他和那个私生子关系好。”   钟意浓听到这里,十分讶异,按照盛司南的说法,余荣的老婆孩子应该不知道溪睿的存在吧?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他们甚至知道盛司南和溪睿关系不错。   余母轻蔑地笑了笑:“呵,和那个私生子关系好有什么用,最后余氏和江宏的股份,他能沾到一点边吗?”   “可是他就是喜欢他,哪怕不会得到一点好处他也喜欢他,学校里的事情也帮他解决。”余溪晴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那个私生子有什么好的,长得丑啦吧唧地不说,性格也怯懦得不行。”   说到这里,余溪晴猛然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死心眼,听说他这些年一直只喝卡布奇诺,是因为以前喜欢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只喝卡布奇诺。”   “行了行了。”余母看着越想越气的女儿,拉了把她的手,“车过来了,我们回家吧。”   余溪晴看了眼门外停着的车,又喝了一口咖啡。   “呸,真难喝。”   余氏母女相携离开。   钟意浓望着杯子里的卡布奇诺……刚刚那位余小姐口中的只喝卡布奇诺的女孩是她吗?   ————————   《中意你》   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想说话。   014 中意你(14)   钟意浓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   钟知行原本端着上司的架子,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她,没想到却等到了一个湿漉漉的妹妹。   “你出去淋雨了?”钟知行慌慌张张地喊前台小姐姐找毛巾。   钟意浓是打车回来的,只有在下车的时候淋了一点雨,但她还是接过了毛巾,“我不知道食堂在哪里,所以出去吃了,没想到下雨了。”   “你是不是傻。”钟知行有时候真觉得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你就不能打个电话给我吗?找不到食堂可以打电话给我,在外面下雨没带伞也可以打电话给我,你以前不是总把我当丫鬟使吗?”   “我可没有你这样性别的丫鬟,以前一直把你当公主身边的小行子。”钟意浓拿毛巾擦了擦头发。   今天第二次了,早点回家洗个头好了。   “……你踏马说谁是太监?”   “我可没有说。”钟知行还在瞪着眼表达愤怒,钟意浓已经越过他上了电梯。   想要早点回家,得先把工作做完啊。   钟知行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好哥不和妹斗。   他走到电梯边,正按下电梯,身边又来了一个人。   “盛律师,你也到外面吃饭没带伞?”   盛司南看了他片刻,“浓浓回来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电梯门打开,盛司南走了进去,钟知行反应过来,“诶诶,不对啊,你别叫的那么亲热,什么浓浓啊,你难道不应该叫钟小姐?”   盛司南没有理会他的无理取闹,一路安静着,直到电梯到达指定的楼层。   电梯门刚刚打开,两人便看到了正捧着资料在讨论问题的钟意浓和钟循。   钟循同样看到了电梯里的人,连忙朝盛司南招了招手:“这个版块司南比我熟悉,你可以问他。”   盛司南也没有多少犹豫,走到两人身边,接过资料看了两眼:“根据证监会的要求……”   他说的很慢也很清晰。   一开始钟意浓还觉得有些尴尬,她刚刚才拒绝了他,现在又要麻烦他。不过渐渐地,她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了。   盛司南对待工作这样认真,她也应该将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开。   “就是这样,如果你还有需要,我那边还有更详细的资料,你可以过来拷。”盛司南将钟意浓带过来的资料递还给她。   “不用这么麻烦了。”钟意浓点了点头,略表谢意,“多谢盛律师。”   “只是一声谢谢吗?”盛司南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钟意浓:“什么?”   “没什么。”盛司南又低下头,“我已经想明白了,你不用太在意我。”   原本全程懵逼脸的钟循在这句话中嗅到了一丝猫腻的味道:“什么?”   他原本喊盛司南过来给钟意浓解释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谁不知道盛律师天生冷漠,而且不喜欢和妹子接触,他只是想试一试,万一盛司南将工作看得比较重,愿意帮助这个新人小姐姐呢?   可是没想到他不仅给人家讲了,还讲得挺清楚。中间涉及到的复杂地方都停下来等人家跟上进度。   如果盛司南做这些是基于对工作的认真负责,那最后喊人家小姐姐不要在意是什么鬼?不要在意什么?   “没什么。”钟意浓怕钟循追问,也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也谢谢钟律师了。”   “有什么好谢的。”钟循虽然有着八卦精神,但到底不是一个看不懂眼色的人,“我们都姓钟呢,说不定几代之前还是一家……”   等等,新人小姐姐也姓钟?   钟循忍不住想起早年,他找到盛司南的时候。   当时的盛司南拒绝了许多资深的律师事务所却选择了成立不久的钟南。   他问过他为什么,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喜欢你们律所的名字。”特别莫名其妙又让人印象深刻的原因,“我的心上人姓钟,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   妈的那位心上人钟小姐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早上那个舍不得擦掉的鞋印,难道也是这位的?   妈呀惊天大秘密!   *   钟意浓认真工作了一下午,终于在下班之前完成了所有工作。   五点钟一到,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施施然离开。   钟意浓回到家,先是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开始寻思晚饭的事情。   她才打开外卖软件,外面突然传来了搬东西的声音,乒乒乓乓,有些吵。   钟意浓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隔壁搬来了新住户?   她家隔壁的房子是一对外籍夫妇买下的,不过装修好后从来没有住过。A市房价一路飙涨,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如果租出去收些房租也是好的。   钟意浓没有太在意,点好了外卖后,打开电脑,开始看从盛司南那里拷来的资料。   这份资料中有许多注解和项目进度的说明,比钟意浓手中的原始资料不知道详尽多少。   她看着看着,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盛司南下午和她说话时的场景。以前盛司南也是这样和她讲题的。虽然当时的他不说话,但仍旧能将她所有不懂得地方都和她讲明白。   大概是天气的缘故,外卖隔了很久才到。   钟意浓出门的时候,隔壁的住户已经将东西都搬进去了。   然而等到她拿外卖归来,却看到隔壁的门大开着,盛司南正靠着门框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这间房子的新业主。”盛司南见钟意浓上来,门框也不靠了,看着她眼中带笑,“你好啊,邻居小姐。”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钟意浓面无表情地低头掏钥匙开门。   “哦。”盛司南也不在意,“那——你好啊,太阳小姐。”   “……”钟意浓用钥匙插门锁,好一会儿也没能插进去,有些暴躁,倏然抬头,“盛司南,你不是说你想清楚了吗?”   “是啊,我想清楚了。”盛司南握着钟意浓的手,稳稳地将钥匙插了进去,“你说我们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不能谈喜欢,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从减少我们之间的实际距离开始。”   ————————   《中意你》   对不起,我的字典里是没有放弃两个字的。   如果有,那就挖掉。   015 中意你(15)   钟意浓盯着盛司南看了数秒,最终败下阵来。   “行了,我知道了,爱住在哪里是你的自由。”盛司南的手还覆在她的手上头,热热的,“你能先把手放开吗?我要回家了。”   盛司南并不想放手:“不请新邻居进去坐坐?”   坐你妹。   钟意浓将他的手拍掉:“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嘶——”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泰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家里钻了出来,在钟意浓赤.裸的脚踝舔了一口,大狗舌头温热粗糙的触感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盛司南,把你的狗拉走!”钟意浓被吓得退了一步,后背抵在门上,作出防御的姿态。   泰哥仿佛听懂了她在说它,更加兴奋了一些,抬起一只前爪,拍了拍钟意浓的膝盖,又拍了拍她的外卖。   “……”钟意浓试探着问道,“你想吃?”   泰哥当然不可能回答她。它吐着舌头,气息很粗,也让人瞧不出来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啧,眼神直勾勾地,大概是想吃吧?   “给你给你。”钟意浓也不管这傻狗了,将外卖盒子往盛司南手里一塞,“不请你进去坐了,请你和你的狗吃饭行了吧?”   “那多不好意思。”盛司南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虚咳了声,“那谢谢你的招待了。”   收下了钟意浓的外卖,没有半点犹豫。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脸。   钟意浓在隔壁房主和他的走狗的包抄围堵下,艰难地回到了家里。   门才关上,她就听到了自己的肚子不甘的叫了一声。晚饭没了,肚子还是要填饱的。   钟意浓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盒鸡蛋和一筒挂面。   她最讨厌吃挂面了,这筒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看了看日期,果然过期了。   钟意浓恶狠狠地将挂面扔进垃圾桶,然后冲到书房,彻底将前段时间还舍不得吃的猪先生变成了烤乳猪。   看着画面中留下的猪残骸,她才觉得气顺了些。   而门外,盛司南看着外卖包装上的贴纸,忍不住摇了摇头。   明知道自己海鲜过敏还敢点文蛤炖蛋,胆子真大。   *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钟意浓正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   被惊醒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十三分,还早得很。   钟意浓起身去开门,可是没想到她才刚刚站起来,腿脚便一软。   她扶着桌子,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头疼、畏寒、浑身乏力。   盛司南是过来送晚餐的,他的邻居请了他和泰哥吃晚餐,他也应当有所回报。   他想过也许会吃到闭门羹,但是绝对没有想过会见到这样的情景——钟意浓扶着墙,脸色极差,连平时水润嫣红的唇此刻也有些干裂。   “小胖子。”钟意浓有气无力地抬手摸了摸嘴角的小水泡,有点痛,“救命。”   ——————   《中意你》   有事小胖子,无事盛司南。   好了好了,我来救你。   016 中意你(16)   钟意浓在盛司南面前直直地倒下,吓得他连忙丢了手上的粥,将她揽到怀里。   瓷碗落在地上咔嚓一声响,不甘地碎成了好几半,主人却无心顾及它。   “你怎么了?”盛司南摸了摸钟意浓的脸,烫的惊人,“你发烧了?”   “大概是。”钟意浓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恶语伤人,还冲动地淋了雨,如果说是报应,她也信的,你看,现在她不是在盛司南手中了吗?   “你别说话了。”盛司南抬手,帮她合上了眼睛,在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先睡一会儿,医生马上就来。”   盛司南抱起钟意浓,匆匆往家里走。   他今天才刚搬过来,好在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盛司南将钟意浓放在了主卧的床上,深蓝色的被子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盛司南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往盛家大宅打了个电话。   盛家的家庭医生张岩赶到的时候,盛司南已经帮钟意浓量好了体温,拧了块毛巾盖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毛巾太凉了,睡梦中的钟意浓怕冷地缩了缩脖子,很不安稳。   “没事的。”盛司南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胸口,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盛司南去开门,泰哥就代替主人扒着床守护床上的女人。   张岩被盛司南拖到床前,看到的就是泰哥伸爪想要去触碰钟意浓脸的场景,长满狗毛的脸上竟隐隐能看出一些担心,和它那个进门起,连话都没能让他说上一句的主人如出一撤。   “你快给她看看。”盛司南拍了拍泰哥的头,泰哥立马让开。   张岩上前,给钟意浓检查了一通,“没什么大事,一会儿我开了药,你喂她吃,吃完烧退了就能好。”   “那多久能退烧?”盛司南眉心微蹙,不是特别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张岩只比他年长了几岁,从医学院毕业也没有几年。他可是见过这小子上课时候打游戏撩妹的模样。   张岩的父亲也是在盛家工作,他和盛司南可以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盛司南这表情,怎么可能逃得过张岩的眼睛。   “你信不过我怎么不点名让我爹来。”张岩觉得老委屈,“冯柏成上学时不是也那副德行,你也没嫌弃他,带着人去叫他看病了呀。”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带人去叫他看病了?”   岂止他知道,现在盛家大宅里的所有人,包括厨房里不问世事多年的蒋姨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家里的大少爷遇见了他的真命天女,十分紧张地将已经下班的冯柏成叫回医院给人看脚。   谁让盛司南没选好时候,偏偏要在冯柏成在场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呢?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呀。”张岩低头又给钟意浓量了一次体温,“退烧针我就不打了,问题也不大,开水多烧点,一会儿醒来她可能要喝不少水。”   “好。”虽然话题被岔开,但盛司南心中已经有了数。   眼下还不是算账的时候,浓浓比较重要。   张岩难得被礼貌地送出了门,如果忽略出门那会儿,他因为贼兮兮地和盛司南说“早点带人回家给周姨看看,不然她老疑神疑鬼担心你喜欢男人”差点被放狗咬的话。   盛司南给钟意浓喂了药,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没有了一开始的急促,放心了些。   到后半夜的时候,钟意浓的烧渐渐退了,盛司南拿了棉签,蘸水后一点点涂在她的嘴唇。   钟意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让她一下子分辨不出自己是在哪里。   泰哥是最先发现她醒过来的,吠了一声提醒自己的主人。   “你醒了?”盛司南走进房间的时候还系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他点亮灯,走到钟意浓身边。   “嗯。”钟意浓停顿了片刻,视线落在了他眼底的青黛上,“昨晚上,谢谢你了。”   谢是必须要说的,毕竟她昨天才对他说了不好的话,她的态度那样差。   “不用说谢谢。”盛司南上前,将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钟意浓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想要躲避,发现他只是想看看她的体温后顺从了些,一动不动。   “烧已经退了,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休息一天。”   “我没事。”盛司南也还没去上班,钟意浓觉得时间应该还早,她能赶得及洗个澡再去公司。她才刚刚进入项目就请假,像什么样子。   说着,钟意浓掀开了被子,随着掀被子的动作,深蓝色床单上那块颜色更深的印记和裙摆上的鲜红露了出来。   她的动作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将被子盖了回去。   “请假吧。”   钟意浓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盛司南说话声音中夹杂着的笑意。   她的脸爆红,抬头正好看到盛司南笑意微漾的眼,眼角的泪痣此刻就像是张僧繇的点睛之笔,让他原本清隽的脸显得有些妖冶,多看几眼就能着魔。   不能再看下去了。   钟意浓撇开眼,低声道:“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床。”   她知道他看到了,好丢脸。   “有什么关系。”盛司南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心都被你揉的稀巴烂了,弄脏个床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被他这么揉了一下头,钟意浓觉得自己吃早餐的时候也没有缓过来。   头顶温柔的触感仿佛还在,耳边那句揉的稀巴烂仿佛也还在,无端端扰人心神。   “坐下喝粥,南瓜小米粥,我知道你喜欢的。”盛司南见钟意浓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低头敛了笑意。   刚刚她非要裹着空调被自己回去拿衣服的样子,真是可爱的很。   当然拿着衣服冲进他家卫生间的样子更可爱,她好像完全忘了她可以在自己家里洗澡换衣服的事情。   钟意浓在卫生间,看到置物架上崭新的毛巾时就想起了这一茬,可是她如果那个时候再冲出去,场面八成更尴尬,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是啊,谢谢你。”钟意浓接过粥喝了两口,暖暖的,真舒服。   盛司南看着她喝完了粥,顺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你看,我还是了解你的是不是?”   那个棉花糖只是个失误。   *   盛司南吃完了早餐就出门了,走之前十分自然地要了她的电话号码,并请她帮忙照顾昨天也十分担忧她,以至于连觉都没怎么睡的泰哥。   虽然泰哥生龙活虎得一点都看不出来睡眠不足的样子。   盛司南下了楼,发动汽车。   在离开之前,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眼钟意浓的号码。其实早前他已经在伽尔工作人员的联系单上看到过她的手机号码并保存了。   可是这样私下的保存,到底不如名正言顺地拿到不是吗?   盛司南将原本一本正经的备注“钟意浓”改成了“小太阳”,然后松开离合器,踩了脚油门。   车子飞快地驶了出去。   钟意浓在盛司南走后原本想回自己家,等到饭点再过来给泰哥喂食的。奈何盛司南没有给她钥匙,而泰哥又可怜巴巴地扒着她的腿,钟意浓只得将自己要用的东西都搬了过来,陪着这位狗大佬。   午间的时候,A市电视台提到了江宏集团雄心勃勃,欲进军地产业的事情。   钟意浓正给泰哥梳毛,动作一顿。   泰哥发觉了她的异样,抬头舔了舔她的手。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钟意浓对它的舔舐已经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了。她拍了拍它的头,掏出手机,给盛司南发了一条短信。   正在和钟循讨论交易合同细节问题的盛司南看到手机屏幕亮起,而钟意浓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时,握着钢笔的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画了一道。   他示意钟循暂停,解锁查看短信。   【小太阳:有件事情我忘记和你说了,我昨天在咖啡厅遇到了余氏的大小姐和夫人,根据我所听到的,她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溪睿的存在。】   ——————   《中意你》   我讨厌雨天,因为我喜欢太阳。   不过昨天那场雨好像还不错?   算了,哪怕再不错,我也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017 中意你(17)   钟意浓等了许久,才收到了盛司南的回复。   【盛小胖: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谢,她又不是为了他盛司南,为的是那个出生即原罪的可怜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溪睿的母亲做了小三,但孩子总是无辜的,就算该千刀万剐,对象也该是那个渣男。   泰哥好像很享受在钟意浓身边的感觉,也没有要撕家的想法,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你这傻狗。”钟意浓拍了拍它的头,“就你这自来熟的模样,哪天坏人进来了,你是不是还要和他达成共识,顺便给他带路?”   “汪。”泰哥兴奋地吐着舌头,像是在附和她的说法。   钟意浓:……   盛司南回到家的时候,钟意浓趴在泰哥背上睡得正香。泰哥卧在地毯上,听见主人回来,抬了抬头,嘴里发出一声轻轻地呜咽,好像在说“我背上枕着你的全世界呢,就不起来和你打招呼了”。   阳光从窗户外钻进来,照在一人一狗身上,还真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盛司南走到他们身边,先是赞许地拍了拍泰哥的头,然后伸手探了探钟意浓的额头,正常体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脸手感太好的缘故,盛司南觉得碰上后就没法放开了。   他的手顺着钟意浓的眉心一路向下,经过高挺的鼻梁,落在了她的唇上。   想亲。   这念头一起,就像燎原的星火,噼里啪啦,快要燃尽他的理智。   盛司南下意识凑近了点,近到能看清钟意浓脸上的绒毛,也能看到她突然睁眼那一刻眼中映出的自己。   “你要干什么?”钟意浓看着某人近在咫尺的脸,眯了眯眼。   在盛司南进门的时候,她就迷迷糊糊有了意识,等到盛司南将手放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大半。   完全醒过来,是在盛司南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妈的有没有这么得寸进尺的人?摸了还不够,还想亲?   盛司南也没料到她醒了,“你脸上有一只小虫子,我想帮你赶走。”   他顿了片刻,又问道:“你信吗?”   信你个大头鬼!   钟意浓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信吗?”   “我不信。”盛司南表示自己相当诚实,“我想亲你。”   钟意浓:……   “你给亲吗?”盛司南保持着原有的距离。   他喜欢这个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味,但应该是独一无二,世上仅有一份的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味道。   “不给亲。”钟意浓伸手推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走开。”   不给亲啊。   盛司南觉得十分遗憾,但到底还不到能霸王硬上弓的时候。   他往后退了一步,“我很抱歉。”   “如果刚刚我没有醒,你亲了,是不是也打算就说一声很抱歉就完了?”钟意浓总觉得他的抱歉十分没有诚意,好像还十分遗憾。   “不,不会就这样算了。”盛司南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指尖咬了一口,“我会直接让你做我的女朋友,毕竟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亲了你,当然要负责。”   钟意浓:……   “要不我现在亲你一下,你做我——”女朋友。   “你闭嘴。”钟意浓也觉得有点无奈,“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明明她昨天才拒绝了他。   “闭嘴有什么用。”盛司南眉梢轻挑,眼角的笑意渐渐蔓延,“喜欢你这件事情压根藏不住,就算我把自己的嘴捂住,他们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从我的行动中跑出来。”   “那你就闭上眼,顺便锁住手。”   话说的强硬,但其实钟意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身体里像是被人点燃了八百响的烟花,炸得她晕头转向。   她定了定神,强行抓住自己最后一点理智:“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跑出了门,像是背后有一只……不是洪水猛兽,但是也差不多,就是想吃了她。   盛司南看着钟意浓落荒而逃的背影,扶额笑了笑。   在听到隔壁的关门声后,他掏出手机,给钟意浓发了条短信。   【小太阳,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短信到的时候,钟意浓正靠着门平复心跳,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看了眼盛司南的短信,只觉得刚刚的烟花都夹着酒心,不然她脸怎么会这么红。   但还是要好好反击啊。   【心跳?你听到的应该是太阳耀斑发出的声音吧。】   盛司南看到她的回复,终是难以抑制地笑了出来。   *   冯柏成是在吃晚饭的点来到盛司南家的。   来的时候还带了一袋牡蛎和两把韭菜。   “恭喜恭喜。”冯柏成刚刚进门,就献上了自己的礼物。   盛司南看了看他献上的东西,“乔迁之喜?”   冯柏成关好了门,在家里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才笑得一脸猥琐,凑到盛司南身边说道:“当然是庆祝你摆脱射手座之喜咯,我带的,可都是壮阳的。”   盛司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你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不要算了。”冯柏成气愤地将东西从盛司南手中抢回来,“才把你家小太阳拐上床,就得意上天了你。”   “拐上床?”盛司南此刻觉得冯柏成仿佛凉了。   “对啊,张岩不是说他来的时候小太阳就躺在你的床上嘛。”人不开火车有什么乐趣,“你是不是太勇猛了,所以小太阳才发烧了?”   这么猛的话好像的确不需要他带来的那些?   盛司南心想,小太阳会发烧不过是太阳活动太剧烈——但是这话说出口,岂不是平白无故让冯柏成开心一场。   于是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看在冯柏成眼里就是在回味了。   喵喵喵,得意个屁,总有一天他也能的。   冯柏成觉得自己的表情可能有点扭曲。唉,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了。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冯柏成才开始讲正事。   “我已经查过了,余溪晴他们那个圈子的确没有透出过半点和余溪睿相关的消息。”   盛司南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那就很奇怪了,以余夫人和余溪晴的个性,可不像是会忍下这样事情的人。”   会不闹个全城皆知?   “这我就不清楚了。”冯柏成耸了耸肩。   “你说——有没有可能和溪睿的母亲有关?”   冯柏成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能有什么关系,人都过世了。”   “说的也是。”   ——————   《中意你》   好可惜,如果她能再让我亲一次,顺便负责就好了。   018 中意你(18)   第二天一早,钟意浓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上班。刚刚走到门口,发现盛司南和门神一样站在她家门口。   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头发被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连衬衫上的褶皱都透露出一股社会精英的气息。   然而钟意浓仍旧觉得不OK。   “您……有何贵干啊?”她斟酌着开口。   总不能是一大早在这里让她做他女朋友吧?   “有些事想问你。”盛司南走到她面前,“一起去上班?”   “我不要。”钟意浓下意识就拒绝,“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电话里或者微信说。”   昨晚上他们两还加了微信。   钟意浓是真的有点怕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呆着,谁知道呆着呆着,会不会他会不会突然勾引她。。   “这么冷酷吗?”盛司南看着她突然垂了眼睑,“好歹我也是照顾了你一晚上,你却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说吗?”   这委屈的小表情,配着眼里若隐若现的水光……让钟意浓忍不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拔×无情的渣渣。   当年,在盛大律师还是小胖子的时候,她就没法抵挡他可怜兮兮的表情,现在好像还是没有办法。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咬了咬牙, “你看,我们去公司,你开你的车,我开我的车,照样没办法说话呀。”   “我可以坐你的车。”盛司南十分擅长顺杆爬。   钟意浓最终还是松了口,“走吧走吧。”   她总感觉再不走,盛司南就该上前来拽她衣袖了。   盛司南走在钟意浓前面半步,先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电梯到达后,他反而退了一步,让钟意浓先进。   电梯门缓缓合上。   钟意浓透过光可鉴人的电梯内壁看了盛司南一眼,“说吧,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是关于溪睿的事。”   “我是在咖啡厅遇见的余小姐和余夫人。”钟意浓才想起来昨天她给盛司南发的短信里也没将这件事详细说,“我在她们的对话中明确地听到了‘私生子’字样,而且她们似乎也晓得你和溪睿关系不错。”   “那她们知道的,的确不少了。”明明知道这么多,为什么又一直隐忍不发呢?   “是啊,知道的当然不少。”钟意浓审视般地看了他一眼,“你和盛世集团什么关系?”   高中的时候,她只当盛司南是一个家境一般的小可怜,没想到他可能还是个豪门继承人?   “盛世集团原本是我伯伯的产业。”盛司南倒不曾想钟意浓去了一趟咖啡店,知道了不少东西,不过他和盛世集团的关系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十年前,我伯伯因为意外过世,他没有妻儿,我的父亲在身份上又有些不方便,便由我母亲出面,继承了我伯父名下盛世集团的股份。我母亲本来就是集团的大股东。”   还真是豪门继承人。   不过……十年前?   钟意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好像抓住了事情之间微妙的联系。   “是的,有关联。”盛司南知道凭借着钟意浓的聪慧一定能猜到,“我是因为伯父过世,才被送到B市的。”   也是在B市的第三年,遇见了她。   钟意浓出身在一个高知家庭,不太懂豪门间的斗争。但是她的表哥,现任季氏集团的掌门人季沉影却是一路厮杀走到现在的位置的。   盛司南一句简简单单的“继承”背后有多少故事,谁又知道呢?   盛司南间钟意浓仿佛陷入了沉思,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不问了?”   钟意浓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睛,摇了摇头,“不问了。”   她也不是非要知道些背后的故事,特别是当那些故事还可能建立在他的伤疤上的时候。   “其实并不是多么不能提的事情。”盛司南知道钟意浓因为觉得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心中憋着气,“十年前对盛家而言,的确是一段十分动荡的岁月,伯父去世,我的父亲,在他的位置上也不是很安稳。”   他很少向外人提起他的父亲,因为并不合适,“我的父亲,曾经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   他说的隐晦,但意思并不难理解。   “我知道了。”钟意浓忽然有些后悔曾经对着盛司南说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的事情,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见得是好事。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会让你有事的。”盛司南笑了笑,到底没有忍住,伸手将她的鬓发别到了耳后,“如果不是确定我不会再给你带来麻烦,我又怎么敢出现?”   *   钟意浓开着车子到达季氏大厦的时候,正好碰上准备上电梯的钟循。   钟循是第一次看到钟意浓的法拉利488,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两眼,想知道这是哪位土豪的座驾。   钟意浓发现了钟循的目光,有些小紧张,停好车后掐了盛司南的手一把,“他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盛司南顺势握了握她的手。   钟意浓总觉得这个人有想要暴露些什么的险恶用心,“你呆在这里,等我上去了你再上来。”   说着打开了车门,走向电梯,并笑着和钟循打了声招呼。   “原来这辆车是你的呀,真不错。”钟循没想到这土豪车主还是认识的人,看人家的车当场被抓包有些尴尬。   不过没关系,他脸皮厚啊!   “还行吧。”钟意浓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句还行显得就有点装逼了。   至少钟循在心底里把她划到了和盛司南一起的资本主义一派,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诶,他在想什么?   “钟小姐和司南以前认识吗?”   钟循想起自己之前对于“钟小姐”的猜测,忍不住问道。   钟意浓以为他看到了刚刚车上的人,有些小紧张,“怎么会这么问?”   “就是有些好奇,总觉得他对你态度异常好。”   原来是这样。   “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知道他对人态度不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钟循想起以前盛司南对自己的种种恶行,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说出来也太败面子了。   还没想出个结果来,他突然看到了在走廊上站着的余溪晴。   真是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枕头。   钟循咧嘴痞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中意你》   今天走的装可怜路线,和勾引路线交叉使用,效果应该不错。   另……她还是心疼我的。   哪怕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好像只要她一个心疼的眼神,一切就都不是事。   019 中意你(19)   盛司南是乘钟意浓之后的那部电梯上来的。   电梯门一开,他就看到了在走廊上站着的余溪晴,还有边上正在窃窃私语,大概想要看热闹的钟意浓和钟循。   余溪晴看见盛司南出现在电梯口,立马上前了一步,站在他面前。   “司南。”余溪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我并不觉得我们已经熟到能互道名字了,余小姐。”盛司南瞥了眼不远处的钟意浓,她坐在前台的椅子上,托着腮帮不知道和钟循讲着些什么。   他们俩为了不打扰这边的好戏,特地压低了声音,站在盛司南的位置,只能看见钟意浓的嘴唇张合。   真是让人心浮气躁。   余溪晴真的没有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   她家世好,长相也不错,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碰过钉子。   “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我……”   “余小姐。”盛司南鲜少有这么不礼貌的时候,他看了眼余溪晴,眼神冰冷不带一点温度,“我想我的态度,在之前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等你成了我的表嫂,再喊我名字不迟。”   这就是在提醒余溪晴她是冯柏成相亲对象的事情了。   余溪晴脸色一白,“我难道不能有一点机会吗?你还是单身啊。”   “不。”盛司南眯眼看了看钟意浓,“我不是单身。”   余溪晴像是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你说真的?”   “真的。”   “那那位爱喝卡布奇诺的小姐呢?”余溪晴的语气有些僵硬。   盛司南没有说话。   钟意浓朝他看了一眼,正好被逮到。   “你看,也还是能有别人的。”余溪晴突然变了脸色,一改起初的柔弱,“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她走到电梯边,按下按钮,突然补充道,“就算是结婚了,还可以离婚。”   “余小姐。”盛司南原本已经抬腿准备离开,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停了下来,“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上来的,如果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叫保安。”   *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的盛司南。”钟循看着不远处的惨案现场,啧啧了两声,“我以为他刚刚回说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钟意浓:……   “那什么,flag是不能乱立的。”   “说起来我也觉得这位余小姐十分神奇了。”钟循摸了摸下巴,“每次司南都这么凶残,她居然还一次次地来——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钟循见盛司南过来,脚底抹油就要遛,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被盛司南拎住了衣领。   “看热闹看的很开心?”   盛司南是看着钟意浓说的,钟循背对着他们,下意识以为是对自己说的。   钟循:“没,我什么都没看到没听见。”   盛司南松手,钟循“嗖”地一声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热闹看得很开心?”盛司南看着钟意浓又问了一遍。   “没,我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钟意浓看着他,抿了抿唇。   钟循都靠着这套说辞过关了,她也可以吧?   盛司南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钟循和盛司南一周有三天都要待在伽尔,在敲定和钟南的合作之后,钟知行特地吩咐人腾出来办公室来给他们用,虽然地方不大,但设备齐全。   盛司南关上门,静静地看着钟意浓。   钟意浓的背靠在木质门上,眼前是盛司南面无表情的脸,她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好。   盛司南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他的气息也太近了,太有压迫感。   都怪钟循那个猪队友,怎么能自己先跑了!   “你……很生气?”钟意浓小心试探着问道。   “嗯。”声音低沉,微微有些沙哑,突然性感得要命。   “又、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钟意浓双手护在胸前,“你找那位余小姐去啊,是她咒你分手又离婚的!”   盛司南突然愣了片刻:“你有点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咒她。   钟意浓偏头不看他。她刚刚虽然是在看热闹,但是心里的确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他们提起卡布奇诺时心里忽然涌上来的小欣喜,在余溪晴气势汹汹地放话时突然感觉到的空洞和僵硬。   “可是我希望你生气。”盛司南嘴角渐渐有了弧度,特地压低的声音里好像带了几分蛊惑,“我希望我身边一旦出现不是你的女人,你都会生气。”   “或许人们更多将这种生气称为——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钟意浓伸手推了他一把,“我又不是你的谁。”   她突然想起来,“你是有女朋友的。”   刚刚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不是最清楚?”   “我为什么要清楚这个。”钟意浓撇嘴。   “因为在这世上,我只要你做我女朋友。”   多简单的理由,可是她才拒绝过他。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让她走,放她出去,到他暂时看不见的地方,可是人的情感又怎么会是能用理智时时刻刻地控制着的?   盛司南忽然觉得强硬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之间也需要这么一次机会,来打破那一层本就不该存在的障碍。   “你说我们之间没有最基本的了解,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今天他要说,是她不想听的。   “现在我想亲你,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推开。”   办公室外头有人经过,手机的声音忽然响起:“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盛司南捏住了钟意浓的下巴。   钟意浓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猛地推开他,然后用力地扇他一个耳光,让他接下来几天都带着五指印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事实上,她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任由盛司南靠近,任由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任由他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   原本以为这只会是一个蜻蜓点水般地吻,可是在触到钟意浓唇的那一刻,他发现他也有高估自己的时候。   柔软,甜腻,带着淡淡的香味。   自制力在她面前算什么东西,他只想亲她,狠狠地亲。   盛司南的吻炽热得让钟意浓有些承受不住,可是莫名的,她也开始想要更多。那种想要的情绪,就想细小的藤蔓,开始逐渐长大,渐渐要爬满她的身体。   情动是难免的,盛司南的手在钟意浓的腰迹徘徊。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短上衣和裙子,走动的时候,会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远远地看着就让人眼热。   盛司南的手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腰上——   ——————   《中意你》   天时地利人和。   高中的时候,浓浓告诉我不冷静的时候就背背文言文,效果不错。   可是我tm不想再背《始得西山宴游记》了。   020 中意你(20)   盛司南的手指从钟意浓的衣摆处钻了进去,轻轻抚过她的肌肤,沿着背后的脊柱沟一路向上。   人真是贪心的动物,早些时候,盛司南觉得他能够回到她身边就可以,与她重逢后,他觉得要是能离她更近一些就好了,到现在,他却开始想狠狠地亲吻她、抚摸她,最后……哭她。   他的手最终落在了钟意浓的内衣扣上。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响起一个女声,“盛律师,前台有一份文件需要您去签收一下。”   钟意浓靠着门,刚刚的敲门声和说话声仿佛都响在耳边,将她惊得一颤。   她……她这是在和盛司南干什么呀?   钟意浓对着盛司南的下唇狠狠咬了一口,淡淡地铁腥味开始在口腔里弥漫,盛司南退开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盛律师?”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钟意浓像只受惊的兔子,猛然抓住了盛司南的衣襟。   “我知道了。”盛司南看着钟意浓,回了门外一句。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钟意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外面的人察觉到些什么。   她动了动,发现盛司南的手还在她的衣服里,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茧,轻轻摩擦过她的肌肤,酥酥.痒痒。   “你今天,过分了。”钟意浓将他的手揪了出来。   盛司南的唇上还在渗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显得妖冶异常,“我说过,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推开。”   他的声音中带着丝压抑的味道,“你看,你一表示不愿意,我就退开了。”   “呵。”钟意浓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在这短短的一个语气词中,希望盛司南能够听出里头的鄙夷和不屑。   其实刚刚咬了他之后再甩个巴掌挺合适的,奈何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盛司南并不想知道她在那个词中表达了什么情绪,他觉得现在是个趁热打铁的好时候。   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钟意浓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浓浓,我爱你。”   盛司南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钟意浓觉得自己仿佛被电流击中了,全身酥软。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词语啊。   “我知道了。”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一想。”   到这一刻,她才确定她对盛司南也不是完全只有旧日相伴的情谊,她对他的感情也超过了友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钟意浓一直到吃午餐了,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浓浓?浓浓?”钟知行看着眼前托着腮帮子发呆的妹妹,觉得有些奇怪,都过去十来分钟了,她面前的饭也没有被动过。   “怎么了?”钟意浓正在神游归来,抬头看有些狐疑的钟知行。   钟知行:“没什么,就想和你说,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们一起回一趟B市吧。”   “B市?”钟意浓有些不解,他们在B市已经没有亲人了,回不回去好像意义也不大。   “对啊,突然想回去看看。”钟知行笑了笑,将自己碗里的排骨夹到她碗里,“我前两天遇到了以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宗伯伯,他说大家都很想你。”   没了亲人,还有邻里。   钟知行口中的宗叔叔是钟意浓父亲的好友,小时候对他们兄妹也很是照顾。   钟意浓:“你这么一说,是应该回去看看。”   “可不是。”钟知行突然坏笑,“小时候老钟可总说钟和宗读音这么像,就该是一家人的,要把你嫁给宗叔叔他们家儿子呢。”   “怎么不是你娶他们家儿子。”钟意浓切了一声,端起自己的饭盘往边上挪了挪,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好了。”钟知行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那不是你一直不交男朋友,我以为你还记得那句‘父母之命’呢。”   其实他和宗家的臭小子一直不太对付,他就是想试探试探钟意浓。   “交给男朋友还不容易,这不是有人……”还在等着她的答案嘛。   钟意浓话还没说完,突然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她转头,正好对上盛司南的视线,他的唇还有些微肿,钟循坐在他对面,指着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语速极快,钟意浓也分辨不清,大概就能听到“凶残”、“小野猫”一类的词。   “有人什么?”钟知行问道。   “吃你的饭吧,我还风华正茂,而你,已经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钟知行:……   我大龄,我骄傲,不行吗?   另一边,钟循盯着盛司南的嘴唇,啧啧啧了好几声。   “我说你,是什么情况啊,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关你什么事。”盛司南戳了戳米饭,竖着耳朵听坐在他们斜对角那桌的钟知行和钟意浓的对话。   父母之命?呵呵。   “别这样嘛。”钟循怎么可能因为盛司南态度差点就退缩,“你说,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凶残的小野猫,给你咬了?”   至于小野猫是谁……他后来给钟意浓送资料,顺便想看看她是否安全地从盛司南魔爪下逃脱时,可是发现她不在呢。   盛司南懒得理他,掏出手机来给钟意浓发短信。   【想好了吗?】   钟意浓吃完了饭,刚想走,就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   这么快就来问答案,能不能有点耐心啊。   钟意浓装傻充楞:【想什么?】   盛司南回复得很快:【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钟意浓:【不要意思,拒绝。】   盛司南:【乖,把中间的逗号去掉。】   去掉逗号?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不好意思拒绝。”   那就是……当然答应咯。   ——————   《中意你》   今天是很棒的一天。   大舅子说办公室设备齐全,我想了想,好像还缺一个浴室。   没地方洗冷水澡。   021中意你(21)   钟意浓以为盛司南就是这么一说,然而在下班的时候,她还是在自己爱车边上看到了一枚突然长出来的……是不是男朋友还待定。   “你有事吗?”钟意浓甩着车钥匙,十分地不羁。   盛司南的手指在车子顶棚上敲了敲,“我等我女朋友。”   果然!   钟意浓猜到他八成要这样说,可是确认关系是他一个人同意就可以的事情吗?   “哦。”钟意浓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冲着盛司南抛了个媚眼,“那麻烦您往边上去去,你女朋友看到你和我这样的大美女说话可能不会太开心,而且我要开车走了。”   盛司南淡淡地看了一眼某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喂喂,你干嘛?”钟意浓眼睁睁地看着他占领了副驾驶的座位,忙不迭也坐到车上去。   “你下去。”   “我不。”盛司南冲着她笑了笑。   嘿,以为笑一个就能白蹭车吗?   “你不是等你女朋友吗?”   “对啊。”盛司南突然倾身,拉过安全带给钟意浓系上,“我女朋友叫钟意浓,每次喊她的名字,就像在说……中意你。”   钟意浓也不知怎么地,脸倏地就红了。   她以前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钟意浓”和B市方言里的“中意你”很像,从小到大都有小男生跟在她屁股后头开她玩笑。   她以前还气冲冲地找过她们家老钟要求改名,可是老钟是怎么说的?   “就是中意你有怎么样?我女儿就是要全世界都中意才可以。”可以说十分玛丽苏了,但后来她也的确没有了要改名字的想法,在老钟走了之后,这想法更不会有了。   不想改名字,不代表她可能任人调侃啊!可是TMD无论是钟意浓还是中意你从盛司南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好听?   好像……被叫一辈子就可以。   钟意浓认命地载着盛司南回了家里。   好吧,就当是有始有终了,毕竟也是她载着他来公司的。   不过钟意浓一路上都没有和他说话。   蹭车能不能蹭的专业一点,油钱记得给,谢谢!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公寓。   钟意浓看着自己家门,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一声再见,盛司南家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门缝里钻出来一人一狗两个脑袋。   不止钟意浓的“再见”说不口了,盛司南那句臭表脸的“不亲一下再走吗”也出不来了。   冯柏成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哈哈哈,小姐姐你真的来了,司南说你会过来吃晚饭我还不相信。”   盛司南没说话,他完全忘记了冯柏成今天要过来的事情。   虽然是他吩咐冯柏成从老宅带饭菜过来的。   不过冯柏成突然出现也好,再见也不用说了。   盛司南看向钟意浓,“有佛跳墙,吃吗?”   钟意浓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佛跳墙就能把我拐走吗?   答案必须是:“吃吃吃!”   冯柏成今天轮休,在盛司南和钟意浓下班回来前,他已经贴心地将菜装好盘,连筷子都摆好了。   “小姐姐,你快尝尝,这是我舅妈亲手煲的佛跳墙。”冯柏成看起来比盛司南还积极一点。   钟意浓喝了两口,果然鲜美无比,“你舅妈好手艺。”   “那可不。”冯柏成拿起勺子,在汤里捞了捞,“咦,舅妈今天居然没有放鲍鱼,偷工减料!”   盛司南听到这里,终于有了插话的余地,“我特地叫妈妈不要放的。”   他看了钟意浓一眼,提前拍了拍她的背,“浓浓不能吃带壳的海鲜。”   果不其然,钟意浓被呛着了:“咳咳,你……你妈妈煲的?”   冯柏成也石化了,没想到这一桌子菜,都是为了人家小姐姐做的,难怪都没有他最喜欢的蛤蜊、螃蟹,原来他只是个跑腿的。   “小姐姐你有福了。”冯柏成欲哭无泪,“你未来婆婆手艺可好了。”   钟意浓咳得更大声了。   神tm未来婆婆!   盛司南笑着给她顺气,“吃你的吧,话这么多。”   那赞许的语气,分明在说“说得好!”   钟意浓吃完饭,一刻也没做就走了。泰哥舍不得她,咬着她的裙摆都被毫不留情地拍了头,最后只能呜咽着看心爱的姑娘离去。   “你不送送小姐姐?”冯柏成看着盛司南立在门口,有些鄙夷。   多好地能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也不好好把握,难怪到现在也还没能把人拐回家里去,还要劳烦他跑腿。   “不用送。”盛司南安抚性的给了泰哥点零食,“她就住在隔壁。”   冯柏成:……   他就说嘛,盛司南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拐了小姐姐回家吃饭。等等,那以前他是不是也误会了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呢,盛司南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建议你照照镜子,一张老脸好意思叫人家小姐姐。”   冯柏成:……   呸!   冯柏成这趟过来,除了送吃的外,主要还是给盛司南传递消息的。   “在得知余家那两位知道溪睿的存在后,我又排查了遍,还真的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冯柏成有时候还真是忍不住感慨人心思深啊,“你还记得那位在学校里带头欺负溪睿的孩子吗?”   盛司南当然记得,那个小男孩长得高高壮壮,和猫似得余溪睿站在一起,对比十分鲜明。   “那个小孩非逮着余溪睿欺负,对外的说辞是他不小心打碎了他妈妈送他的陶瓷娃娃,又赔不起。”   “我们当时谁也没怀疑,可是那个陶瓷娃娃价值两万块,余溪睿赔不起,那个小男孩家一样消费不起。”   “我后来查了查,余溪晴很喜欢俄罗斯的陶瓷娃娃,家里有不少。”   余溪睿因为摔坏了同学的陶瓷娃娃,长期受到对方的霸凌,一声声地被叫做“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一次次的被殴打欺侮。   而那个陶瓷娃娃,可能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这件事情还真是无解,如果这只是一桩单纯的校园暴力,他们谁都有资格去制止。   可是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一个人去接纳她父亲出轨生下的小孩。   ——————   《中意你》   钟意浓,中意你。   每天都想喊一百遍她的名字,让她听见我的心意。   022 中意你(22)   钟意浓回家之后坐在沙发里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默默觉得自己有点怂。   被亲了没反击,被调戏了没反击,连被蹭车都没有收钱!   这十分不符合她的作风了。   可是今天都过去了,她也没办法倒回去重来啊。   钟意浓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好久没更新的漫画……老虎小姐和猪先生最后竟是真的要打破食物链的阻隔,走向生命的大和谐吗?   她随手点开微博,结果被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钟意浓看了看新增的微博粉丝数和私信数,有点害怕,她难道是在梦里给自己买粉了吗?她用颤抖的手指点开私信,发现全是问她和宗云泽什么关系的。   宗云泽?喵喵喵,那是谁?   钟意浓将消息往前翻了许久,才发现她突然涨了近十万粉,原因是她的猪先生和老虎小姐被一位叫宗云泽的明星转发了。   点开那位宗先生的微博头像后,她也终于知道了这位是谁——不就是以前住她们家隔壁那位宗狗蛋嘛,宗叔叔他儿子,钟知行口中的父母之命。   他是怎么知道她微博的?   钟意浓想了想,没解释也没回应。娱乐圈就是这么一回事,冷着,过几天大家就会忘了自家偶像转过一条无关紧要的微博的事情了。   *   接下来这几天,盛司南都会在钟南。   钟意浓美滋滋地开始了正常的上班生活。然而这种美滋滋也没能持续多久,第一天她被钟知行拎着旁听了三个会,第二天被按头看了草拟的上市公司治理和规范运作所需的章程。   好在马上就是周末了。   钟意浓提前接到了江瑟瑟的短信,说是周六晚上家里双胞胎弟弟办生日宴,请她过去一聚。   钟意浓思来想去不知道现在二十来岁的小男生都喜欢些什么,于是她决定去问问钟知行。钟知行虽然真实年纪大了点,心里年龄可能还没到二十呢。   “嘿,你这小妞,给盛司南买礼物需要这么重视吗?随便大街上买一个不就好了。”钟知行听钟意浓问他现在小男生们都喜欢什么,直接瞪大了眼睛,盛司南可是被他排除在妹夫名单之外的。   钟意浓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给盛司南买礼物?”   钟知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伽尔的妹子们最近都在讨论这个,这周六是盛司南的生日,大家准备帮他一起庆祝的。”   钟意浓仔细回忆了一下,盛司南的生日好像是在这个时候,可是他不过公历生日的。   “哦,那你们庆祝吧,我室友周六请我去她家里玩,礼物是送给他两个弟弟的。”   “这样啊。”钟知行听礼物不是挑给盛司南的,也冷静下来给意见,“既然不熟,挑贵一点的总没错。”   带着钟知行的意见,钟意浓挑了同牌子新款的两块手表。   那么问题来了,双胞胎是会比较喜欢一样的礼物呢,还是不一样的?   “小姐,请问你是给男朋友选礼物吗?”导购小姐看着钟意浓拿了两块手表,一下子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决定帮她一把,“左边这一款是……”   “不用介绍。”钟意浓掏出黑卡来在桌面上敲了敲,“你和我说说,如果你有一个双胞胎姐妹,你是希望在生日那天和他收到一样的礼物还是不一样的?”   导购小姐还没有说话,钟意浓突然听到身后一道低醇的声线,“不一样的。”   一位带着口罩的男人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定,“没有人会喜欢收到一样的礼物,但是以前,你每年送给我的,和送给知行哥的都是一样的。”   钟意浓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请问你是——”   “你总是很懒。”男人将钟意浓手中的两块手表接过,交给导购小姐包起来,“现在连我是谁都不愿意猜了吗?小笨蛋。”   会把小笨蛋这种称呼当成爱称来叫她的只有一人!就是转了她微博让她瞬间涨粉的宗云泽!不过她也送了个宗狗蛋的称号还给他。   钟意浓看着他,呵呵了两声,“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宗云泽扯了扯口罩看她,“不过几年,你都会考虑送人一样的礼物他们会不会不开心了。”   钟意浓承认自己以前是心很大,但是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小男生们喜欢什么呀。于是每年钟知行生日,她会问问他想要什么,然后买两份,一份给晚两个月生日的宗云泽备着。   她和宗云泽也算不上关系好,能想到要给他备一份礼物,钟意浓已经觉得自己十分仁至义尽了。   “人总要成长的嘛。”钟意浓完全没有与老友相逢的喜悦,转头又看起专柜里的手表,恰巧看到一款和她前段时间找回的怀表特别像的星象表。   她鬼使神差地觉得特别适合盛司南,“这一块也要了。”   钟意浓心满意足地带着三块手表离开商场,刚刚出门却发现宗云泽一直跟着她。   “您还有事吗?”现在明星都胆子这么大,随便逛大街吗?   “没事。”宗云泽看着钟意浓的表情,有些失望,“你漫画画的不错。”   “谢谢。”这句不错分量重啊,十万粉丝呢!   宗云泽发现自己也找不出话来了,他顿了片刻,有些不甘心就这样。   “你家在B市的房子是租出去了吗?”   ——————   《中意你》   呆在钟南的第一天,想她。   呆在钟南的第二天,想她。   不用上班的第一天,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023 中意你(23)   “你家在B市的房子是不是租出去了?”   “租出去?”钟意浓愣了愣,“没有啊。”   她是家里最后一个离开B市的。离开那天,她最后给院子里的花草浇了一次水,关好了家里的门,就像是一个和过去告别的仪式。   宗云泽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难得发现钟意浓居然感兴趣。   “那就很奇怪了,我上个月回B市的时候看到你家里的灯亮着,随口问了门卫一句,门卫说住在那里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有你家钥匙,是你们家的租客。”   “根本不可能。”钟意浓语气仍旧笃定,“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晚点我会问问我哥哥。”   B市的老房子里存着不少她父亲的画,不说价值连城,但也绝不便宜,那个女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小偷?   这年头小偷入室行窃,发现主人不在,直接住下来的也不是没有。   对方给她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钟意浓也不好再给人家冷漠脸看。   “我……请你喝一杯咖啡?”想了想,她又觉得这样不妥,人家好歹是个明星,“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会儿,我去给你买杯星巴克当谢礼?”   “不用了。”宗云泽看了看她手中的东西,“你今天还有事吧,以后请我吃饭好了。”   “行吧。”钟意浓朝他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小笨蛋,你也太敷衍了。”宗云泽叹了口气,叫住了她,“也没留个联系方式,你怎么请我吃饭?”   *   钟意浓赶到江家的时候,钟循正带着一众人往盛家老宅赶。   他到达盛司南原先住的公寓的时候发现里头没人,打了电话才知道盛司南正在老宅陪他母亲。   原本以为这次的惊喜生日宴要取消了,没想到盛夫人周瑾郑重地邀请他们去家里玩。   周瑾虽然在商场上长袖善舞,但本质并不是一个十分热情的人,会邀请钟循一行人来家里玩完全是听说伽尔和钟南的人都来了。   那她未来儿媳妇应该也来了吧。   “你就不能过来坐好吗?”周瑾抬头,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站在落地窗边,不停地往外看,忍不住有些好笑,无论什么人,谈起恋爱来都是一个样子。   “你就算是一直站在那里,她也不会立刻飞过来啊。”   “嗯。”盛司南当然知道无论他怎么期盼,等的人该什么时候来还是什么时候来,“可是我想早点见到她。”   想在她踏进盛家大门的时候就见到她。   “那万一人家不想这么快见到你怎么办?”周瑾打趣道。   “不会的。”盛司南谴责地看了瞎开玩笑的母亲一眼,“不过妈妈,你觉得我需要上楼换一件衣服吗?”   “……”   钟循一行人很快到达,可是哪怕视力1.5,盛司南也没能在来人中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   周瑾看到儿子骤变的脸色,猜到自己八成一语成谶了。   “各位快请进,就当成自己家一样。”儿子大概是没有心情招待客人了,还是她来吧。   钟循一行人里知道盛司南家庭背景的不多,因此都很拘谨,想要当成自己家是不可能了。周瑾怕人家难得来一趟,却玩的不尽兴,干脆把冯柏成还有他们以前一起玩的好友都叫了过来,年轻人聚在一起总能放松些。   冯柏成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很快到来,可是他能救得了场,怕是也救不了盛司南一颗破碎的少男心。   “要是不开心,你就哭出来吧。”冯柏成在院子里找到了落单的盛司南,屋子里全是欢声笑语,他这个主人公倒是显得落寞。   “有什么好不开心的。”盛司南丢了一罐啤酒给冯柏成。   哭就更不会哭了。   “你就别逞强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冯柏成接过啤酒,啪地一声打开拉环,灌了几口,“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小……钟小妹妹不来就不来呗,反正你今天也不是真的过生日。”   “嗯。”盛司南懒得和冯柏成多说,转头叫家里的佣人再拿两打啤酒出来。   江家那边也开了个小型趴,钟意浓玩到近十一点才回到家。   刚刚走出电梯,她意外发现整个走廊漆黑一片。   停电了?钟意浓回头看了眼运行正常的电梯,觉得有些奇怪。   算了,先看看家里有没有电吧。   她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   走廊被照亮,钟意浓循着亮光一路走到自己家门前。   刚刚掏出钥匙,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钟意浓吓得差点把手上的钥匙扔出去,可是转眼间,她就猜到了身后的人是谁。   有时候她对他的熟悉,让她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盛司南一身酒气,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钟意浓的肩上,声音沙哑,语气委屈得像是被主人丢下的小狗。   “你怎么才回来呀。”他说道。   ——————   《中意你》   不把名分定下来,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024 中意你(24)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盛司南的气息热热的, 带着点酒味, 不难闻。   “嗯。”钟意浓动了动肩膀, 发现盛司南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动也动不了。   “你喝醉了?”她轻声问道。   “大概吧。”盛司南的笑声里带了几分自嘲的意味,“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酒吗?”   和喝醉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讲的,钟意浓从善如流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喝酒?”   “因为你没来。”盛司南突然委屈上了,控诉道,“所有人都来了,只有你没来。”   “我今天有事。”钟意浓知道他说的是过生日那事, 按理说, 她是应该去的,可她不是先答应别人了嘛。   钟意浓难得耐着性子哄他, “你先把手放开,我开个门。”   “我不。”人总是这样,有人哄的时候反而更难哄, “有什么事情能比我更重要?”   “……”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又不过公历生日,做什么这么计较。”   钟意浓高中的时候问过盛司南的生日。当时他眯着眼,笑着在纸上写道, “我不过公历生日, 阴历生日每年对应的公历日子都不同,你肯定记不住。”   很欠扁但又没说错, 她的确记不住。   “哦,原来你还记得。”盛司南仿佛心宽了些。   “那你现在松手。”还让不让她回家了。   “不要。”盛司南仍旧不同意, “我凭自己本事抱住的女朋友,为什么要松手。”   “谁是你女朋友。”钟意浓哼了哼,偏头撞了一下他的脑袋,“我的答案可是不好意思,逗号,拒绝。”   她还没有答应去掉逗号呢。   没去掉逗号又怎么样。   盛司南的手滑落到钟意浓的腰间,手指顺着链子一钩,将她藏在口袋里的怀表钩了出来。   他将怀表打开,放在钟意浓面前,“聘礼都收了,还嘴硬。”   “那件西装是你的?”钟意浓诧异的睁大眼。   盛司南松开怀里的人,将她转到和自己面对面,“是,是我的,怀表也是我的。”   钟意浓从他手中夺回怀表,啪地合上盖子,翻到反面,“看清楚,上面写的ZYN是钟意浓,这是我的。”   “律师先生,遗失物不适用善意取得制度,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遗失物原则上的确不适用善意取得制度,但身为受让人,这块怀表是我在盛世广场的二手奢侈品市场购得的,你要向我行使返还原物请求权之前,应当支付我在购得这块怀表时所支付的费用。”   盛司南看着钟意浓,缓缓说道:“而且在我看来,ZYN是中意你的缩写,只给我的爱人。”   钟意浓觉得自己的舌头仿佛打了结,“什、什么?”   “我说,聘礼都收了,不是女朋友就不是吧,老婆正好。”   盛司南挑眉看她,“你说对吧。”   走廊里明明这么暗,钟意浓却觉得在他眼中看到了闪耀的星光。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蛊惑,不然她为什么会回答“对”。   直到带着盛司南进家门了,钟意浓还觉得有些没有缓过来,就刚刚那么一瞬,她好像就把自己给送坑里了。   可是答应的事情,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嗯,其实她心里没有半点被逼迫的感觉,反而有点美滋滋,坑里呆着挺好的。   钟意浓夜间不能视物,盛司南牵着她的手一路带着她到客厅坐下。   “电视柜下头有两盏应急灯。”   “我知道了,你在这儿坐一下。”盛司南根据钟意浓的指示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充满电的应急灯,“你把眼睛闭一闭,过一会儿睁开。”   钟意浓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应急灯被打开,照亮了半个客厅。   盛司南走回到钟意浓身边,看她果然乖乖地闭着眼,坐姿端正地等他回来,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果然只要是她,什么都好。   “可以睁开眼了。”   钟意浓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盛司南就站在她面前,将她笼罩在一片光影之下。而他,背着光,正盯着她看,眼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钟意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多看看自己的女朋友也不可以?”盛司南俯身,抚了抚她的脸颊,“你难道不想多看两眼自己的男朋友吗?”   好吧,无力反驳。   见钟意浓没有反对,盛司南便一直看着她,看到钟意浓觉得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自燃。   “我要不要给你榨点西红柿汁解酒?”钟意浓见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想到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忍不住问道。   他可是说那些酒都是为了她喝的。   “不用,我洗个澡就好。”其实盛司南并没有喝多少酒,一开始微醺的样子,有大半是装的。   洗澡啊……   “那……你要在这边洗?”这边也没有换洗的衣服。   “嗯。”盛司南凑到钟意浓耳边,“只允许你在我家里洗澡,我就不能再你家里洗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你爱在哪儿洗在哪儿洗。”红晕慢慢爬上钟意浓的脸,她伸手推了推盛司南。   “那麻烦你,陪我一起去拿一下衣服。” 盛司南后退一步,牵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毕竟我一刻都不想和我女朋友分开。”   钟意浓跟着盛司南去了他家里,才进门,她发现里头静得很。   “泰哥呢?”钟意浓问道。   “在我母亲那里。”   泰哥今天跟着盛司南去了盛家老宅,本来以为是吃香喝辣的一次旅行,没想到被心狠的主人直接丢在了老宅。   “小心。”盛司南打着手电,带着钟意浓跨上了一个台阶,进入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后,盛司南去衣帽间拿衣服,将应急灯留给钟意浓。   钟意浓坐在盛司南的床上,将周围打量了一番。这房间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床头放着杂志和iPad,看起来生活气息浓厚了不少。   最不一样的地方大概是……床单不是她前两天来的时候那个了。   想起来就尴尬。   钟意浓又坐了会儿,抱着应急灯去衣帽间找盛司南。   钟意浓刚刚走进衣帽间时,盛司南正从一排小柜子里取出一条黑色的底裤。没料到有人会突然闯入,他拿着底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钟意浓看着他的底裤,脸刷地爆红,立马转身。   “你、你好了吗?”过了一会儿,钟意浓小声地问道。   “我好了。”盛司南见她害羞,忍不住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接过应急灯,“我们走吧。”   家里有两个应急灯,因为要洗澡,钟意浓放了一盏在浴室里,没有电,热水器也不能用,好在现在还是三伏天,也不冷。   “你一会儿小心一点。”浴室里有防滑砖,但是钟意浓担心他醉着,平衡感不好,“洗澡的时候扶着点,沐浴乳和洗发水我都放在淋浴头下的框子里,你拿的时候小心点……”   “浓浓。”盛司南突然出言打断她,“这么担心,不然和我一起洗算了。”   “……臭不要脸。”   盛司南洗完澡出来后钟意浓才去洗。   钟意浓洗好澡出来的时候,盛司南已经在房间里等她了。   钟意浓擦着头发看穿着睡袍的某人,觉得场景有那么点不正经。   两个人都洗完澡……灯光昏暗的房间……嗯……   “你不回去睡觉吗?”   “我怕你一个人害怕,我打电话给物业问过了,电路坏了,要明天才能修好。”盛司南走到钟意浓身边,将她牵到床边坐下,“毛巾给我,我帮你擦。”   钟意浓将毛巾递给他,盛司南接过,帮她一点点将头发擦干。   没有电吹风,这个过程变得格外漫长,擦着擦着,钟意浓便觉得睡意上涌。   “你觉得我们刚刚在一起就同床,会不会有点快?”钟意浓的意识已经迷迷糊糊。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盛司南摸了摸她柔软乌黑的发,觉得干的差不多了,才将毛巾叠好放到一边。   没有了他手的支撑,钟意浓干脆倒在床上,打了个呵欠。她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灯光下的男人,她好像对他放心过了头。   难道是认为身为一个律师,他不会知法犯法?   “就是快了点。”钟意浓嘟囔道。   盛司南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先是细细的啮噬,渐渐地,他开始不满足于这种简单的触碰,灵活地舌头撬开了女人的牙关,激烈得仿佛要将她吞到肚子里去。   还真的只有吞到肚子里才能放心。   直到钟意浓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将她放开。   “睡吧。”盛司南将自己的手盖到她的眼睛上,“应急灯我会一直开着。”   她怕黑,没有亮光怕是睡不着。   “那你呢?”钟意浓问道,“开着灯会不会睡不着?”   “不会。”盛司南亲了亲她的额头,“只要你在就好。”   不过一会儿多背几遍《始得西山宴游记》罢了。   ——————   《中意你》   是的,我今天还叫盛司南。   不过抱着她睡觉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025 中意你(25)   钟意浓醒来的时候,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盛司南睡在她身边, 呼吸绵长。   钟意浓枕着他的胳膊, 打量了他一会儿, 还真是帅的不行。   她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他们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盛司南可没有这么帅,除了在解高难度数学题时整个人看起来自带光环。   不过有这么一天,这个光环也给他带来了麻烦。   有个学校里的大佬因为女朋友一句“你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还不如那个小哑巴”,找了一帮人将他堵在了学校的某个角落里……非逼着他做高等数学。   这位大佬原本是想难一难他, 好在女友面前挽回点面子, 要是盛司南能懂得这一点,装傻充愣一下也就顺利过关了。   可是他不懂, 坐在那里,刷刷刷把题都做完了。   大佬瞬间面如锅底,让小弟抓着他不让走。   钟意浓赶到的时候, 盛司南差点和人家大佬干起来。   那位大佬以前认识钟知行, 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没和他计较。   钟意浓觉得他是运气好,才没有被揍, 可是盛司南还是觉得很不开心, 整个人都有些焦躁,因为这一出直接导致他们错过了去植物园的最后一班车。   他们那天约好了一起去植物园看睡火莲的。   “别气了, 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啊。”那个时候的钟意浓也不太会哄人,“我给你背篇文言文冷静一下好不好?”   “自余为僇人, 居是州,恒惴栗。其隟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   是《始得西山宴游记》,当时刚刚学过的课文。   盛司南真的平静了下来,不过不是因为那篇文言文,而是因为她说“我们还有明年啊”。   可惜,他们一直也没有看成睡火莲,他们一分开就是这么多年。   “好看吗?”盛司南任由钟意浓盯着他看了许久,到最后真的忍不住了。   毕竟早上,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时刻。   “你醒了?”钟意浓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还睡的挺香呢。   “嗯。”他早醒了。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把昨晚上拨下来的电闸给拨了回去。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钟意浓没忍住,“想起了《始得西山》。”   “嗯。”盛司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只发单音节字,低沉性感得不像话。   “所以你上次背我时为什么要背?”钟意浓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昨晚也背,你是为什么这么不冷静?”   “我为什么这么不冷静还需要问。”盛司南有时候觉得她还真是胆子蛮大的,难道他在她眼里这么安全吗?   盛司南借着被钟意浓枕在头下的手,将她圈到了怀里,“我觉得我现在也需要背背。”   耳边是盛司南好听的声音,鼻尖是熟悉的沐浴乳的味道,然后是感觉到的某个炙热的部位。   钟意浓:……   所以她是为什么又要给自己挖坑?   早餐是在外头吃的,小区外面的一家早餐店,虽然店面不大,但老板娘手艺很好,擒住了钟意浓的胃。   钟意浓按照习惯,点了一屉小笼包和一碗豆浆,盛司南点了和她一样的。   “你们两个一起来了。”早餐是老板娘亲自端过来的。   老板娘胖胖的,说话带着点口音,“真好,两个人总是吃一样的,以后过日子也不会有矛盾。”   “你也来过这家店?”钟意浓听了老板娘的话,奇怪地看了盛司南一眼。   “是啊,经常来。”盛司南取了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后上下刮了刮,确认没有毛刺了才递给钟意浓。   钟意浓接过筷子,也没急着吃,“是因为知道我在这里?”   “大概?”盛司南笑了笑,又往一边的小碟子里倒了点醋,“我是在遛泰哥的时候偶然来到这里的,当时你刚走。那天偏离了我们平时的路线太多。”   盛司南将小碟子推到钟意浓面前,“不过泰哥坚持来这里也许是嗅到了你的气息?毕竟他这么中意你。”   “这样啊。”钟意浓夹了个小笼包,蘸了蘸醋后喂到盛司南嘴边,“那泰哥为什么那么中意我?”   盛司南将小笼包吃掉,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钟意浓,“当然是因为宠随主人,因为我中意你中意到无可救药。”   钟意浓低头夹了个小笼包给自己。   蘸的不是醋吗?怎么有点甜?   盛司南在吃早饭的过程中一直在盘算今天要怎么过,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周瑾女士的电话先进来了。   原因是泰哥太久没看到他的主人,整只狗都很焦躁,直想啃桌角。   盛司南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十分热情地邀请女友和他一起去老宅,毫无悬念遭到了拒绝。   无奈之下,盛司南只能一人出发去接八成因为今天没有运动而想要撕家的泰哥。   周瑾是特地这个点打电话给他的,为的是看看她的宝贝儿子是不是还好,那颗破碎的少男心有没有得到修补。   结果还没等到她提问,盛司南一进门,抓了泰哥的牵引就想走。   “站住。”周瑾十分有气势地在他溜得没影前将他喊住,“干什么去,这么急。”   “约会。”盛司南十分兴奋,他想见到他的女朋友啊。   好不容易见到主人的泰哥也十分兴奋,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啥?”周瑾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妈。”盛司南虽然已经迫不及待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和母亲分享这个好消息,“我和她在一起了。”   说完人就跑得没影了。   周瑾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昨天还一个人喝闷酒,要死要活,现在就不是单身了?   这速度,真不愧是她儿子!无论是跑步的速度还是追妹子的速度,都像她!   ————   《中意你》   我是不是该叫她知道,我也是个危险人物?   嗯,什么时候好呢?   026 中意你(26)   盛司南回来的时候, 钟意浓正在和钟知行打电话。   她侧坐在窗前, 半边脸沐浴在阳光下, 恬静美好。盛司南拍了拍有些激动的泰哥, 带着它在客厅里坐下,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削给它吃。   钟意浓说话的声音清晰传来。   “是,我觉得很奇怪,我们家的房子没道理有人住啊。”   “妈妈也确定没有租出去是吧?”   “我们本来就计划着要回去,现在不过提前了一点。”   “越快越好吧。”   ……   钟意浓打完电话的时候,泰哥已经吃了大半个苹果。   “泰哥。”钟意浓摸了摸它的下巴, 泰哥便开心地将前腿搭在她的膝盖上, 吐着舌头一副求抚摸的模样。   “家里出了事?”盛司南听了个大概。   “对啊,我不久前遇到了以前的邻居, 他和我说我B市家里住着一个女人,自称是租客。”钟意浓拿了块苹果喂给泰哥,“可是那房子是不可能租出去的。”   “嗯。”盛司南对钟意浓有所了解, 知道她和陈安芝关系并不好, 和父亲要更亲近一些。钟家在B市的房子算是她父亲的遗产,他们又不缺钱,当然不可能把房子租出去。   “我和哥哥已经计划下个周末或下下周末回B市一趟, 不弄清楚我真的不安心。”钟意浓摸了摸泰哥顺滑的毛, “你也很久没有回B市了吧?”   “嗯。”他自从离开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你当时……”怎么突然走了呢?   “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不能问的。”盛司南笑了笑, 将扒着他女朋友的腿不愿意松开的泰哥推了出去,“当时是我父亲亲自去B市带我回来的。”   “很抱歉没能和你说再见。”   “也不用太抱歉了。”钟意浓轻声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就算你要找我说再见,我可能也听不到。”   那年冬天她出了车祸,整天躺在床上,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说起那场车祸,钟意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失而复得的怀表和她不久前在专柜买的同品牌星象表。   她从包里将那个黑色的木头盒子取出来递给盛司南,“给你,就当做是作为你替我找回怀表的谢礼。”   盛司南接过盒子,打开。   入目的是深蓝的表盘和闪耀的星空,在钻石的装饰下,这一方小小的表盘里容纳下了苍穹全景。   “喜欢吗?我送你的浩瀚星空。”钟意浓有些小忐忑,星象表什么的,他会不会觉得有点女气?   “喜欢。”没有人能对这样一款手表说出“不喜欢”三个字,“正好是一对儿。”   表是一对,人也是一对,不是一对也得是一对。   钟意浓小心地将手表从盒子中取出来,给盛司南带上,在黑色的表带上的金属扣扣上的那一瞬,她小小地松了口气,然后抬头,对着盛司南的唇咬了一口。   “戴上我的表,就是我的人了。”   “当然。”盛司南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抱到怀里,“只做你的人。”   接吻是自然的,情侣们都很喜欢这样交换口水的行为。   泰哥被主人推开后就可怜兮兮地趴在地板上,时而抬头看一看沙发上的两个人,卧槽,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两只两脚兽就亲上了?   啧啧啧,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   伽尔项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跟着钟知行在公司呆了一段时间后,钟意浓也渐渐掌握了节奏,至少一天开三个会的时候,脑子还是清醒的。   不过她也遇到了一些新的问题,比如男朋友有点粘人。   “不就是出个差,你已经愁眉苦脸大半天了。”钟意浓带着泰哥,一人一狗正在玩着游戏,而盛司南则在一边苦逼地收拾着衣服。   “我愁不是因为要出差,而是因为你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盛司南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叹了口气,“我在你眼里可能还不如泰哥。”   “胡说。”男朋友闹脾气的时候,可能是需要一个吻。   钟意浓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啄,“我会想你的。”   “嗯。”好像被安抚了一点,“我也会想你的。”   盛司南的飞机在晚上六点。   钟意浓送走他后在家里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泰哥跟在她身边乖巧地叼着簸箕。做完了这一切后,她抱着泰哥,坐在阳台上喝茶。   天色已经暗了,整个城市都亮起了灯,耀眼得很。   再有两天就是周末,她要跟着钟知行回B市,可是她心里为什么这么不安?   钟知行周六一早便开车来接钟意浓,等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钟意浓许久没回到B市,骤然看到熟悉的熟悉的风景,还是会觉得心里酸涩难受。   “触景生情了?”钟知行将车子停在他们原先家里的停车位上,看着妹妹有些复杂的表情,难得心情好地调侃了一句。   “是有点。”钟意浓也没有掩饰,抓住了钟知行的手,“我们走吧。”   是妖是魔,总要看看才知道。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钟家大宅门口。   钟意浓看着院子里蓬勃生长的花草,突然笑了笑,“我走的时候,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了。”   钟家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其中不乏娇贵的,没有人精心打理压根活不成。这么说起来,宗云泽口中的那个女人,在他们家住了不少时间了。   钟知行面色也有些凝重,他掏出钥匙,缓缓插进钥匙孔。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住进来的那位女士看起来还挺厚道,至少没换门锁。   钟意浓和钟知行穿过院子,到达门前。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门口的鞋柜前杂乱地放着几双鞋,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袋水果和几本杂志,厨房里有噗嗤噗嗤的声音,像是在煮着东西。   “哥哥,你说,她在哪?”钟意浓饶有兴味地问道。   钟知行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来到厨房门口,“不管你是谁,出来吧。”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钟意浓听见了燃气灶被关掉的声音,然后厨房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   她身上穿着围裙,长发绑成马尾辫垂在一侧胸前,整个人看起来很知性。   钟意浓打量了她一会儿,只觉得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这实在是太令人诧异了,“孟静?”   “你现在都不叫我姐姐了?”孟静笑了笑,“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也没有什么好菜,不过我刚炖了一锅火腿豆腐炖咸菜,我记得知行喜欢?”   “我们不想吃饭。”钟意浓看着她,神色严峻,“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孟静是老钟的学生,曾经也在他们家住过一段,钟意浓和钟知行与她都算是相熟,可是孟静早搬走了,在老钟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就离开了。   “我没地方去。”孟静低头笑了笑,“我听说你们一家人都离开了B市,而我又恰好有家里的钥匙……”   “所以你就住了进来?”钟意浓的语气非常糟糕,孟静住在这里绝对不是一年两年了,怕是从她刚刚离开B市,她就住进来了,“你凭什么?”   孟静一瞬间脸色煞白。   钟意浓走上台阶,站到钟知行边上,目光凌厉地看着孟静,“你,凭什么住在我家。”   孟静的牙齿有些颤抖,“我、我没地方去……”   “你没地方去去关我什么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别,别报警。”孟静低了头,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别报警,我不可以去警察局的。”   “那你马上滚。”钟意浓的语气依旧很冷硬。   她没法对孟静心软,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经过同意就擅自住在她家里,更多的是幼时对她的印象太坏了。   孟静住在她家的时候,她不过十来岁。她曾经亲眼见到孟静从别人的豪车上下来,还对着那个车上的男人说“你什么时候离婚?我不想再寄人篱下了。我老师对我一点都不好,让我住在他们家不过是想给两个孩子找一个保姆罢了。”   那个时候老钟常常在外采风,家里的确没人照顾。可是孟静为什么会住进他们家她自己心里都没点数的吗?还不是穷得连学校里宿舍的钱都交不起。   况且这个家里谁将她当成过保姆?说的他们家没有保姆一样。   后来孟静搬走了,有人说她攀上了高枝。   钟意浓想,也许那个豪车车主把她扶正了?反正这些都不是她需要去关心的,一个不懂得感恩,贫穷又不思进取还勾搭有妇之夫的女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需要你支付这些年居住在我家所要支付的房租,我只要求你,立马将你的东西收拾好,一点痕迹也不要留下。”   钟意浓将话放在孟静面前,随即上了楼。   老钟的画室在二楼,她看着严严实实锁着的门,屏住了呼吸。掏出钥匙打开门——还好,里面的画没有被动过。   如果孟静动了老钟的画,钟意浓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了她。   虽然现在她也想将她送进警察局一了百了。   ————   《中意你》   没和他在一起之前,我总想,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和她在一起之后,心里想的更多了,想抱她、想亲她,想和她不可描述。   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更爱她一点。   027 中意你(27)   “你都在这儿呆了半个多小时了。”钟知行上来的时候, 钟意浓正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画, “这地板都多久没拖了, 你也不嫌脏。”   钟意浓听见钟知行说话的声音, 抬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地板,“坐。”   “我不要。”钟知行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了下来。   “孟静走了?”   “走了,但东西还没有全部清理掉,她说晚点会过来拿。”钟知行掀开角落里的一块白布, 布下是老钟给浓浓画的肖像画, “我总觉得这个孟静哪里怪怪的。”   “我也觉得很奇怪。”钟意浓总感觉她和谁有种微妙的相似,可是是和谁呢?   兄妹俩在画室里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楼下传来了宗云泽的声音。   “知行哥,小笨蛋。”   钟意浓和钟知行走到二楼阳台,往下看, 正好看到宗云泽带着鸭舌帽站在阳光下, 皮肤白的像会发光。   “听说你们也还没吃午餐,一起吃吧。”   钟知行和钟意浓到宗家的时候,宗父正摆着菜。   “知行和浓浓来了。”宗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笑得很和蔼, “我们都许多年没见了。”   “是啊,好多年没见了, 宗叔叔您一点都没变。”钟知行笑着上前去帮忙,钟意浓就走到一边, 帮着宗母切水果。   “我们浓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宗母是他们这一片有名的美人,这些年尽管保养得很好,可是笑起来的时候,也能看到不少细纹了。   “伯母您才是美了这么多年。”钟意浓没有太多和长辈相处的经验,只能顺着夸,然后低头干活。   她余光瞥见宗母正在切橙子,从一边拿起了一个,准备一会儿递给她。   “你可别拍她马屁了。”宗云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接过了钟意浓手中的橙子,“脸都和这橙子皮一样了,还不知道好好保养,最喜欢泡在厨房里,不知道油烟对女人皮肤伤害大吗?”   “还不是为了你。”宗母嗔怪地看了宗云泽一眼,“这臭小子,从小到大都是这副讨人厌的嘴脸,一句好话没有。”   “他这不是关心您吗?让您好好休息,不要忙这忙那的了。”钟意浓虽然觉得没有女人愿意自己的脸被形容成橙子皮,但这话里的确透着关心。   宗云泽父母恩爱,家庭和谐,不像他们家,父母早早地离婚了不说,母亲迅速再婚,父亲也没过几年就过世了。   其实更小一些的时候,她很羡慕宗云泽的。   宗母虽然被儿子怼了,但整个人心情还是十分美丽的,“说起来,浓浓你也二十三了,有对象了吗?”   有没有对象是年长些的女性和小辈之间永恒的话题。   宗云泽听见聊到了这上头,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钟意浓。   宗母见钟意浓没有回答,下意识以为她还是单身,“小时候你爸爸总是开玩笑,说要把你嫁到我们家呢。”   “伯母。”钟意浓见橙子切完了,将一个芒果从塑料袋里取出来递给她,“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宗母惊讶得忘记接过芒果。   “我有男朋友了。”钟意浓温和地笑了笑,拿起放在一边的水果刀,将芒果切成两半,取出核,又将果肉划成小小的方块,“不过哥哥还是单身,您要是有好的对象,可以介绍给他。”   宗母:“好、好。”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过来吃饭吧,切那么多水果干什么,我们又不靠吃水果填饱肚子。”宗父见场面有些尴尬,及时出声。   “知道啦,那么多话。”宗母看了宗父一眼,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了,“走吧浓浓,我们去吃饭。”   在宗家这一顿饭吃的算不上多愉快,到底多年没见,彼此之间生疏了些。倒是宗云泽身在其中,却还很活跃。   “妈妈你怎么还烧了蛏子,浓浓不能吃这个的。”宗云泽将餐桌上的蛏子端到了宗母对面,“你这不是馋她嘛。”   “知道了。”宗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钟意浓一眼,“浓浓吃别的,那个苏眉鱼好吃。”   “嗯。”钟意浓乖巧地点了点头,“伯母您也吃。”   宗母又看了她两眼,只觉得真是可惜,要是能讨来做儿媳妇多好。   午餐结束后,钟知行和钟意浓提出告辞,他们今天要睡在家里,不收拾一下还真不行。   回去的路上,钟知行看了钟意浓一眼又一眼。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看来看去干什么也不知道。   “你真的有男朋友了?”钟知行大胆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还是骗骗宗云泽爸妈,省的他们把你和宗云泽往一块儿凑的?”   “宗狗蛋有多少绯闻女友你知道吗?”钟意浓翻了个白眼,“宗伯伯和宗伯母至于把我们两个凑到一起吗?”   这话的意思是……“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钟知行小心地试探。   “是啊。”钟意浓给了准确的答复,“你还认识。”   “谁?”不会是他想的吧……   “盛司南。”   “!!!”真的是!他们两个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地下勾搭成奸的!呸,不对,难道是他一时不慎,把妹妹送进了虎口?   “你们两个的心结解除了?”他可是曾经不告而别让你伤心了那么久啊傻妹妹!   “有些事情还没有说的很清楚。”钟意浓突然想起来,盛司南还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一直躲着她不见她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的确没有一开始那么气了。   至于原因,她也能隐隐猜到一些,比如前段时间,她在看A市新闻的时候,曾经看到一张和盛司南有四五分相似的脸。   十年了,那位盛先生好似没有选择再升迁,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清闲安稳的职位,这肯定还是有原因的,毕竟他这十年干得不错,走到更高处也不是难事。   “那你还和他在一起!”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钟意浓都不知道自己哥哥对盛司南有这么大的成见,“他喜欢我喜欢得无可救药,正好我也喜欢他,在一起不是很自然的事情?”   好吧,无力反驳。   钟知行郁闷了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他更郁闷了点,因为他看到那个让他郁闷了一下午的男人出现在了家门口。   他能不能用扫帚把他赶出去?   显然是不能的,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妹妹笑着冲他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钟意浓看见他出现在面前,还有些不敢相信。   “想你了,就来了。”盛司南摸了摸她的脸,“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已经好了。”钟意浓伸手想帮他将行李箱拖进来,钟知行眼疾手快地阻止。   “盛律师订酒店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入住,好好休息。”他是知道盛司南刚刚出差回来的,飞来飞去,肯定累坏了。   “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订酒店。”盛司南语气歉然,转头看向比较能做主的钟意浓,“浓浓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不可以!”钟知行在内心咆哮。   然而钟意浓点了头。   啊啊啊,傻妹妹!引狼入室啊!钟知行觉得自己要崩溃,可是妹妹已经答应让人家住了,他也说不出“B市酒店特别多,你现在到外面随便找一家说不定还有空房”这种话。   真TM心累。   “我们只收拾了两个房间。”钟知行还是十分有底线的,他看着盛司南,语气严肃,“等会儿把你的行李搬到我的房间吧。”   钟意浓正想说他们可以再收拾一个房间,却被钟知行示意不要说话。   他不看着,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自己偷偷跑去他妹妹的房间偷香窃玉,毕竟这两个人就是在他眼皮子地下勾搭上的。   要问钟知行这辈子感觉自己最失败的时候是哪一刻,他会告诉你,在今天之前,是他大三那年鼓捣期货,差点把裤子都赔掉的时候,今天之后,是得知明明两个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还让妹妹被狼叼走的时刻。   盛司南也没打算和钟意浓睡一个房间,哪怕他再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拆散牛郎和织女的王母娘娘本人在鹊桥上看着呢,可行性太低了,能见到她,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钟知行是不会让妹妹给人搬行李的,于是他单手提起盛司南的行李箱,呼哧呼哧地上了楼。   钟意浓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在身边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累不累。”   “看到你就不累了。”盛司南牵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钟知行突然回头,钟意浓眼疾手快将两个人的手藏到了背后。   嚯,这感觉居然有点像偷.情,刺激。   ——————   《中意你》   我想,讨得大舅子的欢心,是一门非常难的学问,有些人可能需要用一辈子来学习。   希望我不要是其中的一员,可以早点毕业。   028 中意你(28)   晚上盛司南真的被迫和钟知行同床了。   钟知行房间里是一米八的大床, 盛司南进来的时候, 他取了三床被子, 一人盖一床, 还有一床用来划楚河汉界。   “你要睡左边还是右边?”钟知行礼貌性地问了问,“我习惯靠右睡。”   这话一出什么意思就很明显了。   “我睡左边就可以。”左边那床被子是小花被,淡蓝色被面印满了可爱的兔头,嗯,浓浓的风格?   钟意浓临睡前过来看了一眼,见两个人连地盘都分好了, 也安心地睡觉去了。   “你关一下灯。”钟知行洗漱完毕后吩咐道。   盛司南默默地收了手机关了灯。   钟知行原本打算今天早点睡的, 可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还是个男人, 他就睡不着,哪怕对方没有发出一点点不该发出的声音。   “你睡着了吗?”窗帘没有拉,窗外的路灯照进来, 照亮了半个房间。   窗帘是钟知行故意不拉的, 要和他妹妹交往的人,有光就睡不着的话怎么行呢?   “快睡着了。”盛司南的声音有些迷糊。   他的确在睡着与清醒的临界状态,出了三天差, 他几乎没有闲下来过, 太累了。   “那就是还没睡着呗。”钟知行原本也有些体谅,可是体谅了盛司南, 谁来体谅体谅他?   “嗯。”盛司南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应对他。好像对着钟知行比在庭上对着法官还让他紧张。   “我和浓浓的父亲过世了, 浓浓和我们母亲的关系又不好,所以在和她有关的大事上,只有我还能说得上话了,你懂吧。”   “嗯。”盛司南应了一声。   “那你知道我其实对你很不满意吗?”   哪怕原先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钟知行没有等到他的答案,觉得他是默认了:“我知道你和浓浓认识得早,可是你当初对她也不见得全无保留,你家庭背景太复杂了,浓浓招架不来的。”   钟知行知道自己的妹妹很优秀,可也知道她有做不来的事情。她不会和长辈相处,也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人。   “你妈妈应该有中意的儿媳妇吧。”   盛司南顿了片刻,“我妈妈就喜欢浓浓。”   钟知行嗤笑了声,“没见过就喜欢?”   “是,没见过就喜欢。”   钟知行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哪会有不经过相处就存在的喜欢呢?   于是他又问道,“那你会喜欢浓浓一辈子吗?”   “当然。”   他这次得到了一个不假思索的答案。   “我会爱她,到我生命的尽头。”盛司南认真说道,仿佛承诺。   第二天盛司南起得很早,他先是住了点粥,然后到院子里照看花草。高中时候他经常听钟意浓说家里的事情,今天是合欢花开了,远远看去艳霞一样,明天是家里的金银花晒干了,泡茶很香。   盛司南给植物们浇了水,正寻思着要不要将正在开放的金银花摘下来,抬头却看见有个男人正透过围墙上的铁栏看着自己。   这人他认识,盛世广场还有他的大幅广告海报。   宗云泽看了盛司南片刻,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后,问了句,“小笨蛋起了没有?”   盛司南不知道宗云泽和钟意浓兄妹是什么关系,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这个男人的威胁。   他垂眸,掐断了一朵金银花,“如果你问的是浓浓,她还在睡。”   宗云泽的身体仿佛又一瞬间的僵硬,“这样啊,那我一会儿再来叨唠。”   他朝着盛司南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拳头却在下一刻握紧。他在看到盛司南手腕上的星象表时就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联想到他刚刚说的话……钟意浓还在睡。   他怎么知道她还在睡?   盛司南见宗云泽远去,也丢了手上的花。   小笨蛋,谁允许他管他的小太阳叫小笨蛋的?还一会儿再来,看看他一会儿来的时候,家里还有没有人。   钟意浓和钟知行是差不多的时候下楼来的,等他们坐上餐桌的时候,田螺先生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热粥。   “我今天想回一中看看。”盛司南和他们一起喝了两口粥后说道。   钟意浓立马表示:“我陪你去。”她也很想回一中看看。   “我也很想你陪我一起去,但是恐怕不行。” 盛司南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主人的位置上,还善解人意,委曲求全,“你们还没下来的时候,有人来过,说一会儿要来做客呢,家里总要有主人在的,是不是?”   钟知行总觉得这小子在隐隐地使着苦肉计,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妹妹就温柔地说道,“那里有那么多糟糕的回忆,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家里有哥哥在也是一样的。”   钟知行还没表态,下一刻,钟意浓看向他:“哥哥,你说是吧?我哥哥最厉害了哦。”   “是,你说的是。”什么叫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就是现在这样了,这两人明明是想自己出去约会,不让他跟着,说的还这么好听!   然而再不满,钟知行也只能咬着小手绢送妹妹和大灰狼出门。   唉,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女朋友解决一下人生大事了?和女朋友一起破坏他们约会多有趣,呵呵呵。   B市一中在城北,离钟家有一些距离,好在钟意浓和钟知行回来的时候是开了车的,这会儿刚好可以用上。   一中是一所历史悠久的省级重点高中,坐落在江畔,绿树白墙,庄严又透露着青春的气息。这个时候还是暑假,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门卫也没怎么管他们,登记了一下就放了他们进去。   “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钟意浓盯着校门口那块刻着“求真求实、惟善惟新”的大石头,叹了口气。   她毕业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盛司南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想念,以后多回来几次不就好了?”   “说的是。”钟意浓笑着摸了摸眼角,她刚刚居然有点想哭,“说起来,我们还算做了半年同窗,现在你都踏入社会好几年了,我还在学校里读书。”   “那有什么,我比你早进入社会几年,不是正好可以传授给你经验。”盛司南带着她往教室那边走,“我回去的那一年参加的高考。”   他学习的轨迹和同龄人不太一样,A大录取他还有点破格录取的意思,尽管他高考成绩完全够上录取分数线。   “那还真是快了我不少步。”她当年出了车祸,休学了一整年,“不过你一回去就能说话了?”   “是啊,莫名其妙地好了。”盛司南看着她,“因为太想你,所以喊出了你的名字。”   钟意浓耳根有些红,她抓着盛司南的手咬了一口。盛司南等她咬完,在她手上回敬了一口。   他当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我要回B市找浓浓。”   他说完后,他父亲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回去能给她带来什么?过去的这段日子你甚至在麻烦她照顾你。”   “你比她大,但现在,你们却在一个位置,如果你再消沉下去,拿什么保护她?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更努力?”   当头棒喝。   如果没有父亲当时的一席话,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未可知。   高一七班的教室仍旧在一号教学楼的二层,当年盛司南长期霸占靠窗的位置,钟意浓坐在他前面。   教室门锁着,进不去,钟意浓觉得有些遗憾,不过转念间,她又觉得没什么,曾经在这个教室里最重要的人都站在她身边了,为什么还非要进教室里去呢?   她转身,笑着问盛司南“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梗真是百玩不腻,可是盛司南不想背《鬼谷子》给她听了。   他看着眼前笑意晏晏的人,伸手将她圈到了怀里,“你好,我是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   钟意浓闻言弯了弯嘴角,双手环住了他的背,“那以后请你多多指教啊。”   “还要请你多指教。”盛司南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毕竟我只听你的话。”   这话钟意浓听过不止一次,上次听的时候,她觉得蛮恼火,只觉得眼前的人抓住机会就调戏她,当她没有脾气的。可是这次听,心里的感受完全不同,只听她的话,多好。   两个人从教室逛到操场,又逛到琴房,巧的是,琴房的门没关。   钟意浓和盛司南曾经在学校的元旦文艺晚会上一起表演过节目,钟意浓弹古筝,盛司南用钢琴给她伴奏,排练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这间琴房。   琴房中央放的还是当年那架雅马哈的三角钢琴,时光匆匆,有那么多东西一直没变。   盛司南走到钢琴前坐下,“有一首曲子想送给你。”   钟意浓从边上拖了条凳子,端正坐好,像个小迷妹,“你弹啊。”   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音符开始跳跃。   是《River Flows In You》 ,你的心河。   有那么一刻,钟意浓仿佛觉得岁月静止在这个时候也可以。   门外以为来了贼的保安也是这么觉得的。   岁月静好啊,就让小年轻再恩爱会儿吧。   钟意浓和盛司南最后是被觉得再继续下去,学校里的流浪的单身狗都该哭了的保安赶走的。   他们到家的时候,正好遇上来收拾最后一点东西的孟静。   盛司南看见她,仿佛觉得这个世界都荒唐了。   “孟静?”他诧异极了。   谁见到一个已经被法院宣判死亡的人会不惊讶。   孟静是余溪睿的母亲啊。   ————   《中意你》   如果知乎有人提问真情实感地喜欢一个人很多年是什么感受,   我一定要告诉他们,我的答案是——   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可爱,想太阳。   029 中意你(29)   盛司南看着眼前的女人, 又问了一遍, “你是孟静吧。”   孟静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盛司南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孟静,“我只想请你回答一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年前因一场意外事故失踪,两年前被法院宣告死亡,现已过死亡公告期的孟静, 你告诉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意浓看着孟静毫无血色的脸,站在阳光下却觉得全身发冷。不过四年前这个关键词倒让她瞬间想起了昨天奇怪地熟悉感来自何处。   “你是溪睿的妈妈?”   这个世界敢不敢再小一点。   孟静将手上的东西丢在地上, 一罐颜料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好几圈,最终停在了钟意浓脚下。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盒颜料,声音带着点颤抖语气却十分凶狠, “我都躲到B市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红色的颜料在地上慢慢蔓延, 孟静抬头看眼前的人,嘶吼道,“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盛司南将钟意浓护在身后, “我们谁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发疯, 然后我们报警;第二,冷静下来, 把事情说清楚,也许还有解决的余地。”   “能有什么余地!”孟静伸手想去推站在门口的盛司南,结果还没有碰到人家的衣角,双手就被反剪。   孟静疼的直哆嗦,“我活在这世上就像一条狗,或者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儿子吗?”钟意浓突然想起那个怯懦的男孩,“身为一个母亲,你难道从来没有替你儿子考虑过分毫?他会不会想妈妈、他会不会被人欺负、他会不会因为童年缺失父爱母爱而长歪?你都没有想过吗?”   “能活下去就很好了,谁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孟静自嘲地笑了笑,汗珠从她脸颊滑落,“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只会考虑自己,其他人不过是踏脚石而已。”   “我真为余溪睿有你这样一个母亲而感到悲哀。”钟意浓嗤笑了声,“你没有给他一个正经的出身就算了,你甚至连一个母亲的爱都没有给过他。”   她看了盛司南一眼,“放这个女人走吧,她的存在,只会让余溪睿更痛苦,何况这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盛司南看了两眼孟静的后脑勺。   余溪睿曾经无数次和他讲过自己的母亲温柔又善良,现在看来,是孩子真傻。   他松开了孟静,牵着钟意浓往屋里走。   “钟意浓。”孟静站在原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那你自己的妈妈又是什么好货色?”   钟知行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出来时,正好听见孟静这句话。   他拉住了钟意浓,对着孟静抬了抬下巴,“你说,我母亲怎么了?”   “你们父亲怎么死的,你们不想知道吗?”孟静脸上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我可是亲耳听见她对你爸爸说——反正你都要瞎了,把女儿让给我吧,我来照顾她。”   “她说,你已经是个废物了,拿什么来给儿女好的生活,就在你父亲跳江的前一天。”   “你在撒谎。”钟知行看了孟静一眼,“老钟过世的时候,你早就搬走了,怎么可能听到我父母的对话。”   “怎么听不到。”孟静蹲下来,将刚刚扔在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在捡到那盒红色颜料的时候,她笑了笑,然后将颜料扔到了一边的金银花丛里,“我当时怀着余溪睿,回来求老师帮助啊,谁知道……”   钟意浓站在台阶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缓缓转身,看向她,“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钟意浓突然想起她拿回父亲的画那天,陈安芝女士摔碎的杯子,地上的碎瓷片仿佛一片一片全扎在了她身上,让她鲜血淋漓。   是啊,父亲的情绪早就稳定了,为什么要去跳江,医生都说只要好好控制,积极治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为什么要去跳江,他只是不能分辨颜色了,她可以在他作画时,将所有的颜色一个一个告诉他,他为什么要去跳江……   原来是有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世界真是太荒谬了。   *   “感觉好点了吗?”盛司南走进画室,坐在了钟意浓旁边。   外头天已经全黑了,原本这个点,他们早该回A市了,可是钟知行知道钟意浓肯定接受不了刚刚得知的事实,考虑了许久之后,决定让盛司南陪着她在这儿再呆一天。   “哥哥到了吗?”钟意浓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空洞。   “到了,刚刚打了电话来。”   钟知行还得赶回去主持明天的会议,他今天的状态也十分不好,开车太危险了,于是叫了代驾,正好可以把车给他们开回来。   “嗯。”钟意浓点了点头,往盛司南身上靠了靠。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刚刚叫了外卖,是附近的一家面店,你哥哥说你很喜欢他们家的番茄鸡蛋面?”   盛司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今天只有在早上喝了点粥,午餐和晚餐都还没吃,应该饿坏了吧。   “吃不下。”   “那去休息一下?”   “再等一会儿。”钟意浓将头从盛司南肩膀上抬起,从一边取了一副画给他,“这是很早很早的时候,我父亲画的全家福。”   盛司南接过画。的确是很早的全家福了,画上的钟意浓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的小洋装,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钟知行坐在她边上玩飞机模型,冷着张脸,一副臭屁的模样。   “在你眼里,我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教授。”陈安芝虽然是他的导师,但两个人相处并不多,“在学术上,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曾经在我眼里,她也是一个优秀的母亲。”钟意浓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你知道吧,我和她的关系很糟糕。”   “有所耳闻。”据他所知,她们之间的母女情的确淡薄,或者说,钟意浓单方面对陈安芝淡薄。   不难理解,毕竟父母离婚后,她一直跟着父亲,而母亲在千里之外,相处甚少。   “离婚是我妈妈提出来的,因为我爸爸总往各地跑,不着家。”钟意浓摸了摸画上自己的父亲,小时候她是跟着父亲到处跑的,上学了才跟着母亲,“我不知道我妈妈是不是婚内出轨了,可是我知道,她在和我爸爸离婚没多久就再婚了,甚至很快有了思甜。”   “在她要和爸爸离婚的时候,我曾经哭着求她留下来,可是她没有,转眼间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女儿。”   钟意浓在感情和理智上都没有办法原谅陈安芝给她带来的伤害,她能做到的,只有尽量不要去讨厌思甜。   “我知道了。”盛司南将画郑重地放回原位,然后走到钟意浓身边,打横将她抱起来,“我们先去睡一觉好不好?”   她现在的情绪太糟糕了,也不适合再继续回忆过去。   钟意浓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仿佛此刻,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盛司南何曾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模样,他的小太阳,应该永远开开心心的才对。   钟意浓的房间在整栋别墅采光最好的位置,甫一推开门好像还能感觉到今天阳光的味道。   盛司南将她放在床上,抽了床空调被给她盖好,然后打开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   “真的不要吃点东西?”盛司南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凉,她今天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手也很凉。   钟意浓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了拉,然后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唇也很凉,仿佛是想要从盛司南那里汲取温度,因此她吻得又狠又急。   盛司南的手停在她肩膀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   渐渐地,钟意浓不再满足于亲吻,她的手灵活地爬上了男人的衣襟,开始解他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衬衫被扒开,渐渐露出他健硕的胸膛。   钟意浓的手落在他的腹肌上,然后一点点向上,夹住了某处颜色不同的凸起。   盛司南浑身轻轻一颤,随即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他轻轻咬了口钟意浓的唇,退开一步,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钟意浓看了他的脸片刻,视线渐渐向下,落在某个已经起了反应的地方。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舔了舔唇角,微微眯眼的魅惑样子简直像是等着傻书生上门的妖精,“难道你不想吗?”   ————   《中意你》   妖精很坏,因此书生一般很危险。   会不会被吸干精气,取决于有没有自制力。   很可惜,在她面前,我的自制力为零。   030 中意你(30)   “难道你不想吗?”钟意浓媚眼如丝, 语气中却隐隐含着挑衅。   谁不想谁是乌龟儿子王八蛋黄鹤!   盛司南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一会儿别喊停。”   “谁喊停谁就是猪。”   盛司南俯身摇了摇她的耳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画成猪的事情。”   说完, 他的唇又落在了钟意浓修长的天鹅颈上, 从耳后处渐渐下移, 最后落在她的锁骨上。钟意浓不是那种精瘦的排骨美人,而是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丰腴的地方丰腴,比如此刻盛司南下嘴处,性感得锁骨简直能让人发疯。   盛司南的手从她衣摆处探入,同上次一样沿着脊柱向上, 落在了她背后的硌手处, 不过同上次不一样的是,他这次没有过多犹豫便捻开了扣子。   失去束缚的感觉太明显了, 钟意浓突然开始感到心慌。可是这一切都是她挑起来的,现在喊停会不会显得又怂又不人道?   只在这犹豫的一瞬间,她被推倒在了床上。   “钟意浓。”盛司南的气息早不像一开始那么平稳, 略急促的呼吸声中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情.欲气息。   他的一条腿卡在了钟意浓的双腿间, 交叠的姿势让两个人对彼此身体的变化了如指掌,盛司南想,她应该也情动了。   “嗯。”果不其然, 钟意浓的声音也微微颤抖, 出口的那一声媚得像呻.吟。   她忍不住开始想,还好自己此刻是躺着的, 不然恐怕会腿软得站不住。   盛司南盯着她,在她泛着酡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画对了, 我是猪。”   他停了下来,有些郁闷地将手从钟意浓的衣摆下抽了出来,还顺带着帮她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   盛司南将被刚才那一番动作给折腾到床尾的空调被扯上来给她盖上,“我怕你后悔。”   钟意浓今晚情绪明显不对,万一她今晚将自己给了他,明天起来又觉得不是滋味,认为他趁人之危,他可没办法还给她。   嗯……只能多来几次。   钟意浓侧身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被她解开的扣子还没有扣上,精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他此刻看起来有点生无可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出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   其实,就算真的这样那样了,她应该也不会后悔的吧。   钟意浓躺回原处,裹着被子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一朵朵白色的玉兰花攒在一起,好看极了。   “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钟意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也许热恋中的男女,都喜欢讨论未来?   “为什么不会。”盛司南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怪异,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只要你愿意嫁。”   “那如果我们结婚了,会离婚吗?”   盛司南有时候怀疑钟意浓其实不是她的救世主,八成是上天看他日子过得还算顺遂,派来折磨他的。   这种时候,安安静静,大家都平复一下不好吗?   “落到我手上了还想离婚?”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没门,锁也要把你锁我家里。”   钟意浓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再笑。”这回有点咬牙切齿了。   说完钟意浓笑得更大声了。   盛司南:……   这是仗着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了。   “我看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我。”盛司南一个翻身,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一个十分折磨他自己的姿势。   钟意浓不笑了,她把身上的被子抽走,双腿环住了他劲瘦的腰,“对啊,我不怕。”   说完,起身咬住了他的喉结,柔软的舌头在上头舔了舔。   妖精!这次再停下来不如死了算了。   盛司南这次的动作迅速果敢了许多,坦诚相见在他灵活地手指下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盛司南也没有经验,不过没关系,他有本能。   一个十分有诚意的前戏之后是缓缓的进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指轻柔慢捻,寻找着他的敏感点。   疼,疼的要命。   钟意浓的额头开始冒汗,她先是咬了咬自己的唇,后来又觉得不甘心,一口咬在了盛司南的肩膀上。   要痛一起痛,才不枉一起经历这一糟。   最后爆发的那一刻,盛司南凑在钟意浓的耳边,缱绻地说道:“我的灵魂已匍匐在你的脚下。”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停下来。   中午的时候还以为今天会是个不眠之夜的,结果这一番折腾之后,钟意浓沉沉地睡了过去。盛司南吃饱喝足,抱着她去浴室清理。   钟意浓在睡梦中泡了个澡,然后又被换好了床单的某人抱回到床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钟意浓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盛司南俊秀的脸。她伸手有些好奇地摸了摸他的下巴,怎么长胡渣了?难道胡子是每天都要剃的?   “你不要再睡一会儿吗?”盛司南感觉到她的触碰,开口问道。   “睡不着了。”钟意浓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那你要做什么呢?起床吗?”盛司南睁开眼,和她额头靠额头躺在一起。   钟意浓盯着他看了片刻:“我给你刮胡子好不好?”   “好。”盛司南想,这样的时候,就算她让他去摘个星星,他可能也会去发射导弹打个星星下来。   钟意浓身上穿了件衬衫,是盛司南昨晚上给她换的。男士衬衫,刚好遮到她的腿根处,露出修长莹白的双腿。   趁着盛司南去洗脸的功夫,钟意浓用手机百度了刮胡子的流程,顺便将他行李箱里的剃须刀、剃须啫喱、剃须油一样样拿出来放好。   等到盛司南洗脸完毕出来时,她已经胸有成竹了。   “过来坐下。”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盛司南乖巧地坐在了钟意浓的化妆桌前。   钟意浓将剃须油倒了点到手上,然后在他下巴长了胡须处涂抹。抹完剃须油后是剃须啫喱。   她看着眼前整个下巴都是白色泡沫的男友,笑得花枝乱颤:“圣诞老公公,你好啊。”   盛司南见她调侃自己,也不闹,双手落在她的腰上。他的视线平行处是衬衫的领口,隐隐能看到他昨晚上留下的痕迹。   “问好收下,称呼太累赘了,保留第三四个字正好。”   第三四个字?   老公。   “严肃一点。”钟意浓清咳了一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剃须刀给他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做A市司法界男神,就看一会儿这一刀了。”   “那还要请钟小姐手下留情。”盛司南刻意压低了声音,掩去笑意,“我虽然对司法界男神的位置没什么兴趣,但我还想做小太阳眼中的男神。”   盛司南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小笨蛋?   呵,他家浓浓肯定不喜欢这个称呼。   还是小太阳比较可爱。   “行行行。”钟意浓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一会儿不要乱动,然后用剃须刀将沾了泡沫的胡须一点点刮下来。   整个过程她都小心翼翼的,最后结果也算还不错。   刮完胡子后,她摸了摸盛司南恢复光洁的下巴,“女神不容易养成,男神也不容易啊。”   每天都得来这么一遭,也和她平时护肤差不多了。   “是吗?”盛司南笑了笑,和她一起收拾东西,“下次我帮你化妆?”   “我不要。”钟意浓严词拒绝,“谁都不可以动我的脸,除了我自己。”   当她没有看过综艺节目的恶搞环节吗?一般男人化的妆那能看吗?   “那真可惜。”盛司南还蛮想试试的。   “你走。”钟意浓绝对是翻脸不认人的典范,她将盛司南从凳子上拉起来,推出门外,“都帮你刮了胡子了,不许打扰我化妆。”   “连个学习的机会都不给?”   “没有,走走走。”   被冷酷无情地剥夺了学习权的盛司南只能下楼准备早餐。   厨房里经过孟静昨天的收拾已经没有什么剩下的了,盛司南想了想,还是叫了外卖。   出门拿外卖的时候,他正好看见宗云泽。   不得不承认,宗云泽的确有一副好皮囊,和他对视的时候,盛司南不得不感谢他母亲除了给他上好的相貌外,还给了他占优势的身高。   一米八五的他比一米七八的宗云泽高了一大截,气势上就赢了。   钟意浓下楼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的画面。   不好意思,在她眼里,盛司南碾压。   “宗狗蛋,你怎么过来了?”钟意浓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   “没事,就是看看你们走了没有。”   “你要找我哥哥吗?他回A市了。”钟意浓想了想,觉得他来找钟知行的可能性比较大,季氏旗下是不是有个奢侈品正在找代言人?   宗云泽正想说他是来找她的,他听说了昨天的事情,想看看她是不是还好,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先看到了她裙子领口处一点若隐若现的红。   “那我回A市再找他。”   宗云泽转身匆匆离去,钟意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瞬,突然笑了笑。   “学着点。”她伸手掐了掐盛司南的脸,“看我,主动帮你把情敌解决了。”   ————————   《中意你》   今天读到一句“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在我睡觉之前,我一直在爱她。   今天请允许我傲娇脸。   031 中意你(31)   然而解决只是钟意浓以为的解决。   在回A市的路上, 她发现自己的微博又涨了不少粉, 点开一看, 宗云泽又发了和她有关的微博, 并问现在的漫画里还能不能新增个角色。   新角色?跨越了一段食物链还不够,还需要跨越另一段?   她是应该回应一下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遇上什么难事了?”盛司南正在开车,见她拿着手机皱眉,问道。   “是有点麻烦事。”钟意浓看向他,“我感觉我好像低估了宗狗蛋此人。”   “他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宗云泽第一次转发钟意浓微博的时候,盛司南是知道的, 毕竟那么大动静。   “问我的漫画能不能加个新的角色。”钟意浓实话实说。   “现有角色这么般配了, 还要插新角色?”其心可诛!   “其实这漫画就是我随便画画的,也没有想做成连载性质。”一开始的时候, 她完全是出于气愤创造了被吃的猪先生和吃猪的老虎小姐的。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微博的?”   他昨晚上说知道她把他画成猪的事情?   “你偷柚子我望风。”盛司南笑了笑,“你的微薄名不是我们高中的时候开玩笑起的吗?还有配对的我偷柚子你望风。”   一中的操场旁边种了一排低低的柚子树, 钟意浓读高中的时候经常会去摘, 不,应该是盛司南去摘,她望风。盛司南当时不说话, 干不了望风的活。   “暗号是我们去操场跑步吧。”回忆起往事, 钟意浓也忍俊不禁。为什么要去摘柚子?刺激啊,躲过巡逻的保安大叔, 摘到柚子多有成就感。   “嗯,当时我们俩都可讨厌跑步了。”所以晚自习结束后, 钟意浓在教室里喊一声“盛司南跑步去”,会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   大部分都觉得钟意浓是要帮助他减肥。   “对了,你是怎么瘦下来的?”头脑发达的人,通常四肢都不会太发达,不然多打击一般人的自信心。不过就昨天他动作利落地擒住孟静以及……她昨晚上摸到的腹肌来看,他应该是头脑发达,四肢也很发达的类型,只是以前不显罢了。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盛司南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哦,那还是我的功劳啊。”瘦下来不过就是运动了嘛,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拿这样的话来调戏她,“看来以后都得监督你锻炼才行。”   其实刚刚盛司南说的那话不假,一开始他瘦下来,是因为刚回A市的时候不肯吃饭,至于不肯吃饭的原因——是他爸爸不让他回B市。   然而这些往事也没有什么再拿出来讲的必要,于是他顺着钟意浓的话说:“是需要你配合,昨天那样的运动就很好。”   “……”呵。   “怎么?你不喜欢?你昨晚上明明表现得那么舒服享受。”   “你闭嘴。”钟意浓恼羞成怒,某些人骚话越来越多了。   都叫她给宠坏了。   他们离A市越近,钟意浓越心神不宁,车子进入主城区后,她告诉盛司南,她想要去一趟盛世华庭,有些事情,她想亲自问问陈安芝。   盛司南将车停在了盛世华庭门口,钟意浓伸手开车门,开了两次也没打开。   虽然她和陈安芝母女情分淡薄,但她也不希望陈安芝真的是间接害死她爸爸的凶手。哪怕长久的离别消磨了彼此的情分,可是他们至少曾经相爱过啊。   “要我陪你进去吗?”盛司南有些担心她。   “我没关系。”钟意浓定了定心神,将车门打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会多久的。”   盛司南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见钟意浓进入小区,渐渐走远,掏出手机来,给冯柏成打了个电话。   “余溪睿的事情有眉目了,最近遣人去趟B市,我在B市见到了余溪睿的妈妈。”   钟意浓到达林家门口的时候,林思甜正在院子里和一只小猫玩,那只猫原来是小区里的流浪猫,最近怀了孕,碰瓷了小姑娘,顺利给自己和孩子找到了铲屎官。   “姐姐,你来了。”林思甜看到门口的人,笑着跑过来给她开门。   钟意浓看着她,尽量压抑住了自己的冷淡,“陈女士呢?”   思甜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陈女士是谁,她偏头想了想后,回答道:“妈妈在二楼的书房里。”   “思甜你在这里玩着。”钟意浓也没有多和她说话,径直往楼上跑。   二楼书房的门没锁,钟意浓到的时候陈安芝正在看最近的一个案子。她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林思甜上来捣乱,头也没抬:“下去玩去,不然下个暑假让你爸爸带你去外头刨沙。”   林思甜的父亲林教授是搞考古的,暑期基本不在家。   “是我。”钟意浓敲了敲书房的门。   陈安芝抬头,看到大女儿似乎格外惊喜:“浓浓,你怎么来了?”   钟意浓走到陈安芝的书桌前,“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就过来了,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陈安芝对待钟意浓总是格外有耐心,和平时对着思甜完全不同,“你想问妈妈什么?”   “我想问问我爸爸的事情。”钟意浓双手撑在书桌上,盯着陈安芝的眼睛看,自然也没有错过在她提起父亲时,她眼中闪过的慌乱。   “我爸爸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陈安芝站起来,木制椅子蹭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你父亲是自杀,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对啊,我以前也觉得,他是自杀,和你能有什么关系。”钟意浓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可是昨天有人告诉我,我爸爸是因为你的话,才想不开的。”   “在他可能失去自己毕生事业的时候,你还想抢走他的女儿。用最残忍的语言。”   “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陈安芝看着钟意浓,气息不稳,看起来生气极了,“没错,我是很想要你的抚养权,我和你父亲离婚时,你选择了你父亲这件事情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可是钟意浓,他曾经是我丈夫,我和他一起孕育了两个子女,甚至因为这个差点丢到了我的工作。”   “我和他都很喜欢女儿,你是带着我们俩最真切的期待来到这个世界的。分开的时候我们当然也都希望能够抚养你。”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钟意浓打断她的抒情,“有人告诉我,你在爸爸跳江的前一天去找过他——你有吗?”   “浓浓,你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刚生了思甜,在做月子。”陈安芝看着她,“我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去到B市的。”   钟意浓算了算时间,陈安芝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那说谎的是孟静?可是孟静又那么言之凿凿……   “那之前呢?之前你有没有去找过他?如果你对父亲的死问心无愧,为什么看到他的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才是让她最怀疑,甚至开始相信孟静的地方。   陈安芝顿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我是去找过你父亲,也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   “不过那是他才查出来那个病不久的事情了,我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太糟糕了,十分郑重地向他道了歉。”   陈安芝看向钟意浓,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对你十分重要,他也曾在我的人生中占了很重要的一个位置,我对他有亏欠,但他的死,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钟意浓算是松了口气。若是真说起来,比起连自己儿子都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孟静,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她的妈妈。   “抱歉,是我做的不对。”   “做母亲的,总会原谅自己的女儿。”陈安芝朝着她笑了笑,隐隐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说出了这一切后,她也好受了些,“留下吃饭吗?”   “不了,有人在等我。”钟意浓想起还在小区外头的盛司南,心情明快了些。   谈了恋爱是藏不住的,陈安芝一看她这个表情心中也明了了:“恋爱了?”   “嗯。”   “对象是司南?”陈安芝大胆猜测。   “你怎么知道?”钟意浓有些讶异。   “真的是他。”陈安芝显然是满意盛司南的,“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后来,在法学院院庆那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司南的西服外套。”   “你才看了一眼,怎么确定那件外套是盛司南的?”福尔摩斯?   “那天司南没穿西装外套,我猜的。”陈安芝难得狡黠地笑了笑,“下次叫他来吃饭。”   钟意浓想了想:“好。”   盛司南在小区外面等了一会儿,待钟意浓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猜测,事情一定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走的时候,他女朋友可是一脸悲壮,回来的时候明显开心多了。   果不其然——“孟静说的话半真半假,我父亲的死和我母亲没有直接关系。”   “是吗?那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其实他还需要感谢孟静,要不是她,昨晚的事情会不会发生还不一定。   “打个电话告诉你哥哥吧,他昨天的状态也挺糟糕。”   “嗯。”钟意浓突然倾身,掰过盛司南的脸亲了一口,“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啊!”   哦,事情解决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盛司南不甘示弱,对着钟意浓的唇就是一个绵长的亲吻,“喜欢除了亲吻还有别的表达方式,比如昨晚那样的。”   昨晚的时候他也觉得钟意浓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呢!   ——————   《中意你》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回味。   她为什么能够这么甜,甜到想把她一遍遍地吃掉。   032 中意你(32)   钟意浓回到伽尔的时候, 钟循正在前台拿文件顺便和小姐姐聊骚。   看到钟意浓从电梯里出来, 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小姐姐, 你翘了一天班哦。”   “并没有。”钟意浓笑了笑, “我是按程序请的假,钟知行亲自批的。”   这话里头有点水分,但也不假,可不是钟知行让她好好休息,晚点上班的吗?   “钟总这次批假期倒也爽快。”钟循说着用手上的文件拍了拍桌子,言语间愤愤不平, “盛司南也得了一天假!”   那臭小子, 明明周六就回来了,周日难道休息不好吗?周一还要请假, 他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多累!   啧,看起来对盛司南旷工一时,他挺生气的嘛。   钟意浓笑了笑:“那你也给自己放一天假不就行了吗?你可是钟南的大BOSS。”   “是老板也没人权!”钟循觉得自己这个老板真的是很没有威信了, “我每天都得准时上下班, 盛司南在的时候,连早退都会被DISS。”   “哦,那你怎么不辞退他?”   钟意浓看了看电梯显示的数字, 某人快上来了嘛。   “怎么能辞退!”钟循咬了咬牙, “他走了,那些看脸的小姐太太就不来钟南了!我一直怀疑他在庭上所向披靡, 是用脸征服了法官和对方律师。”   “那你岂不是一直要受压迫?”钟意浓仍旧在挑拨。   “那能怎么办?我只能希望他每天都出庭,别来……”钟循禁声了。   盛司南从电梯里走出来, 站到钟意浓身边问钟循,“别来什么?”   别来事务所管他有没有迟到早退,在法院里安家吧!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说出口了怕盛司南将他揪去法院安家。   “你听错了。”钟循秒变笑脸,“希望你好好休息,别给自己累坏了。”   盛司南挑眉看了看在一边显然是看好戏姿态的钟意浓,用十分温和的语气和钟循说:“那正好,伽尔法律调查报告的收尾工作,你做一下吧。”   那原本是他今天的工作。   钟循:……   有一句MMP很想讲,但我不敢。   “当然,你多累啊。”他艰难地抬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刚出差回来多累啊!”   “嗯,那还不快去做?”还有时间和小姐姐说话?   “马上去!”钟循怕再被坑,一溜烟跑了。   等到钟循跑得没影了,盛司南抬手拍了拍身边女友的后脑勺,“你和他有仇?”   在他走出电梯,看到钟意浓表情的时候,他就猜到她是想要整一整钟循。   “上一次,他拉着我看戏,结果最后自己跑了。”特别没有江湖义气,不整他一次难消心头之恨,“不过你这样对自己的老板,没问题?”   他们的相处方式倒是很奇怪。   “没问题。”盛司南笑了笑,“他特别喜欢工作。”   “喜欢工作?”看起来钟循是个没有事情的时候恨不得每天迟到早退的人啊?   “是啊,每次做完自己的事情,还不够,还要帮着大家一起把事情做完再走,并且热爱加班,是个好老板呢。”   钟意浓再傻也知道盛司南这完全是在胡说八道,看起来钟循这个老板被底下人压迫得还挺惨,她都有点同情她了。   不过这种同情没多久就消失了,因为她摸鱼刷微博时,看到了一条热搜#宗云泽承认已心有所属#。   点开词条,第一条微博是一个视频,宗云泽的访谈。   主持人问他:“有没有想过在圈子里找一个女朋友。”   他回答:“我从小就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是圈外人。”   宗云泽虽然是一个演员,粉丝也大部分比较理智,可是哪个男明星还没有几个疯狂的女友粉。   评论区里面一片哀嚎,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揣测,那位和宗云泽青梅竹马的会不会是前段时间被翻牌了却一直没有回应的画手。   钟意浓觉得同情钟循不如同情同情她自己,这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宗狗蛋还有完没完啦……等等,从小喜欢,那应该不是她吧?小时候他们两个人明明是不见面想不起彼此,见面就掐的关系啊。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下班的时候,钟知行竭力邀请妹妹和他一起去吃晚餐,奈何盛司南贼兮兮地掏出了两张邹一茹演奏会的门票。   邹一茹是钟意浓最喜欢的古筝演奏家,高中的时候,她还总是嚷嚷着说想和她同台演出。结果可想而知,什么都没有,只有饭的钟知行被无情地抛弃了。   “哥哥你自己回家吧。”钟意浓十分残忍,言语之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钟知行看着盛司南,眼睛简直要喷火,妈的,为什么非要搞这种小动作,买三张票,邀请他一起去看不行吗?   盛司南知道他的行为大概触怒了大舅子,十分阴险地使了一招以退为进。   “抱歉,没想到钟总也对邹一茹的演奏会感兴趣,不如票给您,您和浓浓一起去吧。”   票都递到钟知行面前了,被钟意浓一把夺走,“我哥哥上学的时候搞摇滚,整天在我面前说民乐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去了也欣赏不了。”   说完还严肃地看了钟知行一眼,目光里明显在控诉他不懂事。小情侣要去约会,非要捣乱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谈恋爱了?   特别委屈的钟知行:……   现在想欣赏就不行了?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呸呸呸,离嫁出去还早着呢!   演奏会是晚上七点开始,他们还来得及回去换身衣服顺便吃个饭。   钟意浓回家挑衣服的时候,在犹豫了许久,最后选了一身素色的旗袍式连衣裙,裙摆处绣着瑰丽的牡丹,和盘扣处的花纹辉映,美不胜收。   盛司南看到她的时候,目光里透出一丝惊艳,还有一丝怀念。   “牡丹比竹子适合你。”   “你还记得?”钟意浓挽上他的手臂,笑得很甜。   “当然记得。”盛司南和钟意浓合作在学校的元旦文艺汇演演出的那一次,她穿的也是一身旗袍式的连衣裙,不过裙摆的绣纹是竹子,清新淡雅,“舞台上烟雾渐起,你盘腿而坐,缓缓波动琴弦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油嘴滑舌。”钟意浓抿唇笑了笑。   其实她每一天都很美哒!   “其实那天在上台前,你说的话我也记得。”   “我那天说了什么话?”钟意浓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说,钢琴爸爸,来个D。”   钟意浓:……   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不就是喜欢把“给个D调”这件事情说的稍微骚气一点嘛。   “哼。”钟意浓掐了一把他的手臂,“这句话值得你记那么牢?”   她还说过更多更有哲理的话好不好!   盛司南知道她有点挠,抓住了她掐他的那只手,“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这话听着还顺耳点。   盛司南见她点了点头,侧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在B市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也都还记得,连你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记得清清楚楚。”   B市那天晚上她说了什么话?童年和过去?   如果是这样,盛司南压根没有必要压低声音。唯一的解释是,他口中的“话”,是她在床上说的那些。   那么发出的声音是“嗯……啊……”   “盛司南。”钟意浓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完了。”   好好的一个优秀男青年现在都正经不过三秒了!   “我是完了。”盛司南对她的话却完全不是这样理解的,“满心满眼都是你,可不是完了。”   邹一茹少年成名,到现在,已经办了成百上千场演奏会。这场演奏会自然也是顺顺利利地落幕了。   不过让人惊喜的是,她最后返场时,演奏了《如是》。   钟意浓和盛司南合作的那一次,演奏的也是《如是》,这还真是别样的缘分。   演奏会结束,盛司南护着钟意浓顺着人潮往外走。   刚刚到剧院大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冯柏成的电话。   “B市那边我已经找人去了,他也问到了一些东西,发到你邮箱里了。”   “嗯,辛苦你了。”盛司南难得说了句人话。   冯柏成也觉得蛮不可思议:“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你那边那么闹,你心情居然会不错?”冯柏成沉吟了片刻,“我想起来了,今天有邹一茹的演奏会,你是刚刚听完演奏会出来的吧。”   “她的演奏会,你从来不会错过。”   “行了,你休息吧。”   盛司南挂了电话,将钟意浓往身边圈了圈,“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这边有家卖炒栗子的很不错,再远一点,有家小龙虾也不错。”   钟意浓没有回答,等到出了剧院,她才抬头看盛司南:“我刚刚听到电话里说邹一茹的演奏会,你从来不会错过。”   她抓住了他的手,“她的演奏会有这么好听吗?”   盛司南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抱住,“我只是想,你没有机会来听,我总要替你多听几场。”   ————   《中意你》   她大概不知道,我每次来听邹一茹的演奏会,都希望她能够在我身边。   今晚也算是……梦想成真。   033 中意你(33)   “我只是想, 你没有机会来看, 我总要替你多看几场。”   钟意浓躺在床上,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盛司南在剧院门口和她说的那句话。   说这种话, 不是诚心让人睡不着觉吗?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给老虎小姐和猪先生的故事又添了一笔。   猪先生邀请老虎小姐去他住的森林里玩耍。   他住的森林里有一片很大的湖,到了夜里,原本住在湖边的萤火虫们全都飞了出来,开始了舞蹈。   老虎小姐第一次亲眼看见萤火虫跳舞。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啊。”老虎小姐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它们都不怕我吗?”   “是我请它们过来的。”猪先生双手背在身后, 看着老虎小姐,笑着说, “我每天都对他们说,老虎小姐十分友善,是全天下最好的老虎。”   他走到湖边, 让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停在自己的掌心, 然后放到老虎小姐面前。萤火虫捧着老虎小姐的鼻子,吻了吻她的鼻尖。   “你看,他们也认为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虎, 愿意跳舞给你看呢。”   钟意浓只是一时兴起, 可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小几千粉的无人问津的画手了, 现在她有好几十万粉丝。   这则条漫一发出去,评论区瞬间被挤满。   “报告@宗云泽, 出现了新的角色,不过目测是雌的,因为穿着小裙子,还是一只萤火虫。”   “小姐姐躲了这么多天都没回应,现在出来更新漫画,是有什么深意吗?”   “你和我们家云泽什么关系!求解答!”   “真的是圈外青梅竹马的对象吗?QAQ”   ……   也有不少是被她的漫画圈粉了的。   “虽然感觉很幼稚,但是莫名喜欢,小姐姐多画一点。”   “哈哈哈哈,居然觉得猪先生有点苏,难道是单身太久,公猪赛彦祖了?”   “小姐姐看我看我,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一个跨越食物链的爱情故事!”   “啧啧啧,下一条要开车了吧?”   ……   钟意浓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给出一个正面的回应,不然宗云泽的粉丝都没完没了了,她的私信每天都是爆满状态。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   你偷柚子我望风:突然涨了那么多粉丝,我十分意外。大家的私信我大致看了看,也对大家的提问作出一点回应:   1.猪先生和老虎小姐的故事,是我一时兴起画的,并没有完整的脉络,因此更新也不稳定。   2. 漫画应该不会有新角色,因为这画的是我和我男朋友的日常。   3.是的,我有男朋友了,不过我的男朋友是一个律师,和让我涨粉的宗云泽先生不是一个人。   这声明一出,评论区又是一片哗然,粉丝反应比刚刚发漫画还热烈一些。   “我的天,还以为找到了线索,没想到突然断了。”   “哭唧唧,祝小姐姐和男票久久。”   “关注了你之后,我翻遍了你的微博,发现你是个大长腿白富美啊,本来想着wuli云泽能找到你这样的女朋友我就放心了,没想到T^T现实让我哭出声。”   ……   盛司南在被钟意浓赶回家后,一直关注着她朋友圈和微博的动态,所以她的微博,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看到漫画时,是内心甜滋滋的;看到声明时,简直欣喜若狂。   他登录“我偷柚子你望风”的小号,将评论区里那些夸猪先生苏的,还有祝博主和男票久久的都点了一遍赞。至于那些替宗云泽可惜的,呵呵,别人的女朋友,就别瞎惦记了,还有,为什么微博不能出个对评论“踩”的功能,好气!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又等了一会儿,确认钟意浓不会再发微博了,才带着刚刚从宠物店里接回来的泰哥去了书房。   冯柏成给他发了东西,他还没看。   冯柏成这次发给盛司南的资料是和孟静有关的。两年前,孟静的母亲也就是溪睿的外婆向法院提出了死亡申请,原因是孟静因为意外事故下落不明已满两年。   据记载,那次意外事故是坠江,原因尚不明确,但确有目击者看到她掉到了江里。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顺利从A市到达了B市?   这孟静还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孟静的事情一下子难有结论,盛司南也并不是很在意。   可是仅仅一个星期后,余溪睿打了电话给他。   “盛哥哥,我好怕,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那头有一个女人,说她是我妈妈。”小男孩很久没哭了,即使被几个高大的同学摁在那里羞辱也没有哭过。   “我妈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问道。   彼时钟意浓正在帮泰哥梳毛,泰哥躺在地板上四仰八叉的样子,显然是舒服极了。   “出什么事了?”钟意浓见他表情凝重,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泰哥见她突然不梳了,伸出两只前爪抱住了她的手臂。   “孟静。”盛司南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说起来,我觉得余家太太和小姐,到现在也只是背后对溪睿发难,可能和孟静是有关系的。”钟意浓手上一刻不停,给磨人的泰哥梳着毛,脑子却还在飞快的运转当中,“余荣曾经许过婚姻给孟静。”   她想了想,补充道,“虽然不排除是哄骗小女孩的可能,可是孟静如果不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是不会跟着他离开的。”   在钟家的日子,孟静也是衣食无忧,她之所以那么坚定地跟着余荣离开,手上没点筹码,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   他也觉得孟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不仅不简单,还有点疯狂。   “我觉得你一个人住太危险了。”盛司南看着她一本正经,“不如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钟意浓:……   她真的不知道住在他家里和住在隔壁自己家里有什么区别。   “我不要。”钟意浓拍开他凑过来的脸,“你想的美。”   求同居能有什么好心思,还不是想这样那样。   “那今晚留在这边吧。”盛司南见刚才的要求没有被答应,退了一步,“孟静多可怕呀。”   钟意浓看了看天花板:“我不怕。”   盛司南闻言,突然放软了语调,“可是我怕。”   钟意浓:……   盛司南:“求保护。”   钟意浓:……   *   孟静对两个人的生活,影响说大不大,毕竟钟意浓顾忌着彼此的身体,一直没有答应搬到隔壁和盛司南同住。说小当然也不小,他们两个人开始频繁地去探望余溪睿。   “钟姐姐,你能教我解一下这道题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余溪睿见到钟意浓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拘谨了。   钟意浓想着自己好歹是名牌大学的在读大学生,十分爽快地接过了他的作业本。   可是看了题目之后她就傻了,画一条直线使一个五边形变成两个三角形,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题目啊。   钟意浓看了许久也没有想出来答案,当着孩子的面,她又没有脸百度,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盛司南。   盛司南接收到了她的求助信号,十分不要脸地耸了耸肩,用嘴型告诉她:亲一下就帮你。   呵,这样的男朋友,要来干什么,没看到女朋友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吗?   “姐姐也不会吗?”余溪睿也没有解出来,有点失望。   钟意浓回头瞪了盛司南一眼:“回去亲。”   当着孩子的面多不好。   盛司南见她妥协了,才走过来接过了作业本。   他做这道题目只用了半分钟。   钟意浓见他迅速将题解了出来,十分不可置信。她接过本子一看,只见盛司南在五边形上画了很粗的一条线,直接盖掉了五边形的一条边和一个角,留下了两个三角形。   “你这样是犯规吧。”哪有这样的。   “五边形五个角,怎么可能分成两个三角形。”盛司南用手上的笔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直线是没有长度和宽度的,这样做为什么不可以。”   目瞪口呆,原来那是一条开挂的直线。   盛司南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继续用唇语说道:“别忘了一会儿给我的吻。”   “法式。”这两个词他说出了声。   “什么?”和钟意浓一样感觉被刷新了世界观的余溪睿抬起头来。   法式热吻啊!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和小朋友讲的。   “没什么。”钟意浓笑得很勉强,“你哥哥说下次过来给你带法式黄油面包。”   余溪睿很喜欢吃黄油面包,钟意浓也是刚刚知道。   可是听完了这话之后,小不点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兴奋,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哥哥姐姐可以不用总是过来。”他许久之后才抬起头。   余溪睿比一般的小孩成熟敏感许多,盛司南常常过来看他,一开始他还会开心,可是渐渐的,他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那个自称是我妈妈的人没有再打电话来了,学校里也没有人再欺负我了。”余溪睿的声音很低,“我喜欢哥哥姐姐,可是我也不希望我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你们没有义务对我好的。”   ——————   《中意你》   她什么时候能答应和我住在一起呢?   什么时候我可以想亲她就亲她呢?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结婚呢?   034 中意你(34)   “你们没有义务对我这么好的。”余溪睿低着头, 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钟意浓被惊得忘了自己正在和盛司南打情骂俏的事实, 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司南反应比她快一些,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你是我们的负担?”   余溪睿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他在盛司南面前已经放开很久了,这次却像突然回到了以前。   “对、对啊。”他低头,绞了绞自己的手指,“哥哥姐姐在谈恋爱,本来应该在外面看电影逛街的,却因为我, 只能在这个小房间里, 连说个话都不方便。”   “我很开心你们能来陪我,但是不要因为我, 耽误你们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了。”盛司南顿了顿,拍了拍他的头,“溪睿, 其实你真的可以不用成长得这么快。”   虽然他也没有能为他做特别多, 可是让他健康无忧地成长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能总依靠你的。”余溪睿这回笑了笑,“我还要保护外婆的。”   钟意浓离开余溪睿家,坐在车上了, 还觉得有些恍惚。余溪睿和他们家思甜差不多大, 心思却沉了这么多。   “想什么呢?”盛司南看着她一副没有缓过来的样子,问道。   “我在想, 让一个正该在招猫逗狗年纪的小孩说出那样一番话,孟静到底造了多少孽。”   “你这么一说——”盛司南笑了笑, 将车拐了个弯,“我倒是觉得溪睿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很有道理?”钟意浓不解。   “我们这个时候,就是该出去约会的。”   钟意浓:……   哦,呵呵。   “我和你说正事。”她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备忘录,“马上在A市有一个慈善拍卖,我倒是想去见见那位不管自己儿子的慈善家余荣先生。”   “你是说宋氏的慈善拍卖?”盛司南看了她一眼,有点意味深长。   “对啊,我哥哥让我和他一起去来着。”   “真巧,我妈妈也让我和她一起去。”   钟意浓:……   “我介绍你们认识吧。”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也早该认识了,不过现在熟悉起来也不晚。”   “……”说起这个,钟意浓还是有点紧张的,“其实我不介意再晚点的。”   什么介绍认识,不就是见家长,说的这么好听,哼。   盛司南说带钟意浓去约会,两个人还真的就约会了。   他将车子停在了盛世广场的停车位,伸手将他的太阳从车上扶了下来。   “是想先去吃点东西还是想直接去看电影?”   钟意浓思忖了片刻,想到最近有一部片子口碑还挺好,提出先去看电影。   她说的电影是一部爱情片,最近火爆得不行,像他们这样临时买票的,只能坐在最后了。不过坐在最后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干点什么方便不是?   盛司南秉承着这样的心思,带着钟意浓进了电影院。   他们没有买爆米花,而是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因为钟意浓喜欢。   钟意浓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部爱情片,没想到看了之后才发现是美食爱情片。男女主的感情线倒是狗血又俗套,可是电影里的美食镜头真是一帧帧都让人惊叹。   看到一半,她有些后悔了,应该吃了晚餐再来看的,不然也不至于看个电影把自己看饿了。   好在盛司南手中还有栗子。   每次出现美食镜头,他就会将剥好的栗子塞到钟意浓嘴里,两个人配合得倒也愉快。   电影的最后,男女主终于解除了误会,在街头重逢。女主手中拿着一把烤串,看着男主哭了出来。   “你吃吗?”她问道。   说起来,这个时候盛司南应该进行新一轮投喂了,可是钟意浓才转头,才发现这一次凑过来的不再是香甜的栗子,而是某人的唇。   他也没有深入,只是浅浅的吮吸她的唇瓣。   一吻完毕,盛司南抵着钟意浓的额头,叹了口气。   “我亏了。”他说,“本来应该是法式热吻的,结果这样就结束了。”   “噗。”钟意浓被他错亿的语气逗笑,“回去补给你。”   “这还差不多。”盛司南得了保证,咬了咬她的唇珠作罢。   两个人这厢柔情蜜意,自然没有发现坐在他们边上的两个姑娘已经目光灼灼地盯了他们许久。   按照原本的计划,盛司南应该带钟意浓去吃晚餐的,可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吃饭了。   他想吃人。   可怜饥肠辘辘的钟意浓在电影下场之后,也没来得及多闻两口餐厅里飘出来的香味,就被拖上车了。   “我要吃饭!”不吃饭没有心情陪你这样那样的。   “我已经订好餐了。”盛司南勾着唇摇了摇手机,“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好吧。”钟意浓勉强妥协。   在妥协之后,她还顺便想了想,比起出来约会,盛司南是不是更喜欢在家里或者……床上。   身为VVIP,盛司南订的餐,那送餐速度是极快的,两个人才到家没多久,饭菜也到了,并且还热腾着。   钟意浓吃饱了饭后,当着单身狗泰哥的面,给了盛司南一个苦瓜味的法式热吻。   嗯,苦瓜败火,很适合他。   可是有些火不是那么容易败的,苦瓜味的吻也可以让人热血沸腾。   钟意浓觉得吻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撤退,却被盛司南一把按在了沙发上。他的手灵活地从衣摆下钻入,落在了钟意浓胸前的两团上。   盛司南低头舔了舔钟意浓左边的脸颊,那个位置,她每次笑起来都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笑一个。”欲念已起,他的声音变得醇厚又带着点沙哑,诱惑得很。   钟意浓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已经烧了起来,特别是被舔过的地方……那里的血液是不是要沸腾了啊!   盛司南见她脸上的酒窝渐渐浮现,将右边脸颊也舔了舔,“你说,你是不是在酒窝里藏了酒,不然我怎么一舔就醉呢?”   “你……要不要去喝点醒酒汤?”钟意浓有些气息不稳,某个坏家伙已经将她的裙子掀起来了。   他的手在碰哪里?!   “不喝醒酒汤。”盛司南笑了笑,“现在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沙发还是床上?”   钟意浓偏头,正好对上泰哥那双懵懂又好奇的眼睛。   啊,可怜的狗遇上的是什么主人啊。   盛司南自然也发现了泰哥的存在,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沙发还是床上?”   钟意浓红着脸:“床上。”   *   宋氏的慈善晚会很快到来。   钟知行这次没有再将挑礼服的事情全权交给秘书处理,而是和她一起给钟意浓订了一件浅紫色的礼服,纱质,装饰是一朵朵立体的花,美不胜收。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条裙子十分中规中矩。   因为听闻钟知行要在给她订礼服之后,钟意浓特地将盛司南母亲也会出席这次慈善晚宴的事情告诉了他。   潜台词是——你不要和上次一样搞事情我和你讲。   钟知行的确很想搞事情。他对盛司南和钟意浓的事还不是很同意,但是什么事情没有个万一呢?万一他妹妹真的要嫁给盛司南,而他因为搞了这个事情,让他妈妈以为他们家浓浓是个妖艳贱货怎么办?   天知道他订一条裙子要经过多久的心理挣扎。   最后,钟知行带着穿了他定的裙子,仙女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妹妹去了慈善晚宴。   晚宴形式很流程,先是红毯签字,然后是现场拍卖捐款。   照着季氏的地位和往常捐款的数额,钟意浓和钟知行被侍者引到了宴会厅中央。   钟意浓今天是带着会会余荣的目的来的,落座之后,她就开始推测余氏的人今晚会坐在哪一桌。   说起来,以余氏的地位,至少应该和他们隔三桌,那她又得寻个什么由头过去呢?   还没有想出结果,钟意浓突然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了。   盛司南站在她背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钟意浓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想和他说余荣的事情,一转头却看到了他身后笑意盈盈的妇人。她的身份不难猜,盛司南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   “你好啊。”周瑾看着钟意浓,温和地笑了笑。   钟意浓原本就有些紧张,见周瑾主动和她打招呼,腾地站了起来。   “阿姨好。”   周瑾原本觉得直接叫妈可能更好一些,可是人家姑娘哥哥还在这里,她刚刚又差点把人家吓到,也不好太直接。   不过她真是怎么看钟意浓怎么喜欢啊。   周瑾看了眼有些碍事的儿子,将他拉到了边上的位置,自己在钟意浓旁边坐了下来。   钟意浓最怕和长辈相处,向盛司南抛了个求救的眼神。   盛司南接收到信号,轻叹了一口气,“妈,你收敛一点。”   媳妇吓跑了是要你赔的!   ——————   《中意你》   狗子可能需要扔到妈妈那里一段时间。   因为我的答案是沙发。   035 中意你(35)   周瑾转头瞪了眼儿子, 谁出来前说让她表现得热情一点, 别让人家以为她不喜欢她的?人家小姑娘眼睛一眨, 立场都没了。   在内心批评完儿子, 她又转头,笑盈盈地拍了拍钟意浓的手,“阿姨今天也没有给你带什么见面礼,一会儿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啊。”   “阿姨,你不用这么客气。”见面礼什么的,她也没准备啊!这个时候, 是不是只要微笑就好?   来宾陆陆续续进场, 周瑾拉着钟意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从美食华服聊到盛司南小时候的臭屁事迹。   “你真是不知道啊。”周瑾做出一个沉痛的表情, “司南小时候整天臭着一张脸,回家第一句话一般都是——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这么笨。”   钟意浓斜瞄了正在喝茶假装淡定的某人一眼。   周围的人都很笨啊。   盛司南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小学数学也做不出来, 不笨吗?   嘿, 嚣张。   “司南是很聪明。”钟意浓转头问周瑾,“可是难道就没有能难得倒他的事情?”   她还不信了。   “有的。”周瑾闻言,低头笑了笑, 轻声和她说道, “你知道他会弹钢琴吧。”   “嗯。”钟意浓挑眉。   “但你肯定没有听过他唱歌。”周瑾贼兮兮地,“他和他爸爸一样, 唱歌从来不在调上,我一直觉得他能学会钢琴是一个奇迹。”   “真的?”钟意浓还真没有听过盛司南唱歌, 她以为钢琴弹得溜的,音乐细胞总不会少。   “三年级的时候,他们班里大合唱。老师以为他钢琴弹得好,歌应该唱的也不错,想让他领唱。结果半个班都被他带跑调了,他还昂着头觉得自己唱的天下第一棒。”周瑾卖起儿子来毫无压力,“老师都快哭了。”   “噗。”钟意浓一时没忍住,她还真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盛司南。   盛司南虽然听不清周瑾在叨叨地和钟意浓说些什么,可是凭这一声笑来判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这样的助攻,不要也罢。   “妈妈。”盛司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来之前看好的那个古董花瓶已经抬出来了。”   周瑾来之前看中了一个青花缠枝莲纹瓷瓶,一心想要抱回家的。   “真的?”周瑾眼睛一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浓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一点犹豫也没有。   盛司南:……   来之前不是还说要会会余荣吗?怎么一见着他妈妈就把这件事情忘到脑后了?   看着被带跑的妹妹,钟知行笑了笑,举起手中的茶杯。   为什么他想到的是姜还是老的辣?   周瑾的确是特地将钟意浓拐出来的。这个时候今天拍卖的物件已经一样样都放了出来,她正好看看钟意浓有没有中意的。   两个人先去看了那个青花瓷瓶。瓷瓶柜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正在透过保护拍品的玻璃罩欣赏着这一件瓷器。   钟意浓对瓷器没有什么了解,可是单单看外表,也能知道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上品,胎釉素白如玉,纹饰青翠欲滴,落笔者笔笔简洁,流畅明快,却又让这一件古朴雅致的瓷器由内而外透出一种庄严和华贵。   她看了一眼底下的标牌,清雍正年间。   都说青花明看成化,清看雍正,果然不假。   “周伯母。”   钟意浓正在心里猜测这一件瓷器的大致价格,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音,仔细听听还有点耳熟。   周瑾也觉得这声音耳熟,撇了撇嘴,随即微笑转头。   “是余小姐啊。”   “周伯母这是在看今天的拍品?”余溪晴今天穿着一身高定,裙摆的水钻在灯光下能闪瞎人眼。她走近展柜看了看那个瓷瓶,默记下了信息。   原本余溪晴是看见了盛司南,想往主桌走的,奈何她母亲觉得场合不对,拽了她一把。   她愤愤地甩开母亲的手,走到拍品展柜这边,正巧,遇见了周瑾。经过冯柏成那事,她也知道周瑾对她并不是真心喜欢了。   可是不是真心喜欢又有什么要紧的,她总能讨得她欢心的。   “是啊,我瞧着这件瓷器很喜欢,没忍住就先跑过来看看。”周瑾虽然不待见余溪晴,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错,“而且今天我第一次见司南的女朋友,也想给她一个见面礼。”   余溪晴嘴角一僵,倏然看向周瑾身边的人。她不是才看到钟意浓,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在心底猜测过她的身份。   她见过钟意浓,知道她是季氏的股东,身价不菲。   “钟小姐。”她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和周瑾说话,“是周伯母给司南介绍的?还真是相配。” 相配个屁。   余溪晴上次去伽尔找盛司南的时候,对方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了。她知道盛司南心中有白月光,原本不愿意相信,可是这次连周瑾都承认了人家的身份……看着她们这么亲密,她更愿意相信这女朋友是周瑾硬塞给儿子的。   “余小姐真喜欢开玩笑。”周瑾掩嘴笑了笑,“我和浓浓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之前我在家里听说过她不少次,司南可是念了人家七年。”   七年?余溪晴这次直接变了脸色,有了这个时间,她不难猜到钟意浓就是那个卡布奇诺小姐。   “那倒是……要祝他得偿所愿了。”   钟意浓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真可惜这位小姐不知道她看过两场大戏。   “也祝余小姐早日觅得良人。”   周瑾见余溪晴终于撑不住走了,笑着朝钟意浓眨了眨眼睛。   临近拍卖会开始,两个人才回到位置上。   周瑾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她坐的位置被儿子占了,呵呵冷笑了两声。   盛司南假装没有听见她的冷笑,感觉到她的不满,淡定地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看得怎么样?”   “还成。”钟意浓笑了笑,“遇见了余小姐。”   盛司南自然能猜到那是余溪晴,“那余先生呢?”   “不方便见。”钟意浓伸手敲了敲桌子,忽然展颜一笑,“不过我有办法让他自己来见我们了。”   周瑾听了他们的对话,突然心领神会,“说起来,瓷瓶看完了之后,我也觉得没那么喜欢了。”   “也许……瓷瓶最后仍旧会到我们手上。”   这虽然是宋氏的慈善晚宴,但拍卖环节从来都是交由拍卖行来做的。   拍卖师照例先拍卖了一些小物件,随后才是重器,等到那件青花瓷瓶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段了。   “清雍正年间青花缠枝莲纹瓷瓶,起拍价,八百万。”   钟意浓轻笑着举起手中的牌子,“一千万。”   那边余溪晴果然跟着加价:“一千一百万。”   钟意浓举牌:“一千三百万。”   一切和钟意浓想的一样。在遇见余溪晴后,她就猜想余溪晴或许会通过和她抢拍品来打压她,如果要坑她一把,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而在周瑾表示瓷瓶可以放弃之后,这个瓷瓶更成了最合适的目标。   刚刚周瑾在余溪晴面前表达了自己对这个瓷瓶的喜爱,余溪晴又恰好因为喜欢盛司南而对她有讨好之心。钟意浓猜想如果她出手抢这个瓷瓶,余溪晴由己夺人,必然会以为她也想拍下这个瓷瓶来讨周瑾欢心。   她既想打压她,又不会让她拿这个瓷瓶去讨周瑾欢心,两厢共同作用,余溪晴会对这个瓷瓶志在必得。   余溪晴一口咬住钩子,死活不放:“一千四百万。”   “你说,她像不像鲁迅笔下的傻虾?”钟意浓同盛司南耳语了会儿,“一千六百万。”   余溪晴:“一千七百万。”   瓷瓶价格已经翻倍。   钟意浓继续加价:“一千九百万。”   “两千万。”余溪晴喊价的语气已经冲的不行。   钟意浓这边仍旧淡定:“两千三百万。”   余溪晴一时没有再加价。   拍卖师已经开始落槌:“两千三百万一次、两千三百万两次、两千三……”   “两千四百万!”余溪晴再一次加价。   众人都被这个翻了三倍价格的瓷瓶惊呆了,大家的目光都凝集在了钟意浓身上,想看她会不会继续加价。   没想到钟意浓面带笑容,朝着余溪晴遥遥举了举酒杯,竟是像在向她庆贺。   心爱的拍品被抢,还能心平气和地祝贺人家,好气度!   “两千四百万一次、两千四百万两次、两千四百万三次,成交!”   锤声一落,余溪晴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钟意浓压根是故意在坑她,难怪一次次加价那么狠,最后一次直接加了三百万,而她一时头脑发热,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她咬了咬牙,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余荣和余母脸色都不太好,他们一直试图在阻止余溪晴,在她喊出两千四百万的时候,甚至抢过了叫价牌。   可他们没想到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叫价了,对方居然收手了。   余荣咬了咬牙,两千四百万虽然对他的资产而言并不是一个十分大的数目,可是他要拿出来换这个瓷瓶的并不是资产,而是现金。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付款,但这是慈善晚宴,若是不付款,他们不仅仅要背上恶意竞价的的恶名,在慈善界的名声怕也是坏了。   “你们等着。”余荣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去会会季氏那位小姐。”   ——————   《中意你》   我们浓浓真是,连坑人的时候都帅到爆炸。   036 中意你(36)   余荣找上门来的时候, 盛司南正挖了一勺蛋糕喂到钟意浓嘴边。   “吃不吃?”   钟意浓看了眼上面的奶油:“想吃, 怕胖。”   盛司南毫不犹豫, “你太瘦了, 胖点正好。”   边上的周瑾全程带着慈母笑,而另一边的钟知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他发出了一声冷笑,腻歪就腻歪,还非要在公共场合是什么毛病?   余荣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有些尴尬,不过也只是这么一瞬。   “钟小姐。”早前他在季氏集团的周年庆上还和她打过招呼, 当时他是怎么认为的?这位小姐虽然年轻, 但也还算能镇得住场。   现在看来岂止能镇得住场,心眼都一堆, 他们家那位放在这位面前简直不够看。   “余先生。”钟意浓料到余荣必然会来找她,但是这速度快的有点出人意料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余荣虽然长了钟意浓一辈,却没有在她面前拿乔, 钟意浓的家世他不清楚, 但惹不起是真的,“是关于刚刚的青花瓷瓶的事。”   “这怕是不太好吧,那已经是余小姐的囊中之物了。”钟意浓淡淡地笑了笑, 在桌子底下的手掐了一把盛司南的大腿。   ——你看你看, 说了瓷瓶最后还是会到我们手中。   盛司南被她掐得有点疼,伸手握住了小野猫的利爪, 轻轻捏了捏。   ——知道啦,你神机妙算。   “是小女胡闹。”余荣一开始对自己女儿为什么会和季氏这位掐上有些不理解, 但是看到钟意浓身边的盛司南后却有了几分了然。   不过是小姑娘之间,抢男人之后的赌气行为罢了。   只要不是冲着余氏来的,一切都好说。   “不如盛先生也一起来?”   “我们家的事情,不管是之前的还是以后的,本来都该由我未婚妻做主。”盛司南也是端的一副好姿态,“不过既然余总相邀,浓浓,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和余总谈谈。”   钟意浓在听见“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手指微微颤了颤,随即捏了捏乱说话的某人的掌心。   ——未婚妻个屁啊,我答应了吗?   小动作不要太多。盛司南直接和她十指相扣,这样她想捏也捏不了了。   ——反正早晚都是,早一点喊两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   “既然司南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辞。”钟意浓在外人面前还是知道要给他点面子的,何况眼前人的闺女还觊觎着她的人。   她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人家觊觎了。   慈善晚宴的地点在主办方宋氏名下的一栋半山别墅里,临湖,风景美得不像话。   不过晚上这黑灯瞎火地也看不到什么,在被余荣引到阳台上的时候,钟意浓还觉得有些冷。盛司南自然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盛先生和钟小姐还真是恩爱。”余荣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说实话,早期他的确是很喜欢盛司南这个后生,也想过撮合他和自己女儿,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不来电,甚至因为他的女儿,钟南中断了和余氏的合作。   “我等了她许多年。”盛司南抬手将钟意浓垂落的一绺鬓发别到耳后,看着她的侧脸,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别在人家面前说这些。”钟意浓低头假装羞涩,“余先生还有正事要说呢。”   “抱歉。”盛司南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一声,“和她在一起太幸福了,忍不住想要和其他人分享。”   钟意浓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盛司南再这样说下去,她都要头脑发胀,一会儿被余荣抓住破绽就糟了。   好在盛司南也精通见好就收的道理。   “年轻人嘛,我也能理解的。不过盛先生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在庭上的时候可完全看不出来呢。”余荣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睛,难得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关于那个青花瓷瓶……”   “那是个好物。”钟意浓笑着偏了偏头,“余小姐能拿下想必很欢喜。”   “小女胡闹。”余荣叹了口气,“她哪里懂什么青花瓷。”   “不懂青花瓷……”钟意浓话锋一转,“那还不断加价,看来是和我过不去啊。”   余荣顿了顿,“所以我说她胡闹。”   他看了眼盛司南,“从前小女很喜欢盛先生,现在和钟小姐争这么个花瓶,怕是心中意难平。”   余荣不愧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这话一出,如果钟意浓和盛司南之间的感情不够坚定,还真容易被挑拨。   为什么人都有女朋友了还会觉得意难平?是之前有过什么罢。   钟意浓如他所愿落下了脸色——不过余荣也没能高兴几秒。   “我不知道余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钟意浓冷笑了一声,“你找我出来的目的,我自然了解,不过是希望我能接手这一个瓷瓶,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也不懂青花瓷。”   余荣这次来的太急了,他压根没有细问过为什么余溪晴非要拿下这一个瓷瓶,如果这只是一场小女孩之间的斗气,那么在余荣有意无意透露出余溪晴和盛司南有过什么之后,为了面子,钟意浓也不会让瓷瓶留在余溪晴手里。   “喜欢青花瓷的是司南的母亲,盛世的周总。”钟意浓觉得这次余荣放血绝对不冤,“我是想借那个瓷瓶来讨她的欢心。”   “不过余先生刚刚那话让我觉得十分不开心,这瓷瓶,我还真不想要了。”   余荣也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层,一时脸色很难看。   “浓浓,不要生气了。”盛司南叹了口气,戏还是要继续唱下去的,“我和她怎么会有什么呢?你知道,我从来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谁让你第一次见面就莽莽撞撞地撞进了我心里。”   放在平时,盛司南是不会讲话说的这么肉麻直接的。   钟意浓都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哎呦喂,这样余荣会不会看出来他们是在演戏啊,可怕。   “好吧,相信你一次。”钟意浓咬了咬牙,假装勉强大度,“阿姨也真是很喜欢那个瓷瓶。”   “不知钟小姐……”愿意出多少钱拿下这次青花瓷瓶?   “八百万。”   山上风大,余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八百万,依着您女儿和司南以前的关系,我多一分都不想給。”   “那是起拍价。”这不是耍着他玩吗?“钟小姐倒是好手段,不知道如果溪晴在你喊出两千三百万时就收手,现在会是个什么局面。”   “你这是在瞧不起我还是在瞧不起季氏?”钟意浓呵了一声,“就算余溪晴在我叫两千三百万时停手了又怎么样,我有钱啊。”   余荣真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个洋洋得意的女人从阳台上扔下去,没想到他还有被个小辈耍着玩的一天。   “钟小姐也不必做的太绝。我来之前查过,佳士得曾在去年拍过一个雍正年间的青花缠枝花卉纹蒜头大瓶,当时的成交价为六千万,当然,那个瓶子比这次的大上许多,苏富比三年前……”   “你不必说这些,没有可比性。”钟意浓打断他,“我刚刚问了宋氏的当家人宋眠小姐,这只青花缠枝莲纹瓷瓶,市场价在一千两百万左右,成交价格这么高,还要多谢谢余小姐如此热心慈善。”   “一千三百万。”余荣咬了咬牙,仿佛割肉,“钟小姐可愿意接手这个瓷瓶?”   “你这可比我的报价加了五百万。”钟意浓看了他一眼,“凭什么觉得我会要。”   “近期除了这一只,再没有要拍的了。”余荣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血亏。   钟意浓沉吟了片刻,“一千三百万就一千三百万。”   等到余荣离开了,盛司南才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这么痛快答应了?”   “因为我骗了他。”钟意浓轻蔑地笑了笑,“那花瓶,市场价格是一千四百万,他以为自己挣了我一百万,其实他亏了一百万。”   “这一百万就给溪睿,当成他爹给他的补偿吧。”   钟意浓倒也没有要在这上头捞一笔的意思,“难怪余荣在A市混了这么多年,还摆脱不了江宏集团,原来是智商不够。”   她还以为他有多老辣,来之前还有些担心,原来是个蠢货,难怪女儿也那副德行。   两个人回到会场的时候,钟知行已经收到钟意浓的短信指示,给余荣开了张一千三百万的支票,顺带着拿到手了那个瓷瓶。   钟意浓随手将瓷瓶递给了周瑾。   “倒让你破费了。”周瑾也没有多推辞,而是将另一个盒子交给她,“刚刚拖朋友替拍的,比不上这瓶子贵重,但也是我一点心意。”   盒子里装着一对贵妃镯,翡翠材质,水头极好,颜色更是贴近帝王绿。   钟意浓没有注意这对手镯拍出了多少钱,但和她为那个青花瓷瓶付出的大约等价。   在回家的路上,钟意浓一直拿着那对手镯看个不停。   没有被分到眼神的盛司南十分郁闷:“有这么好看?”   钟意浓顿了顿,想起来另一件事:“你唱首歌给我听,我就不看了。”   盛司南:……   他们家周瑾女士还真是什么都说。   ——————   《中意你》   说最肉麻的话,爱最美丽的她。   唱歌什么的,请让它随风去。   037 中意你(37)   外头是城市辉煌的灯火, 车内是心爱的人灼灼的目光。   盛司南觉得此刻, 要是能有什么可以转移一下眼前人的注意力就好了, 不然她是准备用眼神将他射穿吗?   “你饿不饿?我看你晚餐都没有吃多少。”   “切。”钟意浓撇了撇嘴, “转移话题太明显了。”   她将车窗降下来一点点,夜晚的风灌进车里,吹起她的长发。   “说什么真爱,连首歌都不愿意给我唱。”   盛司南:……   不唱歌就连真爱都不是了吗?不,真爱一定要唱歌吗?哪有这种逻辑。   盛司南用余光看了看钟意浓的侧脸,最后叹了口气。   人这一声总要遇见这么个人, 再不讲道理你也要宠着不是?   他清了清嗓子, 缓缓开始唱一首法文歌。   钟意浓托着腮帮听着,没听出什么不妥啊。   “这是什么歌啊?”她掏出手机, 打开听歌识曲软件。   手机识别了半天也没有查出来。   是这首歌太偏了,还是他真的没有在调上?   钟意浓盯着盛司南一本正经的侧脸看了片刻,“唱首中文歌呗。”   盛司南有些郁闷, 唱了一首了还不行啊。   “我没有会唱的中文歌。”   “骗人。”钟意浓瞪他,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可是你现在说自己没有会唱的中文歌。”   一字一句都是控诉:“连国歌都不会唱吗?”   盛司南打了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他解开安全带, 伸手揪了揪钟意浓的脸, “小坏蛋,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出洋相?”   “又没有让你在外人面前唱, 在我面前唱也不行吗?”钟意浓伸手握住他的领带,将他往自己方向拽了一点, 然后“吧唧”一下,在他脸上印了个口红印。   “你就当唱首情歌给我听嘛。”   都说美人乡,英雄冢,真是不假。   哪个钢铁英雄能受得住美人这么一个吻。   “行吧,唱给你听。”盛司南最终妥协,“不过我是真的不会唱什么歌。”   “没事没事。”钟意浓用手机放了首周杰伦的《公主病》。   这首歌一开始节奏偏快,盛司南压根跟不上几句,等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他才渐渐找到点感觉。   钟意浓发誓,他唱法文歌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出来跑调了,是因为她被他醇厚低沉的声线蛊惑了,而且不知道那首歌原来的调是什么。   因为经过鉴定,盛司南唱歌根本不会在调上。   “说一千遍爱你,这都不是问题,我用音乐来治你的公主病。   我要打包自己,扮成HelloKitty,那看起来就会有点问题。   没关系我爱你,就算你爱自己……”   盛司南见钟意浓一开始听的一本正经,以为自己没有跑掉得太厉害,结果后来,他看到她的脸都红了。   憋笑憋红的。   “如果突然心急,想要美好婚姻,我的城堡说欢迎光临。”   强撑着唱完了最后一句,钟意浓已经笑得趴在他肩膀上起不来了。   “有那么好笑吗?”盛司南有些郁闷。他就不该真的唱给她听的。   “其实,还挺、挺好听的。”钟意浓觉得这肯定是她这辈子撒过最大的谎。   太魔性了,周瑾说的能代跑半个班的调肯定是真的,因为她已经想不起来这首歌原来的调是什么了。   “你现在笑多久,晚上就让你哭多久。”   笑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沉默后,钟意浓笑得更大声了。   盛司南忍无可忍,抓住钟意浓,撅住了她的唇舌。都说这是让女人闭嘴的最好方式,果然不假,至少他觉得,在亲上她带着水果香的唇后,因为唱歌在内心升起来的那点羞耻感好像都消散了。   钟意浓觉得他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用力得仿佛要将空气都从她身体里抽走,五识之内,她只能感觉到唇舌的纠缠。   许久之后,两个人才分开。   钟意浓大趴在盛司南的肩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以后还想不想听唱歌了?”盛司南的手落在了钟意浓的肩膀上。她的礼服是系带式的,只要解开肩膀上的带子,脱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钟意浓知道自己要是敢说一句“还想听”,今晚说不定就要来一场车.震了,她才不要有这种上社会新闻的机会。   “不不不,不听了。”想了想她又觉得不甘心,“你刚刚唱的歌里,人家是怎么样的?用音乐治好公主病啊……”   钟意浓说完好像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大概,人真的都是被惯坏的?   盛司南发动车子,“歌里唱说如果想要婚姻,还可以立马结婚呢。”   “歌里哪有那么唱。”钟意浓下意识反驳,人家说的是城堡欢迎光临好伐?虽然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床上。”盛司南开着车子,目不斜视,“以后只在床上唱给你听。”   钟意浓:……   你也不怕破坏气氛哦。   *   那场慈善晚宴,带给钟意浓两个后遗症。   第一个是……盛司南好像找到了某种恶趣味,比如说,晚上亲了亲她的胸脯后会突然来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又比如说突然进入时会来一句“我轻轻尝一口,你说的爱我”。   每次只有一句,难得的是,居然能够找到调。   不过钟意浓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听歌了。   第二个就是余溪晴好像盯上了她,总在各种地方和她相遇,然后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她。   要是眼神能伤人,钟意浓觉得自己八成已经万箭穿心而死了。   “余小姐,你有完没完。”钟意浓好不容易得个闲出来逛街,又被余溪晴堵到了。   余溪晴也不主动和她说话,就那样跟着她,仿佛要跟到地老天荒,谁受得了啊。   “呵,你怎么一个人,盛司南不要你了?”   “你爸不要你了他都不会不要我。”钟意浓真踏马觉得这个女人是疯子,盛司南这惹得什么奇怪的烂桃花。   “我说余小姐,你这样跟着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真不怕我报警,让警察把你当跟踪狂抓走?”   “我不怕。”余溪晴定定地看着她,“我就要跟着你。”   “那你随便吧。”钟意浓翻了个白眼,就近找了家奢侈品店走了进去。   身为一个家财万贯的女人,她也是从成年起就浪迹在各大奢侈品店,甚至和店员们都混了个脸熟。   可是没想到她也有被拦在门外的一天。   “抱歉,钟小姐。”店员看着钟意浓,脸色有些不好,这位也是得罪不起的金主,“现在里面在拍电视剧呢,钟小姐到贵宾室休息一下?”   这已经是她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好方案了。   钟意浓原本想走的,奈何余溪晴跟的死紧,外头阳光又毒辣,最终妥协,“好的。”   店员引着钟意浓进了贵宾室。余溪晴并没有跟进来,而是选择在外面等候。贵宾室里桌椅舒服,温度也合适,钟意浓便没有去问拍电视剧的什么时候走,而是坐着安安静静地看了两本杂志,又喝了杯卡布奇诺。   宗云泽走进来的时候,钟意浓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今天要出庭的盛司南问问他结束了没有,能不能过来接她一下,毕竟面对着被她坑惨了的余溪晴,她还是会有点良心不安的,更重要的是,她对她的目的还不清楚啊。   宗云泽本想要和以前一样叫钟意浓一声“小笨蛋”的,可是想来想去,都觉得钟意浓会直接回他一声“宗狗蛋”,在外人面前实在不太好看,便作罢了。   “浓浓。”   “你怎么在这儿?”钟意浓看到宗云泽,有些诧异,联想到店员刚才说的有人在这里拍电视剧,她又似乎了然了几分,“拍电视剧?卡了不少条吧。”   不然也不至于让她在这里等这么久。   “嗯。”宗云泽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导演一直喊“cut”的也不是他。   钟意浓面对宗云泽或多或少总有些尴尬,“那……你休息,我去店里看看。”   “又要买礼物?”钟意浓都走到了门口,宗云泽突然问道。   上次她买的那个星象表,他已经在盛司南手中见到过了,回A市后,他又被人有意无意地告诉了盛司南的身份。   父亲从政,母亲又是商业大佬,真不是他这样的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啊?”钟意浓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宗云泽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换了一个,“他对你好不好?”   这个他显然是指盛司南。   钟意浓并不觉得宗云泽有资格和立场来问她这个,可是她还挺怕他再搞什么幺蛾子的,他们家那位说起来醋性可不小。   “好,当然好。”钟意浓想,要是不唱歌就更好了,可是这都是她自己挖的坑,不把坑填好,就算是跪着,她也只能在坑里蹲着。   宗云泽没有再说话,钟意浓也没有管他,径直走到店里,买了一条新上市的手链才离开。   等她走出店门的时候,余溪晴已经不在了。   钟意浓以为她终于熬不住了,也没有多想,打了车回家。   带着钟意浓进贵宾室那个店员,在看着钟意浓离开后,还和边上的多了一句嘴。   “有钱就是好,那条新款的手链,能眼睛不眨就买走的可没几个。”   “我们羡慕不来的。”另一个店员也叹了口气,“说起来,刚刚宗云泽也买了一条,不知道送给谁的。”   ————   《中意你》   想听我唱歌,就要一直想下去啊。   反正我现在是挺想唱歌给她听的。   下一次唱什么?   《我的太阳》?   038 中意你(38)   钟意浓回到家的时候, 泰哥正趴在窗口等盛司南归来。她虽然还没有松口答应搬过来住, 但已经手下了盛司南公寓的钥匙。   “泰哥。”她朝着傻狗招了招手。   泰哥忽地跑了过来, 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热情地舔了她的脸一口。   “乖乖乖。”钟意浓被糊了一脸口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它,“听话一点,一会儿我带你出去遛遛。”   泰哥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脸也不舔了,前爪也放下来了, 乖乖坐在门口看着她。   钟意浓拍了拍它的头, 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钟意浓挤了点卸妆泡沫在手上,突然觉得自己和盛司南这种状态和同居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这间公寓里, 她生活的痕迹越来越多,从进门的那一刻,她自然地和他的狗打招呼、换上专属的拖鞋、进洗手间用放在这里的卸妆泡沫洗脸, 现在盛司南的房间里还有她的化妆品、客厅里有她还没看完的杂志……   钟意浓沉吟了片刻, 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自己的好友。   【瑟瑟,你觉得一毕业就结婚怎么样?】   钟意浓收拾好了东西, 给泰哥套上牵引后才收到了江瑟瑟的回复。   【???你有毒?你不知道我大概还没有毕业就要踏进婚姻的坟墓了吗?】   对哦, 江瑟瑟是有未婚夫的人。   泰哥整只狗兴奋得不行,钟意浓也没有继续给江瑟瑟发消息。她摁下电梯, 想的却是万一盛司南求婚了,她是立刻答应呢, 还是犹豫一会儿再答应呢?   说实在的,她是没有想过这么早就结婚的,可是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泰哥精力充沛,钟意浓陪着它绕着小区跑了两圈它还是一脸“我还没有满足”的模样。真是太能折腾了,不知道盛司南是不是被它给折腾瘦的。   “休息一下。”钟意浓跑不动了,拍了拍泰哥的头。   泰哥能感觉到她的意思,往前方的路看了两眼,最终还是妥协地坐了下来。   钟意浓在原地站了会儿,正在思考是强制带泰哥回家呢,还是拼了老命再带着它跑回儿,却发现原本还好好儿坐着的大狗突然站了起来,龇牙咧嘴,整只狗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钟意浓被它吓了一跳,她环顾了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泰哥?”她试图安抚它,却半点没有见效。   有种说法,讲狗能看到人不能看到的东西,难道……钟意浓忽然觉得四周有点冷。   “泰哥,我们回——”   “家吧”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了蹭自己的脚踝,毛茸茸的。钟意浓下意识跳开一步,却发现她原本站着的地方,一只狸花猫正看着她,一双幽绿的大眼睛里带着丝迷茫。   而一边的泰哥,正龇着牙,瞪着那小东西。   “泰哥,你不要凶小花。”钟意浓算是知道了泰哥突然炸毛的原因。   泰哥和这只叫“小花”的狸花猫有宿怨,据盛司南说,它第一次在小区里遛弯的时候,被这小家伙挠了一脸,从此之后每次见面都要互怼上一番才肯罢休。   泰哥听到她这么说,抬头看她,顺带着还呜咽了一声,仿佛在外头干架,家长却帮着外人的受伤的熊孩子。   钟意浓:……   突然觉得有点内疚是怎么回事?她从包里取出一点鸡肉条,讨好地喂到泰哥嘴边。泰哥一开始端的是抵死不从的态度,奈何鸡肉条太香,不到两分钟,他就变节了。   小花见泰哥有鸡肉条吃,也朝着钟意浓软萌地“喵喵喵”。   这种卖萌攻势没有人可以抵抗的,尽管泰哥发现苗头不对,死命地抱住了钟意浓的胳膊,然而本该属于它的鸡肉条还是进了那只坏家伙的嘴里。   泰哥耷拉着耳朵,仿佛狗生都灰暗了。   盛司南找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这样的场景,泰哥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钟意浓一边哄它,手上还撸着小花。   “司南。”钟意浓看见盛司南仿佛看到了救星,十分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这是?”盛司南也没有拿乔,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泰哥闹脾气了。”钟意浓伸手戳了戳它的狗头,奈何整只狗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把它的鸡肉条喂了点给小花。”   小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萌萌地“喵”了一声。泰哥终于有反应了,它站起来,冲着小花“汪汪汪”。   “泰哥。”盛司南严肃地喊了声它的名字,整条狗立马又萎了,“家里有这么多你的零食玩具,就分一点给小花吧。”   “汪!”可是这小婊砸和我有仇。   “男子汉大汪汪的,有点度量嘛。”钟意浓拍了拍它的头,“回去给你买新零食好不好?”   “汪~”听到有新零食,泰哥仿佛妥协了。   盛司南从钟意浓手中接过牵引,准备回家,钟意浓想了想,将包里的鸡肉条都掏了出来,放到了小花面前。   泰哥看见这一幕简直心碎。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毛孩子了!   盛司南见它的耳朵又耷拉了下来,觉得有些好笑:“你妈都给别人了,你难道还准备去抢回来?”   “你妈喜欢它,你就不能勉强自己一下,也喜欢它?”   钟意浓走过来的时候,一场“父子”训话刚刚完毕。盛司南看她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笑了笑,“不如带回去养?”   钟意浓看了眼泰哥,摇了摇头,“不了,泰哥不喜欢它。”   虽然她很喜欢猫咪,但是还是泰哥比较重要。   “况且我大概也养不好。”养宠物不是有一腔热情就可以的,猫咪和狗狗生命至少有十余载,带回家了,就应该受到家人般的待遇,他们需要得到应有的爱和照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遇到的时候给点吃的。   “那我们回家吧。”盛司南回头看了眼小花,它也没走,蹲在原地舔了舔爪子,看向泰哥的目光仿佛还带了点艳羡。   按照泰哥的脾气,这个时候是应该趾高气昂地在小花面前炫耀一下的,可是等到走进了单元门,它还是安安静静的。   “怎么突然这么乖了?”钟意浓有些奇怪。   “我刚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盛司南冲着她笑了笑,“它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决定对它妈妈喜欢的小猫咪友好一些。”   钟意浓:……   她什么时候成了泰哥它妈了?   “你还挺会教孩子。”钟意浓讪笑着转移话题。   “以前不觉得,现在我也这么认为。”盛司南含笑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可以我来教。”   钟意浓:……   话题突然又回来了!不过今天出门前,她才想了想关于结婚的事情,回去的时候,又谈起孩子,他们这发展会不会太快了!   晚餐是盛司南做的,钟意浓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余溪晴的事。   她将今天的事和盛司南说了一遍,两个人谈论了一通也没能得出个结论,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着。   晚餐结束后是日常的消遣时间,钟意浓找了部小清新的爱情电影,两个人头靠头凑在一起看。   “你说为什么男二总要搞事情?”钟意浓看到男主和女主因为男二制造的误会而分开,一时间有点难受,明明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怎么突然又分开了?   “大概是……没有点误会,没法推进剧情发展?”盛司南也觉得走向有点神经病。   两个人一起又看了几分钟,直到男主找不到女主,疯狂了一段时间后妥协和女二订婚,钟意浓觉得这电影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她伸手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我们找点别的事情做做吧。”比如玩个游戏弹个钢琴给泰哥做个马杀鸡?   盛司南瞥了她一眼,翻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正好,做.爱做的事吧。”   他的手灵活地钻进钟意浓的衣服里,覆上了某处柔软,显然这段时间训练有素,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了。   钟意浓:……   “太早了吧。”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八点。   “早吗?”盛司南亲了亲她的耳垂,“你昨晚上不是说想早点睡?那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不是刚好?”   哟呵,这么无耻的话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以后真的能教好小孩子吗?   钟意浓十分想反驳他,可是最后,话出口却变成了:“那至少去房间吧。”   客厅沙发这种地点太羞耻了,如果真的在这里做了,以后她还要不要坐沙发了。   “不要。”盛司南俯首于钟意浓的脖子,在上头种了颗草莓,唔,37摄氏度的土壤种草莓真是棒极了,“我觉得这里刚刚好,想试试很久了。”   言罢,他长臂一伸,拉开了茶几底下某个隐蔽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一个“D”字母开头的计生用品,“连‘作案工具’我都准备好了。”   原来是早有预谋!   钟意浓忍不住想起他问“沙发还是床上”那一次,脸有些烧。   某些人看起来不是不正经的人,可是不正经起来真是要命哦!   ——————   《中意你》   说起来,我觉得今天这个开头非常棒,甚至比第一次还好一些。   可是为什么,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且这种预感非常强烈。   039 中意你(39)   钟意浓背后是柔软的沙发, 眼前是男人氤氲炙热的呼吸,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泰、泰哥呢?”钟意浓想起上次打断他们的蠢狗, 蠢儿子快来救驾啊!   “看电影前被我一碗狗粮骗到客卧关起来了。”盛司南勾了勾唇角, 既然要做坏事,当然要万事具备。   钟意浓知道这次大约是逃不过了,认命地叹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她只叹出来一半,剩下一半因为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下面的手生生变成了倒吸气。   客厅的环境太开放了,钟意浓有些怕,她将双手抵在两个人中间, 试图让盛司南冷静一点, 可是效果好像微乎其微。   他的吻落了下来,不算温柔, 甚至微微带了点急躁的意味。   “不要怕。”他抽空安慰了钟意浓一下,可是接下来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   钟意浓感觉到他落在自己双腿间的手指重重一按,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酥麻。就这样还叫她不要怕, 这是让她不要怕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 微微绻起身子。   客厅里因为刚刚观影需要,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昏暗, 钟意浓眯了眯眼, 只觉得眼前人无端端带了几分妖冶。   不,不是几分, 简直是妖气冲天,不然她怎么会昏了头, 亲吻了他眼角的泪痣。   这一吻,像是点燃战火的号角,钟意浓感觉到他略干燥的手在她身上探索,然后将她的衣物一件件剥离,而她,毫无反抗余地,只能轻轻吟.哦,然后迎合他,共赴巫山。   到某个关键处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一通,然而并没有人理会。   等到盛司南响起这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他将困得不行的钟意浓抱去床上安顿好,又将刨了很久门的泰哥放出来后才到客厅里拿起了手机。   有四通未接电话,全是冯柏成打来的,他当时也没注意。也难怪,那种时候,谁能注意到到底来了几通电话呢?能知道电话响过就不错了。   “你心情还好吧。”冯柏成见盛司南打了电话回来,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盛司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挺好的。”   怎么可能会不好。   冯柏成不知怎么的就从他的语气中读出来一种餍足之感:“嘿嘿,你这是刚做完后羿?”   后羿?后羿射日,日就是……太阳。   “如果你打那么多电话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那我挂了。”盛司南虽然和冯柏成关系好,但也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是能放到台面上来讨论的,他们家小太阳听见了该多害羞啊。   “别别。”冯柏成听见盛司南有挂电话的意思,连忙阻止,“你今天看过微博了吗?”   盛司南:“没有。”   他没有刷微博的习惯,只有想起来的时候,会偶尔去钟意浓微博下逛逛。   “那我建议你赶紧刷刷吧。”希望你刷完之后还能有现在这样的好心情。   盛司南见他半天也讲不出个正经事,挂了电话,登上了自己和“你偷柚子我望风”配对的小号。   刚刚点进热搜,他就看到了最上头的“爆”,而词条是#宗云泽神秘女友疑曝光#。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果然,一点进去,最上头的那天微博的配图就是钟意浓和宗云泽,背景像是在一个奢侈品店里。   盛司南想起钟意浓吃饭时和他说的,被余溪晴给“逼”到店里的事情,心下有些了然,怕是在那个时候碰到的。   他又将在微博的那几张配图看了一遍,两个人明明隔着好点距离,连个肢体接触也没有,怎么就能被传作是男女朋友了呢?   盛司南放下手机,走回了卧室。   钟意浓已然熟睡,呼吸均匀。他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卧室里空调温度有些低,盛司南也没管,伸手将钟意浓圈进了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芬芳,浅浅的,却格外好闻。   盛司南将自己埋在她的颈窝处,现在,他爱的女人睡在他身边,穿着他为她选的睡袍,就连刚刚洗澡时的沐浴乳都是他给她挤了,一点点抹在她身上的……他是唯一为她做过这些的男人。   “小太阳。”盛司南原本想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咬一口,但是有怕将她弄醒,克制了一下,只在上头落下一个个轻轻的吻。   “你是我的。”他囔囔道,“只是我的。”   *   钟意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不过窗帘够厚实,房间里倒还是昏暗一片。   “你醒了?”盛司南将钟意浓整个包裹在怀里,她一动,他就能发现。   “嗯。”钟意浓隐约觉得脑子有些昏胀,她奋力从床头柜摸到怀表,打开看了看,发现今天还是星期天才又将自己埋回到盛司南的怀里。   “还想睡。”   “你昨晚上可睡的很早。”她昨晚上睡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就是还想睡嘛。”钟意浓轻声地撒着娇,“还不是你昨晚上太折腾了,人家太累了。”   这种话放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太羞人了,可是这个点,她脑子还没清醒过来。盛司南大早上的本来就有些反应,又因为昨晚的事,心中小小郁结,听到这种话完全受不住。昨晚上的一幕幕又开始往脑袋里钻,直叫人血脉贲张。   可是她好像真的很累。   盛司南俯身咬了咬钟意浓的唇,身下某处张牙舞爪。他也不急着进攻,只是轻声道:“说你爱我。”   “你爱我。”钟意浓不知道他大早上地折腾个啥,敷衍了一句,说完之后感觉到了某处的威胁,连忙补上,“我爱你!”才堪堪躲过一劫。   话说出了口,她又觉得盛司南有些瞎胡闹,想听情话下了床不行吗?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床上的话那都能信吗?   等到钟意浓再醒过来的时候,盛司南已经不在床上了,取而代之的是张着嘴,吐着舌头看着她哈气的泰哥。   看到这蠢狗,她就来气。   昨晚上你妈妈被人压着欺负的时候,怎么不出来救驾?现在吐着舌头看着她干嘛。   正要教训它两句,好让它机灵着点,钟意浓又想起这是盛司南的狗。盛司南的狗要帮也不会帮她吧?   她掏出手机,帮泰哥拍了张照片,又修了修图,确定拍出来的是一只美狗子后才满意地打开微博,想把照片传到微博上。   然而她的微博仿佛又经历了一场洗礼,@她的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钟意浓打开了@她最多的那一条微博,看到了自己和宗云泽合影,想着盛司南早上缠着她叫她说爱他的场景,怕他也是看到了吧?   翻身下床,钟意浓一时找不到拖鞋,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盛司南正在打电话,看到钟意浓出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钟意浓心领神会,默默地走过去,环住了他的腰。   低头看了眼交叠在自己腹上的双手,盛司南说话声音一顿,然而也只是这么一瞬。   “是的,只要有热搜上来,立马撤掉。”   “嗯,热度估计一时半会儿下不去,但是热搜不在总是好说话一些。”   “论坛的话就屏蔽关键词吧……”   钟意浓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他是在处理那件事情了,靠在他背上等他打完电话。   “我只是突然和宗云泽遇到。”她的脸埋在他的背上,说话声音有些轻。   “我知道,我还能不相信你吗?”盛司南将她圈得紧紧的手松开了一下,转了个身,将人抱到自己怀里。   “可是我感觉你醋了。”钟意浓抬头看他。   “我不能醋吗?”盛司南低头看她,目光却触及到了她光着的脚丫,“怎么鞋也不穿好就跑出来了?”   说完也不等钟意浓回答,打横将她抱起。   钟意浓的手自然地换上他的脖子,“一开始没有看到拖鞋,又想着要早点安抚你,省的等会儿你把自己给酸死了——”   “所以你就光脚跑出来了?”盛司南将钟意浓放在了沙发上,眯眼看了看她,神情有几分危险。   钟意浓有点怕,但还是点了点头——都是为了你啊!   盛司南拍了拍一直在他们身边转悠的泰哥,让它去拿拖鞋,然后从一边拿出湿巾纸,慢慢地将她的脚擦干净,最后在她的脚背上咬了一口,“就算再担心我,你也穿好鞋再出来,我哪怕算酸到快要死掉,也能撑到你来哄我的那一刻。”   只要你愿意来,我就一直会在原地等待。   “知道了。”钟意浓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脚,上头还有男人留的牙印。   咬的真狠啊。   “你不是属狗吧,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以前喜欢逮着她的手咬,接吻的时候喜欢咬她的唇瓣,昨晚上,甚至咬了她那里……   盛司南看着她通红的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正好这时候泰哥叼了拖鞋过来。盛司南将拖鞋从泰哥口中取下,给钟意浓穿好,然后抬手解了颗衬衫纽扣,露出肩膀。   他的肩膀上有大大小小的牙印,好几个,最明显的是昨晚上的新伤。   “你自己明明也很喜欢咬人。”狠的时候能咬出血。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要不是太重了,她受不住,怎么会下嘴。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盛司南摊了摊手,“都喜欢咬人,所以我们仨才是一家人。”   作为家里的第三口,泰哥汪了一声表示赞同。   ————   《中意你》   终于对她的脚下口了。   感觉自己有点痴汉。   不过没关系,感觉她也蛮喜欢的。   040 中意你(40)   钟意浓不知道盛司南后续是怎么处理的, 等到她回伽尔的时候, 发现身边完全没有人将那一条热搜放在心上, 连平时有和她相关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紧张得不行的钟知行也完全没有问起过这件事。   下班的时候, 她看到了宗云泽工作室对这件事情做出了回应,表明照片中的女孩只是宗云泽旧友,两人并不是大家猜测的关系。   一时间大家都不再把关注点放在两个主人公身上,而是开始扒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人拍了这一组照片,想要引起粉群的不稳定。   钟意浓看大家越扒越开心,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 照片会不会是余溪晴拍的?”   宗云泽粉丝都猜测, 这一出“恋情”事件是他的对家策划的,可是钟意浓想来想去, 最值得怀疑的人还是近段时间一直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的余溪晴。   “并不是没有可能。”   盛司南正在处理一份资料,听到钟意浓的问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躺在沙发上玩iPad, 还指使泰哥过去将她拱起来坐好。   “那你说,她是怎么会想到要跟着我,去拍我和宗云泽的照片的?”   钟意浓想破了脑袋也没想通这中间的逻辑, 说余溪晴知道她和宗云泽的关系?没可能啊。那她是一时兴起拍了照片?这样的照片只需要澄清一下就可以, 对她也造不成伤害。还有余溪晴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她?   盛司南见她皱着眉头,一副遇到世界难题的模样, 笑了笑,关了电脑, 走到她身边。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好吗?”他的手按在钟意浓的太阳穴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揉着。   “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钟意浓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只能听盛司南的话,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道是按摩太舒服,还是太阳太暖和,钟意浓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回到了高一那年。是冬天,冷到不行。她手上拿着一个烤番薯,从家里走到学校去。   原本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突然发动,朝着她迎面撞来,她来不及闪躲,被直接撞到了江里。   江水冷得不行,她整个人都浸在水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好在这个时候,开来了一艘船,船夫将她捞到了船上。   “老伯伯,这是哪儿啊?”钟意浓环顾了四周,发现是不熟悉的景色。   “A市,这是A市。”   钟意浓低头想了想,好似不明白她是怎么从B市漂到A市的。她整个人湿漉漉的,脚上只穿了一只鞋。   “我这里不能让你呆太久,你要去哪里?”   “我……”钟意浓愣了许久也没有想出自己能去哪里,“我不知道。”   “不知道?”老伯原本慈善和蔼的脸突然就变了,他狰狞着挥起了手中的船桨,将钟意浓拍到了岸上,“既然没地方去,做我的晚餐也是不错的。”   老伯舔了舔嘴唇,竟是一只吃人的凶兽。   钟意浓吓得拔腿就跑。她好像在一个树林里穿梭,细细的树枝随着她跑动的步伐,不断地打在她身上。   身后的野兽越来越近,钟意浓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好在下一刻,她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哭了?”耳边是盛司南熟悉的声音,钟意浓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地将他抱紧。   “我怕。”钟意浓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是在看到盛司南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狂跳的心仿佛平息了一些,“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的错。”盛司南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带你走。”   钟意浓是在泰哥大舌头的洗礼下醒过来的,睁开眼,正好对上盛司南和泰哥一人一狗的两双大眼睛。   “怎么了?”她抹了一把自己脸上黏糊糊的口水,坐了起来。   “是你怎么了?”盛司南坐在她身边,帮她理了理头发,“你睡得很不安稳,整个人手舞足蹈的。”   “做噩梦了。”钟意浓回忆了一下,“梦到自己掉到了水里,大概是在挣扎。”   “那我没有来救你?”   盛司南仿佛开玩笑般说了一句,钟意浓听着却突然哭了出来。   “怎么哭成这样。”盛司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将人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部轻声哄着,“难道我真的该死地没有来救你?”   “你来了。”钟意浓哭得喘不过气,却还是回答了他,“你来了。整个梦都很可怕,甚至所有人都可能是坏人,可是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来救我的。”   “在噩梦里,所有人都可能是坏人,可是你不会,你永远是我的英雄。”   钟意浓哭了许久,等到停下来的时候,眼睛都有些肿了。   “真是水做的。”盛司南帮她擦了擦眼泪,端了一杯水给她,哭了那么久,就算是水做的也该缺水了。   “我只是,突然来了情绪。”钟意浓接过水,喝了个干净。   盛司南拿过已经空了的水杯,“还要不要再喝一杯?”   “不想喝水了。”钟意浓抓住了他的手臂,“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还在害怕?”盛司南看着她突然有些担忧,毕竟她在他心里的人设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她曾经是他的救世主。   钟意浓看着盛司南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也没有拨开,“我不是害怕,就是想看着你。”   “看着我能饱吗?”盛司南闻言挑眉看了看她,“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了。”   “秀色可餐。”钟意浓抓着他不放,“能饱。”   既然这样,他也没什么好推拒的了。盛司南坐在了钟意浓身边,任由她躺在自己的腿上,“说吧,想说什么?”   “我的梦,是以一场车祸开始的。”钟意浓找了个最舒服,又能看清他的脸的姿势,“你知道吧?我在高一那年出过一场车祸,然后休学了一年,不然现在我本来该是大四的。”   “嗯。”盛司南是在她大一进A大的时候才知道的,之前他也消息闭塞了许久。   也是因为知道了那场车祸的存在,他才会选择暂时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出车祸的时间和他被父亲带回A市的时间太近了,当时他并不能确定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   他也怕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刚刚的梦让我想起了一些细节。”钟意浓伸手拽了拽盛司南居家服上的毛球,那是她买的,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件,盛司南的是蓝色的,她的是粉色的,“那辆车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真的不是单纯的意外?可是他后来去查,也查不到人为的痕迹,司机是酒驾,和A市这边也完全没有关系。   “一开始那车是停在路边的,在我靠近后才突然发动。”钟意浓将自己能想起来的都说了,“可是那辆车好像也一开始就不想让我死,我是在桥边的人行道上行走,人行道比汽车行驶的桥面高了一截,一下子将我撞死,难度太大了。”   仔细回想起来,她当时的确伤的不算重,休学更多的也是因为精神状态实在是太糟糕。   “我觉得,那场车祸更像是一次恐吓。”钟意浓偏头想了一会儿,“如果有人向我和我身边的人提出什么,我会觉得那是一场恐吓。”   可是并没有,她、钟知行都以为那就是一次普通的车祸,如果不是今天的梦,她或许到最后也不会多想,陈安芝甚至到她痊愈了也没有得到过半点消息。   “或许不需要向你提出什么,他们也达到目的了。”盛司南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会怕吗?”   “不怕。”钟意浓笑了笑,“有你在,我就不怕。”   和这边的充满信心不同,盛家大宅整个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瑾咣咣咣地敲着桌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暴躁过了,“钟家姑娘那么好,司南又喜欢她喜欢得要死,你凭什么不同意。”   盛景看着自己愤怒的老婆,连忙上前给人顺气,“我也没说肯定不同意啊,我就是觉得那个姑娘对司南的影响太深了。”   “那又怎么了?”周瑾真是想不通自家臭老头在想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有偏见,因为人家上了个娱乐头条?万一我儿子喜欢上一个女明星,你是不是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事情的起因是周瑾在逛微博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宗云泽和钟意浓的照片,瞬间拍案而起,表示这小子八成是不想混了,敢拉着她儿媳妇一起上头条。   盛景知道盛司南有了女朋友,一时间也很好奇,结果看到照片中钟意浓的脸后神情大变,表示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盛景叹了口气,“你记得司南小时候最喜欢的蔬菜是什么、最讨厌的又是什么?”   周瑾思索了一会儿,“司南小时候最讨厌胡萝卜,最喜欢芹菜。”   “现在呢?”   “最讨厌菠菜,喜欢胡萝卜。”   盛司南小时候蛋羹里有点胡萝卜就会一口不吃,现在对胡萝卜倒是情有独钟。   “他现在只喝卡布奇诺,喜欢在冬天吃糖炒栗子,不吃带壳的海鲜,一定会去听邹一茹的演奏会……”盛景列举了一会儿,觉得完全列举不完,“你不觉得一个人受另一个人的影响大到这种地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盛景见周瑾平静了下来,继续说道:“他们俩在一起了,日后世事无常,如果有一天司南失去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古人说深情不寿,慧极必伤,你儿子怕是两项都占了。”   “我不知道如果以后司南失去她会变成什么样。”周瑾转头打开了电视,她在追的电视剧刚好演到男主角失去女主角,痛哭流涕。   “我只知道,如果他不能和她在一起,也许立刻就会死。”   ——————   《中意你》   有时候表达爱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她说在梦里我也是她的英雄,   这仿佛是最好的情话。   041 中意你(41)   如果不是盛景突然找上门来, 也许钟意浓很长时间内都不会知道, 还是有人对她和盛司南的感情持有反对意见的。   “坐。”盛景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嘴角带着矜持又恰到好处的弧度。   他的五官和盛司南非常像, 除了眼睛,要不是眼前这人的眼睛里带着的审视和冷漠毫不掩饰,钟意浓大概会觉得她在推开茶室门的那一刻穿越了时空。   “您好,盛先生。”钟意浓朝着他点了点头,落座,然后低头摩挲了一下面前的茶碗, 心里想的是盛司南那双笑起来总是饱含情意的桃花眼仿佛遗传自周瑾。   “贸然请你过来实在是有些不礼貌, 可是我时间有限。”   “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钟意浓是在去法院见盛司南的路上被一群黑衣人拦住的,这样的场景, 她还真的只有在电视里见到过。   盛景看了她一眼,单刀直入:“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司南?”   钟意浓迎着阳光眯了眯眼,她认真地审视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 发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没想过。”   “钟小姐倒是诚实。”盛景笑了一声, 原本茶室里有些沉闷的气氛瞬间化了开来,“没有人知道我今天会来找你,连司南的妈妈也不知道。”   说道这里, 盛景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很多, “司南的妈妈你见过了吧,她很喜欢你。”   “是的, 我们见过。”钟意浓不太明白盛景的套路,按照 或电视剧来, 一般家长要拆散一对情侣,都是怎么做的来着?扔支票?可是她完全不缺钱,在成为季氏的股东之后,很难有一个账面上的金额能让她心动。   她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别看司南妈妈整天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最早的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最喜欢逛街,闲来无事就看偶像剧。”盛景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十年前,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故,因为我的疏忽,司南和他妈妈被人关在地下室里整整一个星期。”   “那一个星期,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自那以后,司南的妈妈正式接手了盛世集团,而司南也由原来一个虽然会装装高冷,但总体而言还算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变得不愿意说话。”   钟意浓想起那个曾经沉默、甚至任由人欺负的盛司南,一时间心里堵得慌。   “我带司南看了许多心理医生,都没有什么效果。说起这个——我还要感谢你。”盛景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淡然,毕竟那段日子,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是你曾经帮助了他,让他走出了那段日子,可是钟小姐,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你为什么愿意帮助司南,在周围的人都迫不及待对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进行霸凌的时候?”   钟意浓看向他,一时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干涩,“你是因为这个,所以让我离开他?”   “有些事情,司南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盛景缓缓地敲了敲桌子,一声一声,却让钟意浓心乱如麻,无法再镇定。   “让司南保留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然后离开他,不好吗?”说出这些后,他仿佛也松了一口气,“而且你对他的影响太深了,这让我很不安。”   “我知道了。”钟意浓讷讷地开口。   她抓起自己的包,站起来朝着盛景微微欠身,“那我先走了。”   “稍等。”盛景在钟意浓出门前喊住了她,他将一个文件袋放到了她面前,“这是不久前截下来的消息,有人想利用你前段时间买的手链和宗云泽再炒作一次。”   钟意浓走回去,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袋,文件袋里装的是前段时间她在微博上晒一套新买的化妆刷时的照片,照片中她手腕上的手链被圈了出来,另一张照片是宗云泽在店里付钱买手链的。   “你和司南间,总有许多麻烦。”   这是盛景最后和钟意浓说的话。   钟意浓走出茶室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外头的太阳很烈,她抬手遮了遮阳光,余光瞥见了手上的手链。   她眯起眼,凝视了上头的钻石片刻,将手链摘下来,装进文件袋,扔到了垃圾箱里。   她才在想是不是应该继续去法院,盛司南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说好了一起去吃鱼的,你人呢?”   钟意浓看了眼街边川流不息的车辆,笑了笑,“庭审结束了?”   “是,庭审结束了。”盛司南敏感地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温言道,“你怎么还不来。”   “马上就到了。”钟意浓觉得他简直是在撒娇,“等我十分钟,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钟意浓到达法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台阶上的男人。他只是站在那里,却总能让她一眼看到。   不止是现在,以前也是的。   盛司南也看到了她,朝着她招了招手,然后快步从台阶上下来。   “你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一下啊?”钟意浓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因为想快点看到你,也让你快点看到我。”盛司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抱得这么紧,是不是太想我了?”   “对啊,想死你了。”钟意浓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她感觉到自己眼角有点湿润,不敢直接让他看到。   “那明天会不会也这么想我?”   “嗯。”钟意浓先是应了一声,随即又觉得不对,“明天是周末,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不仅仅是明天,要是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说的对。”盛司南将她从怀里挖出来,“我们先去吃饭。”   两个人去了一家烤鱼店,钟意浓前两天一直嚷嚷着说想吃,盛司南将十几家口碑还不错的店进行一一评估后为她挑出了这么一家。   可是烤鱼上来后,钟意浓又没吃几口。   “你今天有心事?”盛司南看着她,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   “啊?”钟意浓看了他一眼,低头戳了戳自己的米饭,“有一点吧。”   这是不打算和他说了。   盛司南见她完全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决定找个她感兴趣的话题:“微博的事情有眉目了。”   “嗯?”钟意浓果然来了点兴趣。   “那组照片是余溪晴拍的。”盛司南将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至于让她跟着你,拍你和宗云泽照片的点子,是孟静给的,她知道……宗云泽对你一直有好感。”   “从上次的事情后,我就一直找人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就在今天,他们原本还打算发其他的照片,被我们截下来了。”   也多亏了他和冯柏成早有准备,不仅截下了照片,还确定了消息散布者的真实身份。   言罢,盛司南朝着钟意浓的腕间看了一眼,发现最近她挺喜欢的那条一不小心就会引起争议的链子已经不在了。   “嗯。”这间事情拖盛景的福,她已经知道了,“那孟静怎么会和余溪晴搅和到一起?”她们两个难道不是不共戴天?   “孟静手中仿佛有余家母女的把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盛司南也只是摸到了点边,“余家母女一直按捺着不明着对付溪睿,也和这有关。”   “她们知道孟静没死?”孟静在大众面前,是一个已经亡故的人,那么就算她手中有余家母女的把柄,她们应该也不会太忌讳,除非余家母女一直知道她没死。   “要是我没猜错,孟静当初出的那场意外,和余夫人怕是有些关系。”这些事情盛司南也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所以在知道孟静还活着的时候,她们才会更受制。”   “有道理。”钟意浓觉得这个猜测也许接近真相,可是余氏母女能有什么把柄在孟静手上?难不成……“你说余溪晴该不会不是余荣的孩子吧?”   说完之后钟意浓又觉得自己八成是狗血剧看多了。   “你的猜测也十分有道理。”盛司南笑了笑,从鱼肚子夹了一块肉下来给她,“吃饭。”   说完了余氏母女和孟静的事,钟意浓的心情仿佛恢复了许多,可是到晚上,盛司南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钟意浓憋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憋住,她一边喝牛奶,一边问盛司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你会怎么样?”   原本在逗泰哥的盛司南一顿,抬头看她的眼神仿佛被遗弃的小狗,湿漉漉的。   “我们为什么要分手?”他不解极了,“你难道……厌烦我了?还是我最近表现得不够好?”   钟意浓:……   好好的一个话题,怎么突然十八禁了?   “就是一个假设。”   “我不做这样的假设。”盛司南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她带着奶香的唇,“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如果你非要和我分手……”   钟意浓觉得这个停顿非常巧妙,她甚至已经开始想“那我就把你囚禁起来”或者“那我就杀了你然后殉情”这种有点变态的后续。   可是盛司南的后续是“那我就和你做到你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为止。”   钟意浓:……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   《中意你》   我其实心里有些慌乱。   她说分手,   我们怎么可以分手,我们是要牵着手一起到老的。   如果下次她再说出这样的话,我是应该直接做,   还是用肉麻的话让她晕头转向,然后再做?   042 中意你(42)   钟意浓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所以在那天的试探之后, 她再也没有提起过类似的话题。正好, 这个时候暑假也快要结束了, 伽尔项目也渐渐进入尾声,盛司南出庭的时间越来越多,钟意浓也干脆在家老老实实地复习司法考试。   都说得暑假者得司考,钟意浓觉得她在这个暑假里整天谈恋爱,要是能过,那大概需要奇迹。   脚踏实地的, 比如江瑟瑟, 真题都已经刷了三遍。   她有些疲惫地踢了踢脚上的拖鞋,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的状态。   盛司南回来的时候, 钟意浓正捂着耳朵在絮絮叨叨地背着什么,而泰哥乖乖地趴在她脚边,强打着精神陪伴她。   “想起来还有司法考试这回事了?”盛司南想起他们正式碰面那天, 钟意浓就在考研教室复习司法考试。   不过看起来她也不是很在意这次考试,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妈妈总让我考考看。”钟意浓见盛司南回来,朝着他招了招手, “可是我以后也不会从事这一行。”   盛司南沉默了片刻:“为什么不想从事这一行?”   说起来陈安芝是法学教授, 钟意浓应该从小就受到熏陶,对这一行很感兴趣才是。她要是也成了律师, 他们还可以组个组合……法坛双侠?算了,挺难听的。   “没有为什么。”她耸了耸肩, “其实我对金融也不是很感兴趣,我从大一就开始在股市里做投资,然而挣得挺少。”   挣得挺少是一个委婉的说法了,一开始进入股市的钟意浓简直就是那青青的韭菜,被人割了一次又一次,后来情况才渐渐好转。   “那你想从事什么工作?”总有个梦想吧?   “我以前想做画家。”钟意浓托着腮帮想了一会儿,“但是我天赋不行。”   哦,原来也受到了家庭的熏陶,只不过是受到父亲的熏陶而已。   “其实我觉得你要是能一直画下去,也许也不错。”盛司南帮她分析了一下,“首先,你没有生活的压力,可以去追求梦想,其次,你现在微博粉丝不少,一直画下去,日后出个册子什么的应该也不难。”   “诶。”钟意浓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可是我画的条漫都没有连贯的剧情。”   如果要出册子,要有剧情才可以,零零散散的也没有出的价值。   盛司南思考了片刻:“你不是有个室友是写小说的?”   他说的是江瑟瑟,江瑟瑟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   钟意浓想了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等司法考试结束之后再说吧,放现在讲太早了。   盛司南翻开她的司考书看了片刻,觉得她至少在学习的时候还是蛮认真的,虽然学习的时间并不怎么长。   “你记了多少在脑子里?”进度实在是一个令人担忧的事情,时间也不太多了。   “民法和商经我不担心,理论也马马虎虎。”陈安芝是民法学教授,她们母女情分再淡薄,她还是受了些影响的。   盛司南坐在椅子上,靠着靠背,看起来闲适极了,他的领带已经被解开,白色衬衫也松开了两个扣子。   他看着钟意浓,挑了挑眉:“需要我帮你吗?”   “呃……”钟意浓有些犹豫,她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盛司南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十本书书脊处划过,像是在拨弄钢琴的琴键:“这套书不便宜吧?OK,当然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不过——”他话锋一转,“都花了时间和金钱进去,你真的舍得就这样放弃?”   钟意浓还真的……不太舍得。   “那你有什么条件?”她才不相信盛司南花这么多口水在这里和她说这些都是为了她着想。以前还是可能的,现在嘛,她目光往下瞥了一眼,又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上,一个男人为什么有这么好看的锁骨?   “我高中教你功课的时候,又开过什么条件吗?”盛司南“啪”地将手上的书合上,看着钟意浓一脸“你居然这样揣测我,真是让我伤心”的表情。   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钟意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下一秒,她把书推倒盛司南面前:“那麻烦你了。”   盛司南又看了她片刻,然后才缓缓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基于你刚才的不信任,我决定还是提出点要求。”   “……”   钟意浓想将桌子上那几十本书都扔到他头上,看着他抱头鼠窜,好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趁着女朋友好好说话的时候不把握机会是会遭报应的。   好在总体而言,盛司南还是十分识时务的,他们能把握的时间不多,他尽可能地帮钟意浓抓出最高频的考点,传授她一些答题技巧。   然而哪怕有了考神护航,钟意浓仍旧觉得,她可能更需要一个奇迹,或许她应该祈祷梅林给她一点魔法?   伽尔和钟南聚餐的消息由钟知行传递过来的时候,钟意浓已经埋首于书堆中近半个月了,她仿佛一夕之间重新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   “啧啧啧。”钟知行在伽尔项目结束之后整个人都松快了很多,他随手翻了翻钟意浓的书,“不考这个证,你也可以进季氏的,哥哥给你开后门。”   说实话,钟意浓觉得他有点烦人,她好不容易决定要静下心来准备考试,他又来动摇她。   然而她还是被钟知行拖出门了,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聚餐的地点在“双面”,这个酒吧钟意浓不是第一次来,不过她还是第一次从商务风格的入口进。   钟南和伽尔的人都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们,盛司南混在其中,朝着钟意浓眨了眨眼。这个酒吧里有他们两个难忘的回忆。   鉴于两方人都不少,钟知行壕气冲天地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让大家随便玩。钟知行在私下里和对待工作时的态度很不同,算是比较和蔼可亲,因此此话一出,大家都开始放飞自我了。   看着社会精英们一堆堆地聚在一起,搓麻将、K歌、拼酒……还蛮有意思。   按照钟意浓的想法是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吃东西,可是有人显然不愿意放过她。钟知行参加了“真心话大冒险”那一堆,并且强烈要求钟意浓过去一起玩。   钟意浓十动然拒,结果被强行拖了过去。   “你整天这样会傻掉的,我和你讲。”钟知行将钟意浓拉到自己边上坐下,没过两分钟,他就看到原本靠在窗台说话的盛司南和钟循走了过来。   钟意浓也发现了来人,但是她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反而是在桌子底下恶狠狠地踩了钟知行的脚,比起坐着发呆,她觉得玩这样的游戏更容易让人傻掉,她宁愿去搓麻将,好歹还能活动手指和脑子,锻炼一下记忆能力和算术本领。   钟知行才不管她想不想玩,他想玩就可以啦~   开局的是一个伽尔的小姑娘,她先是羞涩地看了盛司南一眼,然后转动桌子中央的酒瓶。酒瓶带着她的心意,不偏不倚地……指向了盛司南边上的钟循。   小姑娘看上去有点失望,但游戏还是要继续地:“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钟循毫不犹豫,期待地看着人家小姑娘。   多羞耻的问题他都能回答的。   “请问……”小姑娘看了看他脸上猥琐的笑意,把“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咽回肚子里,换了个和谐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初中。”钟循无不失落地回答。   答完了之后,他又转动瓶子,这回瓶子指向了盛司南。看着周围一圈小姑娘期待的眼神,钟循十分不和谐地问:“最近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正在喝水的钟意浓被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钟知行知道大概是因为什么,但还是帮她拍背顺气。   钟意浓低着头在心底里咒骂钟循,然后她听见盛司南皱着眉头回答:“昨晚。”   小姑娘们都猜到盛大律师是有女朋友了,十分沮丧,连玩游戏的热情都少了很多。盛司南的目光在钟意浓身上流连了片刻,缓缓转动了瓶子。   瓶子指向钟知行。   钟知行对着他怒目而视,昨晚!昨晚!妈的都昨晚了还敢问他问题!   他的妹妹,昨晚还被猪拱了!   “问!”他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味。   盛司南虽然不怵,但还是很含蓄——“您对未来的妹夫有什么要求吗?”   钟知行一肚子火:“不、举、最、好。”   盛司南还没说话呢,钟循就出声了:“钟总,你这样可不行啊,影响妹妹日后的性福生活了,小浓浓肯定也不愿意是不是?”   “呵呵。”钟意浓低头不语,然后在桌子底下又踩了钟知行一脚。   喵喵喵,这种话是可以乱讲的吗?   等酒瓶转到钟意浓面前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有点厌倦这个游戏了。   钟意浓的上家是一个伽尔的男员工,他显然没有要得罪集团大股东和集团高层的意思,然而按照之前的套路又得有点爆点。   “请问您的初吻对象是?”   钟意浓眼珠子一转:“一头猪。”   周围众人仿佛都被她噎了一下,只有钟知行哈哈哈哈地笑得很开怀,顺带还帮她带节奏——“是小时候我们家里养的那只小香猪吗?居然敢亲你,还好后来我们把她宰了吃了,哈哈哈哈。”   钟意浓:……   觉得有点痛的盛司南:……   众人:……   初吻对象被宰了,好可怜哦。   ——————   《中意你》   她说她的初吻对象是一头猪?   呵呵。   哼唧哼唧。   043 中意你(43)   真心话大冒险实在算不上多么有趣。钟意浓和他们一起玩了一圈后, 借口要去一趟洗手间离席。   过了片刻, 盛司南也离席了。   钟意浓仍旧搞不懂“双面”的洗手间在哪里, 她前后张望了一番, 正准备找个侍者带路,衣服的后领子却被拎了起来。   “谁是一头猪?”   吼,语气听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满的嘛。   钟意浓回头瞪了他一眼:“拎女士后领的行为一点都不绅士。”   她拍掉了盛司南的手,然后恶劣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毕竟高中的时候她也会说他是一个猪八戒,欺负人的猪八戒,像一个爱称一样。   “好吧。”对她妥协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盛司南做起来毫无压力, “所以现在你要去洗手间?”   “如你所见。”钟意浓朝着他做了个凶狠的表情,“因为你刚才的不绅士行为, 原本能为我引路的侍者没了。”   “那我真是非常抱歉。”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抱歉的行为,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让人看起来牙痒痒的笑容。   好在盛司南总是能够掌握分寸, 以便不惹怒自己的女友, 他十分绅士地躬了躬身,“那么,请让我来为你带路。”   切, 装模作样。   “走吧。”   算是勉强接受这个临时引路人。   “双面”的洗手间位置十分不人道, 但是盛司南仿佛很熟悉,带着钟意浓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不过盛司南的确比一般侍者好用多了, 至少,在她出来的时候, 还能看到他在原地等她。   “你总来这儿吗?”钟意浓觉得身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自己有必要查查他的行程,毕竟男朋友频繁出入酒吧总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来过几次。”盛司南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你不得不承认,我的认路本领比你好上许多。”   “哼。”钟意浓轻哼了一声。   好吧,那是令人嫉妒的天赋本领。   盛司南看她不服气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真好。   钟意浓真想在他虽然含蓄,但仍旧能看出有点洋洋得意的脸上咬一口,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想起了盛司南说他们和泰哥是一家人的事情,呵呵,明明他和泰哥,一只是阿拉斯加,一只是小香猪,而她,是他们的主人。   他们两个人在双面里头转了转,可是渐渐的,钟意浓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一个路痴都能感觉他们现在走的路不是来时的路了。   “我们去哪儿?”她皱了皱眉,难道盛司南打算带她先走?他们两个一起离开什么的,也太明显了吧。   钟意浓才说完话,发现盛司南不走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盛司南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抵在了墙上。   “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盛司南问她,望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钟意浓可以在他眼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仿佛他眼里也只有一个她而已。   她有些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然后打量了一会儿四周的环境,好像……有点熟悉。   还没等她将这隐隐的熟悉感变成一个答案,盛司南接下来的动作却瞬间打开了她的回忆,他将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唇上,然后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   这是他们重逢后,他说想她想到心都痛的地方。   钟意浓笑了笑,嘟起嘴,在盛司南的手心也落下一个吻,然后下一秒,覆在她唇上的手被撤开,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唇。   并不是多么激烈的吻,但是钟意浓还是觉得很甜蜜,仿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地接过吻了,没有带情.欲,只是因为看到彼此心中欢欣而接吻。   只是嘴唇的触碰也美好得不可思议。   当然,尽管这样,在发现路过行人诧异的目光时,钟意浓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臭居居”。   牵着盛司南微微有些凉的手,钟意浓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美妙,直到她看见了宗云泽以及他身边的那个人。   “浓浓。”经历过微博照片事件,宗云泽仿佛对钟意浓更疏离了点,尽管心里微微有些苦涩,他也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对彼此都好。   “你好。”钟意浓有些僵硬,她看了看宗云泽身后的那个男人,心中觉得十分古怪。   宗云泽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将身后的人拉了出来:“怎么了,阿帆,遇见老熟人了你还害羞。”   男人叫张帆,更早的时候,是钟意浓和宗云泽共同的初中同学,高中的时候,他也和钟意浓同校。   “太久没见了,害羞一下也不行?”张帆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并没有到达眼底。   “阿帆现在是一个很优秀的翻译了。”宗云泽并没有感觉到氛围的奇怪,“我在这边和一个德国的导演谈合作的事情,要是没有他,我估计只能和导演用肢体语言交流了。”   “那你们忙。”钟意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下意识握紧了盛司南的手,却发现自己手心仿佛出汗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牵着盛司南准备离开。   张帆看了眼她的背影,发出一声有些奇怪的笑:“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就走吗?”   “不必了吧。”钟意浓的语气并不是很好,甚至是难以掩饰的冰冷,“你们也没有认识的必要。”   她拉着盛司南脚步有些快,直到走到宗云泽和张帆看不见的地方,才放缓脚步。   “你好像……很讨厌他?”盛司南感觉到了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偏头看他。   “说不上是不是讨厌。”钟意浓感觉自己的后槽牙仿佛在磨动,“反正不是喜欢。”   她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   再见到盛景是九月初,这回钟意浓看到那些黑衣人的时候已经淡定了很多。   “钟小姐的适应能力不错。”盛景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给她倒了杯茶。   “一回生两回熟。”钟意浓淡淡地开口,她的确不紧张了,见过张帆之后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我能得到和上次不一样的答案了吗?”他的语气也很淡然。   “不能。”钟意浓觉得自己心里有一股气,“你要知道,虽然我开始帮助司南不仅仅是出于热心,但是这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不管开始如何,过程和结果都是可以美好的。   “如果可以,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说一下这件事情,要是他不能接受,那么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盛景似乎没想到钟意浓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看了钟意浓片刻,紧接着笑了出来:“还真是——让人意外,意外地洒脱。”   并不,钟意浓在心底里想,她舍不得盛司南的,她是真的想过和他一起牵着手走进婚姻的殿堂,然后生儿育女一起到老。在B市的时候,在她坐在地板上面对满屋子父亲的画作的时候,这种想法格外强烈。   她需要一个家,在父亲去世后,她仿佛就是一个人,连户口本都是孤零零的,只有一页。如果不是这样,那天她也不会那么勇敢,勇敢地敞开自己去接纳另一个人,多痛啊,可是她愿意,她想和自己的爱人一起,组成新的家庭。   “我不知道我有哪里令你不满意。”钟意浓正视眼前的男人,“出生于高知家庭,在最高学府学习,长相身材无可挑剔,甚至有着虽然算不上庞大,但没有人可以小视的资产,厚着脸皮说,我可以算是一个十分完美的结婚对象和儿媳妇的候选人。”   “你说我对司南的影响太深,令你不安。”说完了刚才那一通话后,钟意浓仿佛觉得更自在了些,“难道不是将我永永远远绑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你说的不错。”盛景不得不承认,钟意浓是个有趣且睿智的人,“但是除此之外,你也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钟意浓表示洗耳恭听,但盛景却开了另一个头。   “司南现在是一个律师,在司法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他在拿到律师证之后接的第一个案子,是盛世集团和一个地产公司的合同纠纷,涉及数额巨大。”盛景说到这里,微眯了眼,“不得不说,那个案子他赢得非常漂亮,也是那个案子,让他彻底打响了名号,可是说实在的,要是他不是周瑾的儿子,他压根得不到这个机会。”   这么一个大案子,要不是因为他是盛世集团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接的到。   “嗯。”钟意浓表示理解,多少律师在职业生涯的前几年只能拿着基本工资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盛司南年纪轻轻就能有现在的地位,与他的背景不无关系。   “这是我最早和司南妈妈产生分歧的地方,她全力支持儿子做一个律师,而我,希望司南能够更为他的家族考虑。”面前的茶飘着薄薄的雾气,盛景看着钟意浓,摆明了自己的立场,“盛家在A是盘踞百年,司南有他应该承担起的责任,我的路并不是坦途,不走也罢,可是至少,他应该接过他妈妈的担子,可是他不愿意。”   “你知道司南为什么要做一个律师吗?”盛景问道。   钟意浓有些迟疑:“难道是因为我?”   她高中的时候沉迷TVB,总说里头伸张正义的律师特别帅,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毕竟连她自己都从没有想过要做律师。   “有几分这个意思。”盛景望了望窗外,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云很厚,太阳都不露面,“你让他沉溺于本不属于他的人生,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   “不,你这样说并不公平。”钟意浓看着他,“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   —————   《中意你》   今天是个阴天,   没有太阳。   我感觉很不好。   044 中意你(44)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钟意浓说的非常确定及认真, “你想让我做一把利剑斩断司南的过去, 让他到你想要的位置上, 可是你却把我当成了一个脑子里只有爱情的蠢姑娘, 也把他当成了一个脑子里只有爱情的糊涂蛋。”   不得不承认,盛景十分懂得谈话的技巧和迷惑人心,在他的引到下,她甚至也差点相信了盛司南是因为他,选择了一段本不该属于他的人生,可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我的确很讶异你们不是。”盛景在钟意浓说完后沉默了几秒, 随即又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 “你的确令我意外。”   “作为一个父亲,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冷静睿智, 也应该知道他精通法律,口才过人,他天生适合这一行, 也找到了自己正确的人生定位。”   钟意浓从没有在盛司南面前这样夸过他, 她想,要是有机会,她想将这一席话在他面前也说一遍。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 可是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 他从B市回来时因为失去你而颓废疯狂的样子,当我告诉他,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你的时候, 他才仿佛冷静下来。”盛景不否认,他前面说的那些话有故意引到她的嫌疑,可是也并不十分脱离现实。   “他对自己的一切都十分有规划,在小学的时候,就能提出想要跳级并选择了合适自己的层次。”他曾经连跳三级,许多人都对他说揠苗助长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没有人愿意相信跳级是盛司南本人的选择,“他为自己规划好了律师的生涯,甚至如愿获得了步步高升的跳板,可是生而为人,总要付出点什么是不是?”   “那么,不如您来告诉我,希望他付出什么?”钟意浓觉得谈话到现在,她也没明白盛景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拆散她和盛司南、让他放弃现有的人生,走上他所期待的道路,抑或两者都要?   “一开始,我只是想要拆散你们。”钟意浓和他想的不同,盛景仿佛也释然了一些,“因为你接近司南的原因并不纯粹,让我很忧心。后来,我觉得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妈妈早点退休似乎也是一个好主意。”   他在和钟意浓见过面之后,就开始思考,如果让她再次离开,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和以前一样,通过引导,让他回到他想让他在的位置。   不过儿子越长大越让他觉得无法掌控,就连他的小女友也是。盛景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也许他是太习惯做一个家族的大家长了?   “如果阿姨想要早点退休,职业经理人是个不错的选择。”钟意浓想了想,保守地建议道。   她不可能站在盛景这一边要盛司南放弃他现有的人生,可是显然,她也没有要得罪盛景的意思。   “呵。”盛景慢慢将被子里的茶喝掉,再次抬起头来时,看着钟意浓的目光已经是一个平和的长辈模样,“我们之间的博弈,好像最后是你获得了胜利。”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次较量。”钟意浓到此刻仿佛才真正送了口气,“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爱司南的人。”   尽管方式不同,路线不同,但是我们都希望他好。   “你说的对。”盛景笑了笑,他指了指外面的那些黑衣人,“但是我还是为我们之间的较量能够一个结果感到开心,至少我不用再偷偷瞒着司南的妈妈从外头雇人了。”   钟意浓:……   原来那些黑衣人是专门雇来吓她的,效果不错,她一开始还真的挺慌的。   虽然钟意浓觉得盛司南不是个脑子里只有爱情的糊涂蛋,但是回家之后,她还是十分认真地问了他为什么选择做一个律师。   盛司南似乎有些惊讶她会问起这个:“你最近对未来很迷茫?”   可能需要从他的选择中提取一些经验?   “就算……是吧。”钟意浓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他这样子,八成也不知道他父亲曾经找过她的事情。   那位先生连周瑾都瞒了,想来做的很隐蔽。   “什么叫算是吧。”盛司南捏了捏钟意浓挺俏的鼻子,“选择做一个律师对我而言其实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你知道,当一个人沉默很多年之后,他总有不断说话的欲.望。”   “啧。”钟意浓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好好说话,认真回答。”   “好吧,其实是通过自身的经历,让我有想要维护他人利益的冲动。”盛司南的头靠着她的,笑了笑,“是你让我认识到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改变他人啊,小太阳。”   “嗯。”钟意浓应了一声,随即仿佛陷入了沉思。   盛司南选择做一个律师,有她的原因,但又远远不像当初她和盛景提起时的那样浅薄,她高兴于这一点,可是这也让她更加担忧。   她不确定盛司南知道她当初接近他,只是因为一个试验,是那样不纯粹时,会是什么表现。   “是的,你当然没有义务帮助我,可是你凭什么说就算你帮了我,也是全然无用的?”   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张帆那张脸,张帆曾经也是一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因为他说话总是结结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聪明。当时他的女同桌因为和这么一个被人耻笑的人坐在一起而恼火万分,对他也十分不友善。钟意浓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位女同桌将张帆的课本剪碎。   她从来不是一个有着热心肠的人,连钟知行都说过,曾经的她可以算得上是冷情,她当然不会帮张帆什么。   现在的她看起来直率而富于正义感,但钟意浓知道,她骨子里也许并不是这样,所以每次听到盛司南说她是他的太阳,她都会觉得有些心虚。   也是这种心虚,让她在盛司南第一次告白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用不是那么客气的语言拒绝了他。   “你看,我们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又谈什么喜欢呢?”   钟意浓记得当初自己是这样说的,当时的她因为盛司南的隐瞒而气恼,也有听到他说因为她,他才会更想要去帮助别人时的迷惘。   盛司南说她是他的太阳,他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反射她的光芒,可是他肯定不知道,她根本不会发光。   盛司南见钟意浓靠着他,仿佛睡着了的模样,有些好笑。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却意外触到了一片湿润。   她哭了——这个认知让他惊诧万分。   “我没事。”钟意浓睁开眼,对上她担忧的眼神,“马上要开学了,心里头不爽而已。”   她说的是假话。盛司南心底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可是他也只能看着她,笑着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开学而已,为什么不爽,难道是因为不能常常见到我了?”   “是这样没错。”钟意浓乐得给他脸,“不过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这么老了,这也许会是我最后上学的一年。”   一个大四生,心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确定的。   开学的那天,是盛司南送钟意浓去的。   钟意浓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上学,突然有人送,感觉还怪怪的。   她坐在盛司南那辆玛莎拉蒂里,看着他安置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发动车子,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可是说点什么好呢?   ——“说起来,就在我认出你的那一天,我遇到一个Uber司机,是用的你的照片做的头像。”   “哦?”他仿佛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眉梢轻挑,“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好向他索要点费用。”   钟意浓当然知道他只是开玩笑,“那天我们还遇到了一辆车,跟在我们后头,也是这个型号的玛莎拉蒂。”   “你记得还真清楚。”盛司南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音量,“那还真有缘分。”   缘分个屁。   盛司南想起自己傻兮兮跟车的样子,就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知道那些往事比较好。不要让她知道他曾经很多次偷偷混进她的课堂,和她一起听课;不要让她知道他有一次没有开车,打Uber过来却遇到了一个神神道道,看起来有点变态的司机;不要让她知道他那天无意间发现她也打了那个司机的车,他放心不下,偷偷跟了他们一路,确认她安全后才回家牵了泰哥装作刚刚过来的模样。   ——————   《中意你》   我今天偷偷去了A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了一节民法课。   在讲台上讲课的是我的导师,也会是我未来的岳母,   我未来的媳妇儿坐在第三排,听得很认真,   看着她,我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我开始思考没有和她一起上学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毕竟有她在,我肯定不会好好听课。   今天我是打Uber过来的,司机头像有点小帅。   当然,只是头像,并且也比不上我的十分之一。   他说A大这样的名牌大学,女生都不怎么漂亮。   我在心底说:放屁,那是你没见过我媳妇儿。好吧,未来媳妇儿。   可是面上,我还是点了点头。   让他有这样的误解也好,   只是我是不是该想办法提醒一下媳妇儿,小心学校附近的猥琐司机?   045 中意你(45)   今天天气好的很, 校内道路两旁的大树在太阳的照射下映出婆娑的树影, 盛司南一手牵着钟意浓, 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往女生宿舍方向走。   虽说盛司南毕业几年, 名气早已不复当年,但是还是有几个学生将他认了出来,甚至有人大胆地上前打了招呼。   “没想到你这么有名。”钟意浓看着身边的男友,摸着下巴想自己怎么没有在学校听说过和他相关的事迹。   “早前更有名一点。”盛司南在女友面前也不知道什么事内敛了,勾了勾嘴角,阳光洒在他脸上显得有些得意, “现在的学弟学妹们都离我们当年有点远了。”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钟意浓毫不留情地抨击了他, “说起来,我在学校里都没有听到过和你有关的消息。”   不然也许她能早点发现他在她身边?   “呵。”盛司南轻笑了一声, “需要我提醒你你对我有多忽视吗?法学院校庆那天,我上台讲了好几分钟的话,但如果没有最后食堂的相遇, 你也不会知道我当天在场吧?”   咦?那天盛司南上台讲话了?钟意浓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毫无记忆。   “你这是污蔑!”她看着盛司南,语气十分认真而严肃,“我当然知道你那天在场。”   早一天江瑟瑟就告诉她他会来了, 哪里需要到会场才发现。   “哦~”盛司南拖长了语调, 显然是不怎么信的,他当时明明白白看到她在玩手机, 玩得还很起劲,“那真是万幸。”   “哼。”钟意浓有些不满, 伸出没有被他抓着的那只手掐了掐他的腰。   “光天化日的,别耍流氓啊。”   听着某人义正言辞的话,钟意浓掐得更用力了。   直到在宿舍楼下看到室友和她未婚夫,她才悻悻收回魔爪。   “瑟瑟。”她和室友打了个招呼。   “浓浓!”江瑟瑟看到她非常兴奋,不过没一会儿,她的目光就转移到了钟意浓身边的盛司南身上。   身为一个法学院学生,律师后备役,她自然是认识他的,于是她冲着钟意浓一阵挤眉弄眼。   钟意浓段数可比江瑟瑟高多了,她直接忽视了她的眼神,微微超江瑟瑟未婚夫方向抬了抬下巴。   明明放假之前还死活不想嫁给人家,怎么暑假一过,转变如此之大呢?   江瑟瑟才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这个,她拉了钟意浓,赶紧和人告别。钟意浓也从盛司南手中接过箱子,非常残酷无情地没有给人家一个告别吻。   “给你。”虽然当时没有问出点什么来,但是到了寝室之后,江瑟瑟还是接着送牛奶的名义凑到了钟意浓身边,眼睛里带着八卦的火焰。   钟意浓结果牛奶,利索地拧开了盖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要是不让她问,她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憋死吧?   “你是怎么和盛大状勾搭到一起的?”那位先生可是她职业生涯的目标。   “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勾搭到一起,嗯?”钟意浓挑了挑眉,要是她能从别的角度看到自己,一定会发现这个动作和盛司南像了十成十。   “那……”江瑟瑟装模作样地纠结了会儿,“你是怎么和盛大状勾搭成奸的?”   “我看你是想挨揍。”钟意浓眯了眯眼,威胁意味十足地说道。   “好好好,我错了。”江瑟瑟举双手投向,然而转眼她却将钟意浓的大长腿从矮凳上踢了下去,自己在矮凳上坐下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家里人介绍认识的。”钟意浓语焉不详,但也没有脱离现实,可不是因为陈安芝将盛司南介绍给了钟知行,所以他们又重逢了吗?   “你们可不像刚认识的样子。”江瑟瑟就知道她不会说实话。   “你和你未婚夫也不像刚认识的样子。”   江瑟瑟默默想了一下,如果是一放假就被介绍认识,现在也是相处两个月了,算不上刚认识,所以他们那样的状态也没错。   钟意浓也没管她在想什么,远方太阳已经西斜,暮色四合。宿舍楼顶上是叽叽喳喳的鸟群,仿佛在庆祝这一天的结束。   “你说——”她顿了顿,一开始有些犹豫,后来想想,她也没有更合适的倾述对象了,“你觉得我和盛司南结婚怎么样?”   “结、结婚?”江瑟瑟有些结巴,震惊的,“我的浓女神,要是我没有记错,你都没有谈过恋爱。”   虽然追她的人特别多,从学校内的风云人物到身边的普通同学,向她告过白的不计其数,可是钟意浓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她拒绝的人太多,导致身边都有人怀疑,她是不是要凑齐多少被拒绝对象,召唤个顶级男神什么的。   哦,盛司南不就是顶级男神一枚吗   “说的你谈过恋爱一样。”钟意浓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不是也只能和那个人结婚吗?”   “那我是早有婚约,所以不谈恋爱,而你一直是自由身。”   “说的倒是有点道理。”钟意浓望着远方火红的云彩,仿佛陷入了沉思。   江瑟瑟坐了片刻,哼着“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回到了房间里。   龙卷风啊,钟意浓撇了撇嘴,盛司南那明明是大地震啊。   *   接下来的日子钟意浓都忙到来不及回家,和盛司南的见面也只能在学校里。   司法考试的时间太近了,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二十四小时都不睡觉,好在盛司南从一堆书里头掏出来了他当年用的笔记本,给了她不少帮助。   不过难道她要一辈子靠着盛司南的笔记度过各种考试吗?   钟意浓在图书馆八楼占了一个位置,静静的复习,张帆在她面前坐下的时候,她正在刷真题。   “你倒是有学习的劲头。”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不过钟意浓显然没打算让他说第二句——她指了指墙上“请保持安静”的标语,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书,虽说早前她也复习了不少,但时间总是紧迫的。   张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态度。   OK,他摊了摊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在一边沉默地看了起来,直到钟意浓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餐。   “能请我吃一顿午餐吗?”   钟意浓在走到阅览室外后才看了他一眼,“不能。”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一起吃午餐。   “你对你的媒人这么冷酷无情吗?”张帆见她按下了向下的楼梯键,一个健步走到她身边,“毕竟如果没有我,你和那位盛先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吧。”   “你想说什么?”钟意浓觉得最近真是越来越糟,“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那位盛先生一起谈谈我们当初关于‘他人的帮助对一个被霸凌的学生能产生多大的影响’的试验吗?”不紧不慢的语调。   电梯门在这时候打开,钟意浓走进电梯里,突然发现自己前段时间好像误会了一件事。张帆出现的时机太巧,让她以为这是盛景的安排,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的。   “我有些好奇。”在张帆也跟着走进电梯后,她皱了皱眉,“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彼此间一点点的细微响动都会被放大,钟意浓看到张帆下意识用鞋尖摩挲了会儿地面,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   “我自己来的,试验过了这么久,应该出结果了吧?”   他在说谎。   钟意浓也没有戳穿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如果你是真的想要一个结果,晚点我会告诉你。”   电梯门在二楼打开,这是出口楼层,钟意浓走出电梯,“而且帮助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你不是最清楚吗?如果不是转学后受到了帮助,我并不觉得以我们同学时你的学习成绩能考上一中。”   一中是B市最好的高中,省级重点,出过数不清的名流学士。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转学之后去了哪儿?”   张帆:“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   钟意浓读的初中也是市里十分好的学校。   见他不欲多说,钟意浓也没有追问,谁心底里还能没点小秘密呢?   “我希望以后你不要随便出现在我面前。”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毕竟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可以追溯,见到彼此只能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刷卡走出图书馆后,钟意浓叹了口气。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对于张帆,她是有些亏欠的,她曾经目睹张帆在学校后头的巷子里被一群人围着殴打,他缩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看到了她,目光中带着丝祈求。   但是她并没有上前帮他,第一是她并不觉得她上前了能够帮到他什么,第二是她的确可怜他,但缺乏去做一个救世主的情怀,所以她只是在离开后告诉了附近的保安那条巷子里有人在打架斗殴。   后来张帆找上她,提出那样一个实验的时候,她也很惊讶,又觉得荒谬,又觉得惊讶。但是她答应了,并且将人选定为盛司南,那个每天被人家嘲笑是“小哑巴”的男孩。   现在想想,她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呢?   大概是,因为那是盛司南,她想帮他,哪怕之前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因为他是盛司南,独一无二的盛司南。   ——————   《中意你》   人生的奇妙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比如,我心爱的姑娘居然吝啬于和我kiss goodbye。   046 中意你(46)   接下来的日子, 钟意浓没有再在图书馆里遇到过张帆, 虽然对他的出现还抱有疑虑, 但对方不出现也确确实实让她松了口气。   张帆不主动, 钟意浓当然不会去联系他。她每天一有空就和自己的亲亲男友发消息,那里能顾及到这种事情呢?   钟意浓和盛司南这几天在讨论国庆的安排,盛司南提议他们可以在国内做一个短期旅行。原本钟意浓对国庆旅行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按照国人假期出游的热情,在这种日子,无论去哪里怕都只能看到人山人海。   但是说起来, 他们还没有一起出过门, 如果能够一起去旅行,想来也是很好的。   好不容易到了司法考试的日子, 经过了两天的考试,卷四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江瑟瑟憋了好几天,一出考场就拉着钟意浓准备去吃大餐。   钟意浓也是开学之后一直在一号食堂吃饭, 那个食堂仗着自己离教学区最近, 多年不思进取,被A大学生评为最难吃食堂。   两个人一拍即合,相继掏出手机查看附近的美食。   还没等到查出个结果, 钟意浓看到了不远处树下站立着的人, 是江瑟瑟的未婚夫谢珩,开学那天在寝室楼下, 他们打了个照面。   钟意浓知道计划基本泡汤,捅了捅身边的人, “看来我们今天是不能一起吃饭了。”   江瑟瑟抬起头来朝前方看了一眼,瞬间就抛弃了曾经一起在考场奋斗的战友,跑了过去,投入了谢珩的怀抱。   真是见色忘友。钟意浓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见谢珩朝着自己礼貌地点了点头,也微微点头示意后抱着自己的书打车回学校。   识趣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是不是?   在寝室楼下看到盛司南的时候,钟意浓也是有点惊讶的,离国庆假期还有七八天,昨晚上他们聊天的时候,他还和她说今天要去出差来着。   “你怎么过来了?”想到也许男友是想在出差前见自己一面,钟意浓笑着拉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他们有十来天没有见过面了,连晚上的聊天也都是匆匆开始,匆匆结束。   “想你。”盛司南相当诚实。   不仅心里想,身体也想。每到深夜,他躺在自家的大床上,鼻息之间都是她的味道,淡淡的,隐隐有点甜,让人忍不住想起她娇滴滴的呻.吟和隐忍又畅快的表情……欲.火焚身又无可奈何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钟意浓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十分主动地献上了香吻。盛司南张开双臂拥抱她,急切地想要撬开她的牙关,却发现她严防死守。   他郁闷地退开,表情有些委屈。   “连接吻都不能好好接吗?”   “这是寝室楼下!”钟意浓原本只是想亲亲他,被他用力抱住的时候就觉得不好,只能牢牢地守住,不让他得逞,“注意点影响好吗?”   在寝室楼下亲热的,那都是要被路过的单身狗诅咒“秀恩爱,分得快”的,连寝室阿姨都会说“亲热的情侣请到离寝室门口二十米外的地方活动”。   寝室楼下又……怎么了?盛司南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钟意浓看边上广玉兰树下正亲的难舍难分的几对情侣,啧,哪一对不比他们激烈?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钟意浓表示自己是有原则的人,关爱单身狗人人有责,“对了,你不是要出差吗?什么时候走?”   “啧,刚见面就想我走,真是令人伤心。”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脸上却看不出半分伤心的表情。   盛司南俯身在钟意浓脸上啄了一下,锁住车门,发动引擎。   钟意浓原以为他只是想见自己一面,等车子开出A大,她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们去哪儿?”   盛司南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说在寝室楼下影响不好吗?我带着你找个合适的车.震场地。”   “……”钟意浓有些不确定,“你开玩笑的吧?”   他不是还要去出差吗?   “不,我很认真。”   等到车子开上环城高速的时候,钟意浓才觉得他真的是认真的我去!   “你……你不出差了?”要连夜开车去别市的人还有心思在这里想这些?   盛司南:“去啊,带你一起去,顺便旅游再回来。”   钟意浓接下来这个学期都没有什么课,他早查过了,从司法考试结束到国庆假期,她都是空的。   想起这个人试探着问自己课表的样子,钟意浓才发现这次的夜奔可能是他计划已久的,不过真的没有太突然了一点吗?   “我没有带任何东西。”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都给你准备好了。”钟意浓想的没错,这的确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只要你人在就可以。”   好吧好吧。   虽然还是觉得不太OK,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有妥协的份。   “但你都不能给我点时间准备准备吗?”   “准备了就来不及了。”盛司南也不多透露什么,继续开车。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车子下了高速,钟意浓有些不解,她依稀记得他说过他要去H市出差的,怎么在这儿下高速了?   盛司南也没有解释,一路开车去了这座小城中心的广场。   他们刚到,广场上瞬间灯火辉煌,盛司南有些遗憾,还是来晚了一步。钟意浓却不觉得,她看到了骤然升起的喷泉和广场上方的白花紫藤瀑布,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谢珩向瑟瑟求婚的现场?”   盛司南和谢珩据说是旧识。   “是。”盛司南点了点头,“我想,也许你会想要见证这一刻。”   他知道她和江瑟瑟是好朋友。   “好美。”钟意浓看着紫藤花,忍不住惊叹,她一直注意着广场上的动静,直到结束了才将车窗升起,“盛司南,你认真回答我,你求婚的时候能有这样的水准吗?”   这是一道送命题。说没有这样的水准,那可能会被挠,说有这样的水准,结果最后又没有的话,可能会被挠的更惨。   所以他要不要向谢珩讨教一下怎么让求婚更得女朋友欢心?   “在讨论求婚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情。”盛司南选择避而不答,“你好像很期待嫁给我。”   不然怎么会这么想要知道求婚是什么样呢?她是不是和他一样,期待着那一刻?   “咳,少臭美了。”钟意浓也不正面回答。   盛司南突然发动车子,猛打方向盘卡进了一个巷子里。   车灯照着前方,钟意浓发现这是一个三面封闭的巷子,他们正前方就是一堵爬满了蔷薇藤蔓的墙。   咳咳,她为什么有一点点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今天难道不用到H市吗?”   “不急。”盛司南伸手扯了扯领带,“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错,适合——车.震。”   钟意浓觉得光天化日,好吧,夜黑风高的,但在外头干那事有点破羞耻度了。盛司南伸过双手,将她从副驾驶的位置抱到自己腿上。   “你不愿意?”他问道,带着一种隐忍和克制。   钟意浓穿了一条连衣裙,此刻,她能明显感到到搁着衣物和自己皮肤相触的某个位置已经蓄势待发,热热的,精神百倍。   “那……”她的脸有点红,“你不要太激烈。”   这句话就像是战场上的号角,进攻的前奏。   盛司南偏头咬住她的耳垂,细细地啮噬,两只手也没闲着,一只撑着方向盘扶着她的后背,一只向下,探入某处私.密。   钟意浓身上的红色连衣裙还完好,盛司南看着这满目的红色,忍不住想起他们在楼梯间里的那次相遇。她站在更高一层的楼梯上,微微侧身看他,姿态高傲得像一只天鹅,也让他忍不住在梦里撕碎了她的裙子。   他闭上眼,吻上她的天鹅颈,身下,一根手指试探般地进入。他听到她细碎的呻.吟声,娇柔婉转,和夜里无数个梦境重叠。   ……   四周黑暗一片,连原本亮着的车灯也暗了下去。   钟意浓什么都看不见,与她面对面的爱人的轮廓也只能看见个大概,可是这让她更加敏感了一些,除了眼识之外的五识仿佛被无限放大。   “想不想我?”   在我因为你失眠的那么多个夜晚里,你有没有也想过我?   盛司南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让钟意浓觉得酥麻的心脏被人屈指敲了敲,颤抖得厉害。   “不想。”她嘴硬,明明说好了不那么激烈的,大骗子。   盛司南的气息有些粗,蕴含的欲.望怎么也挡不住:“想不想我。”   话音刚落是一个猛烈的撞击。   钟意浓连呼吸都支离破碎了,哪还有本事嘴硬,她的眼角溢出泪花,死死地抱住身边的人:“想、想的,想你。”   “慢一点……”   慢一点啊禽兽!   ——————   《中意你》   禽兽?   我还可以更禽兽一点。   哼唧。   047 中意你(47)   钟意浓嘴上说着慢一点, 身下却不由自主地夹紧, 太新奇的场地, 让她变得更加敏感。   真是新鲜的体验, 可是她大概不会想要再来一次。   盛司南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体验,顺便很想多来几次。   不过下次选地点的时候可以更加谨慎一些,试试他名下别墅自带的小花园?等到春天来了,院子的杏树都开满了花,那个时候再试试应该很不错。   *   钟意浓醒过来的时候,整个环境都很暗。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穿了一件睡袍, 她的记忆断片在车里。   盛司南将她放回到副驾驶座上, 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还变戏法一样掏出来一块羊毛毯。   “睡吧, 醒了我们就到了。”这是他最后说的话。   “你醒了?”她一动,睡在她身边的盛司南也醒了过来,他的手还被她枕着, “不睡了吗?”   一听到“不睡了吗?”这种问句, 刚刚经历过酣战的钟意浓心中警铃大作。   “睡的睡的。”谁不睡谁是傻子!   “嗯。”黑暗中盛司南应了一声,然后将她裹进怀里,没有被压着的手拾了一绺她的头发, 慢慢地卷到手指上, “要不要在来个睡前故事?”   “你还有精力讲故事?”钟意浓打了个呵欠,先是在车里有了一场激烈的情.事, 又开车赶到H市,是个人都得累坏了吧?   可是这话听在盛司南耳里难免变了味, 头发也不玩了。他摸黑咬了一口钟意浓的耳垂,“不好意思,我精力旺盛,再来七次也可以。”   钟意浓:……   来个屁!你有精力我没有!   “那你把那些精力都哪来讲睡前故事吧。”钟意浓自顾自地在他怀里找了个相对舒适的位置,抓着他的衣襟闭上了眼。   盛司南亲了亲她的眼皮:“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有一位貌美如花的狐狸,某天,她遇到了英俊潇洒的猪先生,然后她被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无限循环被吃。”   这个“吃”在他口中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吃。   “那这只猪实在是太坏了,做成烤乳猪才能解恨。”钟意浓简直要被他气笑。   “哦。”盛司南笑了笑,特别纯真,特别无邪地问道,“那故事的后续是换狐狸小姐吃猪先生吗?”   钟意浓:……   有毒,有毒!谁都不吃谁,快快乐乐地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不可以吗?   “我睡着了。”好姑娘不该参与这种黄.暴的话题。   盛司南听她这样说,也没有再把故事往下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入睡。   等到钟意浓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已经大亮了。盛司南不在房间里,但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保证她能够看清屋内的情况,又不至于打扰到她的睡眠。   她起来洗漱完毕,又伸了会儿懒腰后才走出房间。   钟意浓和盛司南住在盛世集团旗下的盛华酒店总统套房,位置在酒店最高层,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H市。   时间已经不早,这座城市过了最拥挤的阶段,正缓缓展示着它的安逸闲适。   钟意浓正想着是不是该去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却听见门铃响了起来。   门外是送餐的服务员小姐姐,她推着餐车,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盛先生说在九点半的时候一定要过来送一次餐。”   “谢谢你了。”钟意浓看着餐车上样式丰富的早餐,猜测这不是酒店供应的。   “别这样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姐姐帮着将餐车上的食物一样样放到餐桌上,“这虾肉馄饨是来自H市最有名的早餐店,这是牛肉粉丝,这是锅贴……”   果然不是酒店供应的,是从外头买回来的。   钟意浓看她前前后后拿了七八样东西下来,有些无奈,她又不是猪,哪里能吃掉这么多。   然而小姐姐只负责送餐,不负责帮吃,在将东西全部放好后,她说了句“祝你用餐愉快”就推着餐车走了。   盛司南回来的时候,钟意浓正抱着手机在玩游戏,桌子上的早餐,每样只动了一两口,倒是那碗虾肉馄饨全吃完了,这虾肉馄饨实在是名不虚传,晶莹剔透又Q弹鲜香,让人爱不释嘴。   “累不累?”钟意浓见他回来,十分乖巧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接过他的西装外套,挂了起来。   “有点。”盛司南揉了揉眉心,“当事人有点难缠。”   这次的案子是一个刑事案件,原本和他没有关系,是他一位受雇于政府法律援助机构的学长的案子。最近那位学长的妻子生了孩子,一时脱不开身,恰好他又有空,就被拜托帮忙走了一趟。   “怎么个难缠法?”钟意浓有些好奇。   “当事人是一位女性,因为前夫不断纠缠,杀死了前夫一家。”盛司南和她讲了个大概,“她当心会判死刑,又可能在哪里学习过一些法律知识,问我是不是怀孕就不会被判死刑。”   这钟意浓是知道的,根据刑法规定,审判时是孕妇的,不适用死刑,哪怕流产了也一样。   “那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我能怎么说。”盛司南撇嘴笑了笑,“我告诉她,很高兴她具备基本的法律常识,另外,我只提供口头帮助,卖艺不卖身。”   钟意浓:……   这是冷幽默?   “毕竟我的灵魂可以给至高无上的法律,但是我的身心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很感动。”钟意浓拍了拍他的脸,想想又怕他觉得自己敷衍,抱着他亲了一口,“请继续保持。”   盛司南心里仍旧觉得有些敷衍,但也没有多说,而是讲起了另一件事,“不过我今天听说H市有几位未成年因为校园霸凌而被判刑,最重的判了一年十个月,缓刑两年。这是我听说的第一个校园霸凌被判有期徒刑的案子。”   “社会总是在进步嘛。”钟意浓附和了一句,然后岔开了话题,“对了,那个虾肉馄饨真的超级好吃,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出去吃好不好?”   盛司南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是让人送过来吧,说的像你早上能起来一样。”   为什么不能起来?因为……   不去管明天到底能不能起来,听闻盛司南今天没有事了之后,钟意浓拉着他一起上了街。 H市是国内著名的旅游城市,趁着国庆长假还没来,街上人也还没到爆满的时候,逛逛还是很好的。   钟意浓不是第一次来H市,却是第一次因为玩过来,整个人都很兴奋。   “这个好可爱。”她在街边看到了一个画糖人的小摊,一个猪八戒刚刚成型,肥头大耳,挺着圆滚滚的肚子。   盛司南一点都不觉得可爱,甚至感觉是一脸蠢相,可是一想到自己在钟意浓心中也是这么个形象,他就觉得有点心塞,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喜欢猪八戒?   不过那句“丑死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喜欢就好。”利索地掏钱。   卖糖人的爷爷用一根木棒将猪八戒固定住,然后将糖人从白色的石板上撬起来,递给钟意浓。   钟意浓将猪八戒摆到盛司南脸边,啧啧了好几声。   “让我拍个照吧。”给你和你的同类合个影啊亲~   “我不要。”盛司南偏头拒绝,“我帮你和它合个影吧。”   “切。”见他不配合,钟意浓撇了撇嘴,一口咬掉了猪八戒的头,格外凶残。   麦芽糖甜得发腻,钟意浓没吃几口就把猪八戒塞给了盛司南,由他负责吃完。盛司南看着手里已经残缺的猪八戒哭笑不得,“好吃的虾肉馄饨不给我留,猪八戒倒是给的痛快。”   “你这话里话外的,是有些不满啊?”钟意浓回头瞪他,瞪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地道。她好像真的对他不够好,每次盛司南带她去吃东西,去的都是他认为最好的店,见她喜欢吃什么菜,也都是基本都让给她吃,而她,只给了他一个甜的发腻的猪八戒。   她将盛司南手中的猪八戒拿了回来:“你别吃了,下次找到好吃的再给你吃。”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好吃的还不是她吃过的。   “下次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买两份,我们一起吃。”   盛司南见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心思就千回百转,觉得有些好笑,“不需要这样,我刚刚说的只是玩笑话。”   他咬了一口猪八戒,极力克制住“这是同类相残啊”的无厘头念头,“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如果遇到你不喜欢的,我也愿意做你的垃圾桶。”   哪怕是你咬了一口的,我也觉得非常好,只要是你给的,我都会接受。   ——————   《中意你》   你是我的所有权人,   可以对我占有、使用、收益……   对不起,处分不可以,因为我只能专属于你。   那么问题来了,   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048 中意你(48)   尽管盛司南表示愿意做钟意浓的垃圾桶, 但是钟意浓还真的不想这么对他了。   糖葫芦买两份, 小蛋糕买两份……反正有她自己的一份, 一定要有盛司南的一份。   “你还真是疼我。”盛司南看着刚刚被塞到手上的火烧, 有些哭笑不得。   钟意浓咬了一口手中的驴肉火烧,十分霸道总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然跟了我,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到你。”   盛司南:……   总裁您先把踮起的脚尖放下来吧,也不嫌累。   一路吃小吃吃饱了, 两个人也没有再去吃正餐的意思, 干脆趁着天气好去游湖。   没有坐大型的游客船,钟意浓和盛司南选了艘小船, 船老大是个看起来是个健谈的人,果然整个行程就没停过。   船老大:“你们是小夫妻蜜月旅行吗?”   “不是,只是情侣而已。”钟意浓对H市的风土人情也很感兴趣, 有心想问问船老大, 然而人家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情侣啊,情侣好,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你们这个时候刚刚好。”说完还哼起了一首方言歌, 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盛司南原本只是拥着钟意浓看风景,听到这里有些不满了, “您这话说的不对,婚姻哪怕是坟墓, 好歹也是有了葬身之地,比起不能入土为安的强多了。”   钟意浓担心船老大觉得盛司南故意和他抬杠,将他们丢到湖里去,偷偷地捅了捅他的腰,没想到下一刻,人直接笑出了声。   船老大:“小伙子,看来你挺着急啊。”   “对。”盛司南这次倒没有反驳,环着钟意浓的手借着衣服的遮掩,偷偷掐了把她腰上的软肉以示报复,“着急得不行,恨不得马上把她绑去民政局。”   咳咳。   这种话题真是让人没办法插嘴那,钟意浓偏头,用手舀了点湖水往远处泼。   “诶诶诶,小姑娘,这水可玩不得,下头有大鱼,会吃人的。”船老大看钟意浓不正面参加他们的讨论,故意使坏晃了晃船,然后问盛司南,“小伙子,你要不就在这里求婚吧,小姑娘不答应,就把她晃下去。”   盛司南在船晃起来的那一刻就抱紧了钟意浓,简直将她整个人都圈到了怀里。   “不了,就算她不嫁给我,我也舍不得她去喂鱼,她要一直好好儿地才好。”   哪怕余生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我也希望你余生可以平安喜乐。呵,但是陪在你身边的怎么可能不是我。   “多好的小伙子,错过了后悔一辈子啊。”船老大也是个懂得看眼色的人,见这事暂时不会有结果,转到了别的话题上,“你看看,那个是鸟岛,上头的树好多是这些年新栽的,看看,多好看啊,不过禽流感那段时间,每次船一游到这里,人们就说走走走,赶紧走……”   钟意浓终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窝在盛司南怀里静静地听着。   “别看这湖那么大,77年的时候,结了可厚一层冰,我都从湖边走到这里,可惜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结这么厚的冰了。”船老大笑了笑,“我和我爱人就是那个时候在湖上认识的,她穿着一件军大衣,像是这湖里抽出来的新荷……”   钟意浓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想笑,心中又难免有些触动,船老大想必很爱自己的妻子,哪怕当时人穿着军大衣,也觉得她是婀娜的嫩荷。   “我们认识整整四十年了。可惜我却没有机会再带她到这里来,和她再游一次湖。”   盛司南原本在帮钟意浓擦手上的水,听到这里,倏然抬头。钟意浓也有些愣,翕了翕唇瓣,到底没有多问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呢?他们和船老大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因为一时好奇揭人家伤疤。   一个小时的游湖时间很快到了,船老大将他们载到码头,想了想还是又嘱咐了一句:“趁着年轻,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接下来的时间,钟意浓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照样吃,照样玩,可是到了晚上,她脑海里又开始浮现船老大那句“好好珍惜眼前人”。   其实人家说的挺对的,错过盛司南,再等五百年。   盛司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钟意浓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看着窗外发呆,洗完不久的头发还湿漉漉的,看起来也没好好擦。   “干嘛坐在这里发呆。”盛司南拿了吹风机,插上电,缓缓地帮她吹着,“要是觉得温度太高了就说。”   “嗯。”钟意浓应了一声,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盛司南见她头发半干了,起身准备将吹风机放回原位,却突然被钟意浓抓住了手。   “怎么了?”他看的出来最近她一直有心事,可她总是不说,其实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钟意浓十分严肃。   “知道了。”盛司南扬了扬手中的吹风机,“等我先把吹风机放回去好吗?”   钟意浓点了点头,松开手,目送他离开又回来。   盛司南走到钟意浓身边,伸手将她从藤椅上抱了起来,放到了房间的大床上,帮她将被子盖好后才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和她面对面躺到一起。   “说吧。”   “你想和我结婚吗?”这不是钟意浓第一次问类似的问题,在B市的那个夜晚,她曾经问过他“你说我们会结婚吗?”,当时盛司南的回答是“为什么不会”。   现在盛司南的回答同样是肯定的,“想,想把你填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特别想你成为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钟意浓被他逗笑,片刻之后,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也很想嫁给你。”   我想和你牵着手,一起向前走,哪怕婚姻是坟墓,也只想和你一起躺着。我不想错过你,然后空等下一个奇迹。   盛司南没想到会等到这样一句话,整个人仿佛被这个惊喜给震住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立马抓住了钟意浓的手,“我们明天就回A市,然后领证好不好?”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按流程来说,这样好像太草率了,我应该先去拜访一下陈教授和钟先生的,然后给你一个浪漫的求婚……”   他们家浓浓问过他,求婚能不能有江瑟瑟和谢珩的水准呢,当然要有,他的女孩要拥有的怎么可以比不上别人。   “我们先不说这些,这些都不重要。”钟意浓打断盛司南。   盛司南被打断了,还是觉得有点委屈的,怎么不重要了,他觉得还蛮重要的,他们的婚姻要带着所有人的祝福才好,这样的话先见见家长是必经的环节。   “我现在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见我妈妈和哥哥。”   “嗯,你说吧。”盛司南选择做一个明智的聆听者。   “你说我是你的太阳,可是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为什么会帮助你,在大家都欺负你的时候。”   盛司南仿佛被她问住了,片刻之后,他反问:“那天在考研教室,你为什么出言怼了坐在你前排的那对情侣?”   “嗯?你听到了?”钟意浓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天,然后成功被带歪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那对情侣有点烦,整天卿卿我我,你知道我们学校的桌子和前排的凳子是连在一起的,他们一动就地动山摇……”   “所以你为什么怼他们?因为积怨已久,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正义感?”   钟意浓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出声怼那对情侣,一开始是因为她在睡梦中被打扰了,然后是因为实在被影响到,还有一点点的原因是当初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小男生让人看起来很有保护欲。   然而明明她也不是什么富有正义感的人。   “大概是积怨已久?”钟意浓有些不确定。   “你看,很多时候,你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的想法。”盛司南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所以你怎么知道当初你选择帮助我是因为那个奇葩的赌约,而不是因为你自以为没有正义感作祟?”   “或者说你就是在那一刻开了天眼,知道我以后会变得更好,甚至会娶你,所以帮了我?”   钟意浓被他的说法逗得笑了出来,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你、你知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盛司南在她手腕上又咬了一口,这一次咬的有点重,仿佛要在她身上明显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印记。   “当时的我虽然看起来有点胖,又不爱说话,但是我觉得在我勤勤恳恳地教你写了那么久作业之后,你不至于以为我是一个傻的吧?”   一想到钟意浓这段时间是因为这件事情忧心忡忡,他居然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不知道该为自己的爱在她心中这么浅薄而难受,还是应该为至少她是在乎他,害怕失去他的而高兴。   “你觉得我是蠢蠢的猪,而你是精明的狐狸,可是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盛司南顶了顶已经傻掉的人的脑袋,“小笨蛋,太阳系大到行星,小到尘埃,都不会去追究太阳为什么要照耀他们。”   因为照耀是一种恩赐。   他们只知道,要围着太阳转啊转,就像他,不想去追究开始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她会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爱人。   哪怕余生还很长,他也知道她只会是唯一。   ——————   《中意你》   早知道她是因为那件事情纠结个半天,   我老早告诉她我知道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在她可爱到犯傻的时候,我总是要无条件包容她的。   049 中意你(49)   盛司南明确说不在意, 可是钟意浓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不仅仅是她, 所有人, 包括张帆、盛景都以为他不知道, 不然一开始她也不会一直受制于人。   “你仔细想一下。”盛司南叹了口气,“要是你平时细心观察,应该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如果不能发现,他就要怀疑她的情商了。   “高中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不可能是在他们重逢后知道的,他们重逢后,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压根不像在中途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样子。   “嗯哼。”盛司南应了一声。   “是很早很早的时候?”钟意浓试探着问, 她想到他们重逢之后,她曾经做过一个梦, 一开始盛司南对她是很冷淡的,直到某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忽然缓和了……   “是。”又是确定的答案。   果然。   钟意浓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什么表情, 反正肯定不太好看。恐怕他们所有人都想错了盛司南, 从盛景到张帆甚至是她,都以为他会因为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不纯而生气。可是他们忽视了他们最初相遇时盛司南的心境。   他适逢大难,被送到B市。当时的他自闭又敏感, 出现一个突然向他示好的她, 必然会心生警惕,所以一开始他对她十分戒备。   后来知道了她的目的后, 大概是觉得她傻的可爱,反而变了心态。   “是不是觉得知道了我为什么非得到你面前讨嫌的原因后, 觉得我锲而不舍反而有些可爱?”一开始盛司南对她的态度可真是差,当透明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嘿,当初就是个爱欺负人的猪八戒。   盛司南观察了会儿她的表情,不是难过,也不是愤怒,平静的表象下翻涌着他看不太懂的情绪。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题一定要好好回答。   于是盛司南十分果断地长臂一伸,将钟意浓抱到了怀里,“你一直很可爱。”   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上最美好,最可爱的人,没有之一。   见她半天也没有回应,盛司南干脆和她回顾了一下当年的事情:“我是无意间听到了你和张帆的对话,我不否认之前对你一直有些戒心,当时我遭遇了一些事情,对人一直不太信任。”   钟意浓听盛景语焉不详地说过一些,具体的情况她一点也不知道。   “是什么事情?”问完之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妥,那段日子于他而言显然不是那么愉快,现在提起来意义也不是很大,“不说也是可以的。”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盛司南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我当年被绑架过,和我妈妈一起,原因是我太轻信身边的人,被我们家的司机坑害了。”   他的声音很低,过去的伤痛放到现在依旧是伤痛。   钟意浓有些心疼,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盛司南抱得太紧了,她仰起头只能亲到他的下巴,这还是十分努力的结果了。   “被关着的时间不长,可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痛恨当时无知的自己,如果对方下手狠一些,也许我和妈妈当时就回不来了。”也是因为这样,他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陷入一种类似自闭的状态。他父母为他找过很多心理医生,但都没有让他好转。   钟意浓似乎明白了盛景找她时的心情,儿子曾经因为轻信于人受过伤,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如果因为相信她,再受一次伤——没有父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么看来,最后盛景对她妥协,任由她亲自告诉盛司南这件事情,其实还是给她留了颜面。如果她做父母,可能会直接让可能让她的孩子受到伤害的人直接滚蛋。   “好吧,我理解你一开始对我的冷淡了。”钟意浓也伸手抱住他,还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的。”盛司南感觉到她情绪的好转,也起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母爱什么的,请留给我们以后的孩子。”   “可是我现在就母爱泛滥。”钟意浓埋首在他怀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孩子还没有,你就委屈一下呗。”   他委屈一下是不要紧,可是他们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啊。   盛司南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那不如,我们现在就生一个。”   “你能不能想点正经事。”钟意浓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才哭了一小会儿。   盛司南知道她哭了,她的眼泪透过他的衣服,一直流到了他心里,现在他整颗心都像是被泡在盐水里,难受得要命。   “怎么不正经了?”盛司南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和她轻轻地蹭了蹭鼻尖,“不过是还有比这更正经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至少等我毕业之后吧。”钟意浓对这个问题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才大四,接下来要找工作,还有季氏的事情要忙。”   她表哥说要设立一个攻克视网膜色素变性的研究所呢。   “结婚明明一点都不耽搁这些。”盛司南原本觉得自己解决了钟意浓的心病,可以迈向婚姻的坦途了,没想到这坦途只是海市蜃楼,“你看你室友,不也是大四,已经扯证了吧,这个时候。”   钟意浓的确不排斥扯证这个事情,不过逗一逗盛司南还是能让她十分开心的,“没让你等到谢珩那个年纪,你难道不应该烧高香了吗?”   谢珩大了江瑟瑟整整十岁呢。   好吧,盛司南泄气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的确也还为时尚早,他还没有求婚呢。   国庆之前,钟意浓和盛司南一直呆在H市,长假开始之后,两个人反而回了A市,倒是有点像避开人群,出去旅了趟游。   两个人回到A市的第一件事情是逛超市,毕竟离开前盛司南把家里的东西都清空了。   钟意浓基本上算是个生活技能九级残废,在家只会叫外卖那种,对生鲜果蔬一类也不太熟悉,于是是非乖觉地做盛司南的小尾巴。   司南去哪儿,她去哪儿,司南说那什么,她拿什么。   “要不要买点排骨?”盛司南在生活技能方面的确比钟意浓好上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而已,太复杂的菜他不会,但是钟意浓喜欢的菜他都很拿手,比如糖醋排骨,他还知道绝对不能放番茄酱。   “要的。”钟意浓果然立马点头,“多买点。”   除了做成糖醋排骨,还可以煲汤,特别棒!她立马示意切排骨的阿姨多切上一些。   盛司南接过称好的排骨:“还想吃些什么?”   “买节藕吧,想吃藕夹子。”钟意浓思考了会儿,“多买两节,藕还可以和排骨一起炖汤。”   “好的。”盛司南去一边拿了一条藕,他挑了最长的那条,四节。   两个人零零散散买了不少肉类和蔬菜,又称了些水果后才准备离开。路过生活用品架的时候,钟意浓想起自己的生理期快要到了。   “你先付钱,去外面等着我,我一会儿就来。”虽说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了,但是和盛司南一起去买卫生巾的话,钟意浓还是会觉得有些害羞。   那什么,她很容易想起当初,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她躺在他床上,弄脏了床单的事情,实在是太窘迫了。   盛司南什么人,心眼就只比有七窍玲珑心的比干少一点了,看到那一排排花花绿绿的包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觉得我需要回避?”盛司南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推着购物车,往她最常用的那个牌子的方向走。   “你不会不自在吗?”钟意浓从架子上抓了几包。   “为什么会不自在?”盛司南自在得不行,“我连行李都帮你收拾过了,陪你买个卫生巾又怎么了?”   “多嘴!”   一说起行李这个事情,钟意浓就觉得自己要自燃。他们当时走的匆忙,她干脆是直接让盛司南从学校里劫走的,上了他的贼车的时候,手上甚至只有卷四的复习用书和一部手机。   她那几天用的行李,全是盛司南给她收拾的,大到外套,小到……底裤和文胸。然后日常就是……   “那什么,我的……那个你收在哪里了?”   盛司南明明知道是什么,还非要装作无辜天真的样子,“哪个?”   非逼着她说出来。   她说出来之后,也不告诉她在哪儿,每次都要他亲自去取,有时候是捻着一条底裤,有时候又是手指挑着她的文胸带子……脸上的笑容也别像变态,真的,不是她故意诋毁他!   钟意浓知道这种习惯肯定是越惯越坏,所以到后来,脸也不红了,说话也不委婉了,洗澡之前上去就是一脚“去,把我的内衣内裤找出来。”   然后果然就好了,人真是不能惯着,特别是男人。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给一些意见,比如——“我觉得你皮肤白,穿红色最好看。”可惜他翻遍了她的衣橱也没翻出一套红色的来,真是人生憾事。   呵,她穿什么都好看,有本事她穿黑色的时候他别看啊!   ——————   《中意你》   说实在的,帮女朋友收拾行李,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在假期的福利。   至于黑色的就不看,呵,怎么可能。   050 中意你(50)   买完东西后, 两个人相携去接了泰哥。   他给被盛司南放在了宠物之家,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 傻狗正在和一只通体雪白的宠物貂, 大眼瞪小眼。   “泰哥,回家了。”盛司南好声好气地唤它,然而泰哥理都不理,依旧和那只宠物貂对峙着。   钟意浓觉得这个情况可不寻常,泰哥身为一只好几天没有见到主人的狗,怎么可能这么有骨气呢?除非……他正在生气。   “你惹到它了?”   “算是吧。”盛司南有些无奈, “我去接你那天, 泰哥十分积极地跳到了车上……”   然而他这个主人并没有带着它一起去玩,反而十分无情无义地将它丢在这里不管不问。   “泰哥。”钟意浓有些好笑, 朝着傻狗拍了拍手。好在泰哥虽然生主人的气,却没有连坐她,摇着尾巴就往她身上扑。   钟意浓看着它疯狂摆动的尾巴, 猜测它其实还是很乐意看到主人的, 只是做狗也不容易,总要坚持一下下的。   原本和泰哥对峙的宠物貂见傻狗跑了,也跑了过来, 十分利落地踩着泰哥的狗背跳到了它头上, 和钟意浓面对面。   过了一会儿,它又转头去看盛司南, “咯咯咯”地仿佛在告状。   泰哥见那家伙不仅仅敢踩自己的狗头,还敢勾搭自己的主人, 十分生气,愤然甩了甩脑袋,将它甩到了地上,然后带着一副“是我大度才会这样原谅你”的表情,伸出前爪拍了拍盛司南的肩膀。   “行啦,我们回家吧。”钟意浓见这主宠总算是冰释前嫌了,笑着说道。   回去的时候是钟意浓开的车,因为泰哥按着它主人的肩膀,一直在“呜呜呜呜”,好像在哭诉。   钟意浓坐在驾驶座上,听着盛司南安慰它,还一本正经地道了歉,乐不可支。   泰哥被一通安慰,到小区的时候心情显然十分不错,等钟意浓停好车的时候,看到泰哥正在和原本水火不容的狸花猫小花“交流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的缘故,泰哥不仅没有炸毛,还伸着舌头用自己的前爪碰了碰小花的脑袋。   “这是化干戈为玉帛了?”钟意浓啧啧称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概是。”盛司南看他们互动良好的样子,和钟意浓讲,“也许不久之后你会有一只猫。”   这是在计划收养小花了?钟意浓挑眉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我不是真心想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可是在你们其乐融融的间隙里,能不能关爱一下我这个在门口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的人?”   冯柏成站在他们单元门口,双手抱胸,看着两人一猫一狗,神情严肃。   “你和说了我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到,是你自己非要提早来。”   钟意浓就没见盛司南给过冯柏成面子,眼看着冯柏成脸越来越黑,一副随时都会冲过来咬死盛司南的样子,她只能出来打圆场。   “冯医生你怎么过来了?赶紧进去吧,我给你开门。”   冯柏成心想,好歹还有人懂事,跟着钟意浓也不再看盛司南了。   然而看到钟意浓自然地拿出盛司南家的钥匙给他开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挑了眉,转头看了盛司南一眼,无声地对他说了句话。   “看来革.命成功了呀!”   当然成功了。   盛司南耸了耸肩,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身边的泰哥,意思是“谁像你,单身狗。”   冯柏成和当时相亲的那位于小姐没成,两人处了一段,又迅速分手了。   呸,算你狠。   冯柏成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欢快地跑进了屋里,“弟妹你什么时候去盛家老宅玩啊,我舅妈整天念叨你,怕是连盛家花园角落里的那株栀子花都很好奇,想见见你呢。”   钟意浓先是被他那个“弟妹”的称呼惊得差点跳起来,不过很快她就淡定了,叫吧叫吧,反正也就是没多久的事了。   “你想吃什么水果自己拿。”钟意浓将买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顺带着将水果都放到了他面前,让他自己挑。   冯柏成掀开袋子看了看,火龙果、山竹、莲雾……这不都是盛司南常吃的水果吗?   “没有榴莲吗?”他最喜欢吃榴莲了。   “我和浓浓都不吃。”盛司南和泰哥一起进门,“泰哥也不喜欢那味道。”   “你们这些不懂得享受美味的人。”冯柏成啧啧了两声,委委屈屈地拿起了一个山竹捏开吃了起来。   “委屈你别吃啊。”盛司南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非得急吼吼地跑过来?”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他都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家,意思就是“你就别过来了”,委婉一点就听不懂的吗?   哪怕听不懂,他们小情侣风尘仆仆从其他城市回来,都不用休息的吗?没有眼力见拜托千万培养一点啊!   “我去,你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冯柏成觉得自己真他妈委屈。   钟意浓已经放弃给这两个人缓和气氛了,自顾自收拾东西,连一点注意力都不想往他们那里放。   “我是为了余家的事情过来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而他冯柏成就是那善良大方的吕洞宾!   “余家的事情有了新进展?”盛司南总算是好好说话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分给冯柏成多少眼神,而是帮着钟意浓整理东西去了。   “你肯定想不到!”冯柏成是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才非要过来的,这种大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有什么意思,都没办法八卦,“那个余溪晴不是余荣的亲生女儿!”   钟意浓正在整理东西的手一顿,盛司南也抬眼看她,两个人目光一对。   钟意浓:卧槽,我当时就这么随便一说,真让我说中了!   盛司南:是啊,亲爱的,我觉得你可以去做神婆了。   冯柏成自觉这个时候,大家惊讶的崇拜的目光应该落在自己身上,可是那两人对视上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满,“礼貌地表示一下惊讶不行吗?难不成你们知道了?”   “哇哦,你好厉害。”钟意浓十分配合地惊呼了一声。   “连泰哥都能看出你的敷衍,看来你真是跟司南学坏了。”冯柏成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哪有可爱的小姑娘能逃过盛司南那个大染缸呢?   “我是真的惊讶。”钟意浓干脆东西也不整理了,十分贤惠地开始泡茶,“不如你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英明神武地发现了这一点的?”   盛司南见钟意浓丢下他,跑去听故事,叹了口气,自己继续整理。   然而她为什么要夸冯柏成?   “你不拍马屁他也会说。”无端吃醋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他这么急吼吼地过来,不就是因为藏不住秘密吗?”   钟意浓:……   冯柏成:“你闭嘴!”   “某些人塞住耳朵。”不再看盛司南,冯柏成接过钟意浓递过来的茶,准备只给她讲故事。   “说起来我发现这个事情纯属偶然,我前几天在书房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我妈妈的大学毕业照,她和余荣的太太是一个高中的。”   A市说小不小,可是说大也不大,倒不是占地面积不大,而是他们之间的圈子不大,能混到他们这个层次的,毕竟只是少数,在学校的选择上也难免趋同。   “嗯,然后呢?”钟意浓让自己表现得对整个过程十分感兴趣。   “然后我就问了我妈妈对余荣夫人的印象。我妈妈说——”冯柏成说道这里的时候,卖了个关子,不过看着未来弟媳那双满含期待的大眼睛,他也不忍心不往下说,“我妈妈说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余夫人会嫁给余荣,因为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当年因为身份关系,她有不少追求者,比余荣好的比比皆是,直到她看到了余荣。”   “据我妈妈说,余荣长得和余夫人的初恋十分相像。”冯柏成喝了口茶,“余夫人和那位初恋先生从高中开始恋爱,然后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可是那位先生家世不怎么清白。”   有时候,家世不清白,比贫穷更加致命。余荣虽然是个没什么本事,连自己这样的小辈也能够坑害的软饭男,可是他家世清白,听说几代都是人民教师。   “余夫人的父母死都不愿意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做主给了那个男的一笔钱,将他送到国外去了。”   钟意浓:“余夫人就这么看着?”   “并不,大闹了一场,甚至寻过死,但是都被压下来了。”说道这里,冯柏成又有点得意,“我妈妈的小姐妹正好是他们家邻居,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了这么久也没说到点子上。”盛司南将买来的东西都归置好,然后将行李拿去卧室,“直接说余溪晴的事吧。”   “真没耐心。”冯柏成撇嘴,“时间太接近了,从那位初恋先生被送走到余溪晴出生,所以我特地动用了一下自己的特权——”   谁让他们家开医院呢?   ——————   《中意你》   泰哥倒是个贼的,知道讨好了女主人我就拿他没办法。   呵呵,过几天带只猫回来分它宠。   051 中意你(51)   “我特地查看了余溪晴的出生日期。”冯柏成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毛, “当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盛司南身边的泰哥发出一声类似冷笑的叫声。   仿佛在说那有什么好得意的。   钟意浓憋笑着别开脸。   现在连她都开始觉得冯柏成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不靠谱。   “你们别这样啊。”冯柏成撇了撇嘴, “但是我从别的地方看出来了呀!我不仅看了出生日期这么浅层的东西, 还看了血型, 余荣和他太太都是O型血,但是余溪晴是B型,如果余溪晴真的是余太太生的,那她爸爸只可能是B型血,肯定不是余荣。”   钟意浓顿了片刻:“说的有道理。”   “这余荣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冯柏成摇了摇头,“你们说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不知道余荣知不知道。”盛司南给泰哥顺了顺毛, “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难道敢离婚?”   余荣就算再不聪明, 也知道他只有紧紧地靠着江宏集团才能继续在A市混下去,这注定了他不能得罪他老婆。   “这可以说是十分令人唏嘘了。”冯柏成装模作样地表达了自己对余荣的怜悯, “头顶一片草原还不能喷点除草剂,难道不会压抑太久心理变态?”   “这很难说。”盛司南笑了笑,“你说万一余荣心理变态的时候刚好得知你知晓了这件事……”   冯柏成:……   “我还有事, 不打扰了。”   说完飞一样冲到门口, 出门之前还探头进来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钟意浓看他这来去如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表哥还真是有趣。”   “可不是。”盛司南完全没有揭人家底的心虚, “从小到大, 不知道给大众提供了多少笑料,摔了我爷爷的花瓶, 硬是嫁祸给伏地魔,你敢信吗?”   钟意浓:……   背锅侠老伏?   “不说这个了。”钟意浓害怕自己以后看到冯柏成会笑出来, “你觉得余荣知道余溪晴的事情吗?”   “我刚刚说了,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啊。”盛司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将钟意浓揽到自己怀里,“不过也许是知道的吧。”   他想起钟意浓曾经提起过的事情,“你不是说孟静曾经因为抓住过余夫人某种把柄,想要告诉余荣让他们两个离婚吗?可是显然孟静没有成功。”   “你的意思是孟静知道余溪晴并非余荣亲生,曾经试图以此逼走余夫人,奈何余荣压根不敢离婚导致她计划失败?”   钟意浓觉得一切仿佛都说得通了,“然后余夫人为了报复孟静,要将她逼上死路,而孟静福大命大,在B市隐姓埋名活了下来,到现在她们又走到一起,是冰释前嫌了?”   “我觉得你的猜测□□不离十了。”这也是盛司南能想到最合理的情况了,“虽然还有些事情说不通,但这件事情和我们的关系原本就没有这么大,也不需要事事俱知。”   “倒是可怜了溪睿。”   “溪睿也不算可怜了,你帮他得到了那一百万,可比法律上能要求余荣给的多多了。”盛司南觉得她放在这件事情上的精力太多了,“我觉得我比较可怜,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母亲?然后跟我回趟家?”   他想起刚刚冯柏成的话,忍不住咬了咬钟意浓的耳朵:“去见见那株可怜的栀子花。”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钟意浓见他挺急的,也不好一直吊着人家,“明天你有空吗?”   “有的!”假期怎么会没空!   “你等等。”他将钟意浓抱起来放在一边的沙发上,“我去打个电话。”   钟意浓见他匆匆忙忙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女朋友更重要的事情?不过第二天她就明白了,这世上的确没有比女朋友更重要的事情,除了偶尔重要值上升的——讨好丈母娘。   “你昨晚上让人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她看了看门口那一堆,从化妆品到小电器,应有尽有。   “多吗?我感觉可能还不够。”盛司南坐在一边想了一会儿,“你继父我不熟悉,他比较喜欢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熟悉。”钟意浓耸了耸肩,捡起放在最上头的一个iPad,“我觉得我妈妈大概不会希望你送这个给思甜。”   陈安芝女士事实上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林思甜小朋友每天能看几分钟的电视都是固定的。   “这样吗?”盛司南看起来有些泄气,“那你看看,我们带什么过去好?”   送错礼有时候比不送礼还能让人尴尬。   “嗯——”说实话,钟意浓也不知道送什么好,“简单一点,按你的直觉来,给每人挑一样。”   盛司南依言挑挑拣拣了半小时,还在七八样中纠结。惨的是,这件事情钟意浓完全没办法帮他做决定,最后只能将那七八样全部带上。   陈安芝提早收到了钟意浓和盛司南要过来的消息,在他们的车子到达盛世华庭的时候,便在小区门口候着。   林思甜很久没有见到过钟意浓了,十分热情,一头扎进了她的怀抱。   “姐姐我好想你啊~”   小姑娘声音甜得钟意浓心都要化了,“姐姐也想我们思甜。”   “既然姐姐也想思甜,那要抽空来看我呀。”听起来对她这段时间的不出现还是有些怨言的。   “别缠着姐姐了。”陈安芝笑着帮大女儿解围,她拍了拍林思甜的肩膀,“过来见见盛哥哥,也许过几天就该换称呼了。”   林思甜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奇怪,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抬头看了看这个还算熟悉的帅哥哥,“那不叫盛哥哥该叫什么呢?”   难道哥哥要变成叔叔了吗?   “妈,你这么急干什么。”钟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一把抱起林思甜,叹了口气,“别听你妈妈瞎说。”   “什么叫瞎说。”陈安芝不满地打了儿子一下,不过这不痛不痒的力度可不能让钟知行改变自己的说法。   “站这儿干什么呀?进去吧。”他抱了林思甜先往里走,陈安芝笑着招呼钟意浓和盛司南跟上。   几人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满是饭菜的香味了。   林教授听见开门的声音,系着围巾端了一大碗汤出来,“浓浓来了?先坐着,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谢谢林叔叔。”钟意浓看着眼前和蔼的男人,笑着道谢。   说实话,林教授无论从外貌还是才华,似乎都比她们家老钟差那么一点,钟意浓曾经疑惑过,为什么在经历过老钟之后,陈安芝女士还会选择这样一位先生作为再婚对象,后来她好像明白了,林教授身上带着一种在老钟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烟火气。   老钟热爱外出和冒险,而林教授身上带着过日子的烟火气。   “我想这一天想了好几个月了。”陈安芝先坐了下来,剩下的小辈们依次落座,林教授最后端了一盘松鼠鳜鱼出来,放在了陈安芝面前,那是她最喜欢的菜。   陈安芝拉着林教授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看这对,是不是男才女貌?”   林教授十分捧场,“简直天造地设。”   一边的钟知行原本在给林思甜剥提子,听到天造地设的时候忍不住撇了撇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我认识司南也有好些个年头了,很早之前我就想过,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女孩才能将人拿下,现在想来,我们浓浓正好。”陈安芝生过三个孩子,钟意浓是和她最不亲近的一个,然而也是她最爱的一个,甚至胜过从小一直在她身边长大的思甜。   现在看到她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她很难不情绪泛滥。   “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像,司南读书的时候,是整个法学院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校花告白的时候也没能让他多看一眼。”陈安芝想起自己和办公室的老师们一起八卦的情形,就觉得十分有趣,他们还一起打过赌,说盛司南最后到底能不能在三十岁之前解决终身大事,她当时押的是什么来着?   “浓浓也是,她的辅导员还和我说过,她简直就像是批发好人卡的。”   “还真是有些意思。”钟知行难得地也笑了笑。   “我总觉得自己才刚刚成为母亲,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   她都快要再升一辈了。   “好了。”林教授有些无奈,“你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我做了那么久呢。”   “说得对,吃饭吃饭。”陈安芝低了头,眼角却抑制不住地湿润。   钟意浓离她近,自然也看到了。犹豫了片刻后,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她的碗里。   陈安芝诧异地抬头看她。   钟意浓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有夹了一块给盛司南,“林叔做的排骨很好吃。”   “那我一会儿向林叔叔讨教一下,回去做给你吃好不好?”盛司南抬手帮她擦了擦脸。   陈安芝看着这对小儿女的互动,十分欣慰,顺带着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还在嘟囔着“排骨好吃为什么不夹给我”的钟知行一脚。   ——————   《中意你》   提前和泰水打好关系,有助于生活和谐。   大舅子都不敢随便说话了。   微笑。   052 中意你(52)   午餐之后是交流感情的麻将时间。   没吃到排骨的钟知行早早地就在麻将桌旁占了一个位置, 准备大杀四方, 那什么, 有句话不是说“情场得意, 赌场失意”嘛,他要从钟意浓身上赢点钱来才能弥补他今天受到的伤害,最好是盛司南也输,只赢他一家。   他那点小心思,哪有陈安芝不清楚的。   “有些人啊,真是越大越不懂事。”陈安芝一边垒着麻将, 一边说着话, “钟知行。”   突然被点名的钟知行猛然抬头:“妈妈,什么事?”   “你下去, 换你林叔叔上来打。”命令的语气,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钟知行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垒好的牌,一脸懵逼。   ???麻将都不让人打了?他好不容易摸了一手好牌。   “我们都走夫妻档, 你一个单身狗, 就不要在中间搅和了,去陪思甜吧。”陈安芝说的十分自然,好像事情就应该这样。   然后钟知行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他真的成了单身公害?   “哥哥, 我们一起去看电视吧。”林思甜还是十分贴心的,她拉着钟知行的手, 笑得很甜,“不要在这里打扰姐姐姐夫了?”   “嗯?”姐姐姐夫?称呼已经换上了?“思甜乖乖, 那是你盛哥哥,你姐夫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人还没娶上,就改称呼?想得美。   “可是电视上,姐姐的男朋友都是要叫姐夫的呀。”思甜认真地看着钟知行,然后朝着盛司南的方向,喊了一声,“姐夫!”   原本盯着自己的牌,一脸严肃的盛司南闻言弯了弯嘴角,“思甜真乖。”   被亲妈和亲妹妹扎了好几刀的钟知行瞬间倒地不起。   钟意浓挺喜欢打麻将的,可惜平时也没有人陪着,技术提升艰难,好在身边有一个智商超群,对数字又十分敏感的盛司南,时不时给她放点水,整体而言也不算太糟。   陈安芝原本就有点在牌桌上探探虚实的意思,见盛司南表现良好,心中也更加稳定了些。   四个人推了一下午长城,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才收摊,因为盛司南在中间将水搅浑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输赢。   不过一家人之间也不用在乎什么输赢,就是图个乐子。   家里还有一只狗要喂,钟意浓和盛司南吃完了晚餐就告辞了。陈安芝送他们出门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拉着盛司南询问了一番他父母那边的情况才放人。   钟意浓在车上也显得情绪不高,整个人蔫蔫的。   “怎么了?”女朋友不太开心,身为一个称职的男友,盛司南自然是要关心一句的。   “有些神经病发作。”钟意浓身上盖了快毯子,说完这句话后,她将毯子拉起来盖住了自己的脸,“我以前很不喜欢林叔叔的。”   她到达A市的时候,林思甜都很大了,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可是她仍旧没有办法用平常心来对待母亲的再婚对象。   在她心里,他是破坏了自己家庭的罪人,尽管事实可能并不是这样,可是这口锅,她很难不扣到他头上。   “现在看来,母亲再婚之后,比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多了。”钟意浓小时候也见过老钟和陈安芝女士的争吵,吵得最凶的一次,陈安芝哭着说“你总是在外面,这些年,我感觉自己和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和你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其实林教授也总是在外面,可是就她住在盛世华庭里那段日子的所见,他们总是保持着联系,在节日或者纪念日的时候,哪怕再忙,林教授也会给陈安芝准备好礼物,更别提他在家的时候,会给陈安芝怎样无微不至的关怀。   “其实就事论事,我父亲对母亲总是有亏欠的。”直到今天,钟意浓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们家老钟是一个艺术家,有一个不羁的灵魂,也许他原本就更适合一个人吧。”   换位思考,如果她有一个动不动就消失十天半个月,音讯全无的老公,她也很难不崩溃。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有一些想法。”盛司南趁着红灯的时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婚姻是需要花精力去维持的,我想你父母在决定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肯定很相爱,最后走到那一步,谁都不想的。”   “说的对。”钟意浓点了点头,“我会做一个顾家的人。”   盛司南有些哭笑不得:“这话难道不该我来说?”   “不用听你说。”钟意浓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我知道你爱我爱得不可救药,没有我不行的。”   “咳。”盛司南掩去笑意,十分严肃地表示赞同,“说得对。”   *   余家出事的时候,是一个周末。   盛司南刚刚起床就看到了冯柏成的许多个未接来电。   彼时钟意浓正迷迷糊糊地刷着牙,眼睛都睁不开。盛司南一手接过她的牙刷帮她刷牙,一手拨了电话回去。   才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冯柏成着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赶紧的来医院一趟,余荣大概不行了,正在我们医院抢救。”   盛司南开的免提,原本还靠着他享受着他的服务的钟意浓闻言也不瞌睡了,惊得站直了身体。   来不及多问,盛司南和钟意浓迅速结束了洗漱,换好衣服匆匆忙忙往外赶,车开到半路,盛司南突然想起余溪睿,拐了个弯,将人捎上。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冯柏成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   “你们怎么才来啊,里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孟……”冯柏成原本语气有些冲,在余光瞥见余溪睿之后反倒住了嘴。   他瞪了盛司南一眼,意思是“你怎么把小孩给带来了。”   “他有权利今天站在这里。”盛司南也不顾及,牵起余溪睿的手往里走,“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孟静把人给捅了。”冯柏成说完后看了一眼余溪睿,见他听到自己母亲名字时震惊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还把人从二楼推了下来。”   生母把生父给捅了,这对孩子的心理该造成多恶劣的影响。而且孟静这母亲做的也太不到位了,她倒是因为一时意气做了这样的事,她的儿子怎么办?有一个杀人犯母亲,他以后怎么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以后连做公务员、参军都不行。   “现在人都在哪儿?”盛司南也震惊于这个事实,但整体而言冷静多了。   “余荣还在抢救,余夫人和余溪晴在门口候着,孟静已经被警方控制。”冯柏成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带着三个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你们现在这里等着,余荣那边出结果了,我再来告诉你们。”   说完人匆匆地走了。   余溪睿一路上安静得不像话,到了办公室后他终于憋不住了。   “哥哥,我妈妈杀了人?”   “恐怕是这样。”盛司南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爸爸还在急救室里抢救。”   “盛哥哥。”余溪睿嘴唇都快咬白了,良久之后吐出一句“我没有爸爸的,也没有妈妈。”   在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跟着外婆和妈妈一起生活,没有爸爸,后来妈妈也没了,这就是全部。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盛司南知道余溪睿敏感多思,比同龄人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因此也将他放在了一个对等的位置上和他说这个问题,“你的爸爸在认识你妈妈之前就有妻子和孩子,你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样。”   “我知道。”余溪睿低着头,声音很轻,“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人说过,我是一个野孩子,我妈妈是个贱人。”   他也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在他稍微长大一点的时候,他就能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分析个大概。他知道自己和母亲都是让人不齿的存在,没有人看得起他们。   “在法律上说,你是一个非婚生子女,但是尽管这样,你还是拥有继承权。”盛司南告诉他,“据我所知,你爸爸还没有立过遗嘱,换而言之,哪怕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爸爸,还是可以继承他名下的财产,这也是我今天带你过来的原因。”   盛司南从前为余溪睿的未来担忧过,按照余夫人的手段,怕是一分钱都不能给他,现在情况突然,反而让他的境地变得好了一些。   没来得及立遗嘱,没来得及分割财产,那么此刻身为余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要余荣去世了,他就能站在和余夫人、余溪晴相同的位置上去争那份该属于他的财产。   钟意浓喝了两杯茶,盛司南和余溪睿坐在一起,眼看着分针在表盘上转了两圈后终于等来了冯柏成。   “余荣……没抢救回来。”   ——————   《中意你》   浓浓说她会很顾家,这很好。   毕竟我真的没有她不行。   婚姻的坟墓里,只有牵着她的手,我才能一直安稳地躺下去。   053 中意你(53)   “我知道了。”盛司南表现得很淡然, 他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那也不是他的谁。盛司南先是亲吻了钟意浓的侧脸, 然后拍了拍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余溪睿, “我们走吧。”   钟意浓站在原地,看着盛司南带着余溪睿离开,叹了口气,继续在原来的地方坐着,等他们归来。   盛司南和余溪睿到达急救室门口的时候,余荣已经被推了出来。余溪睿看着那个被白布掩盖的身体, 嘴唇有些发白。   余溪晴和余夫人站在一边, 申请十分冷静,竟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好久不见了, 余夫人,余小姐。”先开口的是盛司南。   余溪晴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炙热。   “盛律师好兴致。”她淡淡地开口, 目光落在余溪睿身上的时候难免还是带了一丝恨意, “您这是来帮这个私生子争财产的?”   “不,不是争。”盛司南轻笑,“只是拿他应得的东西。”   “应得?”余溪晴冷笑了两声。   到现在, 她也没有看出来这个私生子到底哪里好, 能让盛司南一直这样帮着他。   “盛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余夫人看了眼已经作古的丈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我们母女还要给阿荣料理身后事。”   “那我也不打扰了。”盛司南微微欠身,带着余溪睿准备离开。   他才走了两步,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余溪晴,“我还有个疑惑,不知道余小姐能否帮我解答?”   “盛先生还能有不明白的事情?”余溪晴嘴角一勾,笑容略有讽刺。   “当然,这天下,谁都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余小姐带给我的特别多。”盛司南看着身边仿佛无所适从的余溪睿,冷声道,“当年溪睿打碎的那个娃娃,是余小姐的吧?”   余溪晴一听到“娃娃”就知道自己安排人在学校对付余溪睿的事情瞒不住,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是啊,我精心准备的,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娃娃。”   “那余小姐花费这么多心力,拐这么大一个弯安排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那你就要去问问他妈了。”余溪晴伸手指了指余溪睿,“哦,她现在在警察局吧,那个女人失败了一辈子,难得做成过这么两件事,一件事今天将老头给捅死了,另一件就是在我和我妈眼皮子底下安排了一出假死,然后不断从各个地方给我寄恐吓信,威胁我说要公布我的身世,保住了她儿子。”   “是这样。”盛司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是不是还认识一位名叫张帆的男人呢?”   盛司南是知道张帆的,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认了出来,然而钟意浓显然不愿意他们过多接触,一直很排斥,他也就从未提起。   可是后来,钟意浓满心愁绪,做了很久的心里工作后,决定将过去那些事情告诉他时,他突然意识到张帆仿佛不是凭空出现的。   余溪晴在他提到张帆的时候,微微偏头往墙壁看了看,随后又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认识啊,我还给他介绍了工作。”   倒是很坦荡。   “你难道想不到,我从我硬要跟着钟意浓,拍下她和宗云泽的照片起,你不就有所察觉了吗?”余溪晴想到那些被拦截下来,没有发出去的消息,有些愤怒,“你还真是爱她到不行啊,什么都能忍,和别人的绯闻能忍,欺骗也能忍。”   张帆都没能起到半点作用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   “是啊,我爱她到能包容一切。”又不是什么不能承认的事情。   余溪晴静默了片刻,转眼间,她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起来,我倒不得不佩服你,心真大。”   她一个健步上前揪住了余溪睿,“就这私生子他妈,是她告诉我宗云泽从小就喜欢钟意浓,也是她告诉我张帆的事情。”   孟静知道这些并不稀奇,她曾经在钟家住了那么久。   “哦,对了,她还连累你心爱的女人差点死掉呢。你大概不知道吧,七八年前,她就曾经想过要威胁我妈妈,让我妈妈主动提出离婚,我们找了人撞了和她十分亲近的人后才消停。”   盛司南不得不将她说的话和钟意浓曾经遭受过的那场车祸联系起来,他面色铁青地看着余溪晴,“谢谢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但是请你相信,我也会让你们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言罢,他像对待垃圾一样帮余溪睿离开了余溪晴的桎梏,“望你好自为之。”   盛司南和余溪睿回到冯柏成的办公室的时候,钟意浓都快在沙发上坐睡着了。   “好了?”   “嗯,好了。”盛司南亲了亲她的额头,摆脱冯柏成将余溪睿送回家后简单和她说了说在急救室门口的谈话内容。   说道因为孟静,她遭受大祸的时候,言语间还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胆子还真是大啊。”这种事情都是可以放在大庭广众下讲的吗?   “因为即使她不说,这些事情也瞒不住了,孟静会全都说出来。”盛司南拿出手机来给钟意浓看警察局那边发过来给他的文件,“上次托我帮他出差的那位学长送的人情。”   钟意浓仔细地看了看孟静的口供,有些闷闷不乐,“那场车祸真是无妄之灾。”   她哪里算得上是孟静亲近的人,硬生生地被用来威胁了她一把,可笑。   “是啊。”盛司南将她抱在怀里,“所以她们总要付出代价的,学长说孟静想要申请法律援助,分给她的律师已经确定了。”   “是吗?哪位律师先生这么倒霉。”   “是一位名动A市的律师,最有名的一个案子是检方建议给犯罪嫌疑人判七年,在他的辩护下,法庭给人判了十年。”   钟意浓一脸懵逼:“还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律师啊。”   “余家母女也跑不掉的。”   “这么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钟意浓偏头笑了笑,“盛大律师,万一有一天我犯了事,你会怎么做?”   盛司南毫不犹豫:“积极帮你脱罪,争取无罪释放,如果不行的话,我犯个相应的罪,进去陪你?”   “少来了,你以为我们能关到一起?”钟意浓忍俊不禁,“这么没有原则不讲道理,可不像是把灵魂都给了至高无上的法律的人。”   “你压根不会犯事。”盛司南十分认真地说道,“何况做人要是事事都讲究个原则,那欲.望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规则道理都是尘埃,只有你是我唯一的立场。”   “油嘴滑舌。”钟意浓嘴上说着不要,心中却欢喜。   “你说什么都对。”盛司南笑着表示赞同,“那今天要不要去我家?我爸爸妈妈今天都在。”   钟意浓觉得这次见家长实在是太突然了一些,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在盛司南全都准备好了,只要她人配合地到场就可以。   两人到达盛家老宅的时候,泰哥正在花园里和小花玩得起劲,一猫一狗你追我赶,好不乐乎。   泰哥是三天前由盛司南送过来的,但是钟意浓倒不知道他把小花也带过来了。   “你怎么把小花也带过来了?”钟意浓眼含笑意,温柔地挠了挠它的下巴,泰哥不满自己被忽视,也凑了大脑袋过来,并得到了一个爱抚。   “既然有了要收养它的心思,当然要早点行动。”盛司南还挺喜欢这只小猫的,这只小猫也上道,在他说了自己想要收养它后,屁颠屁颠地就跟过来了,就和能听懂人话似的。   “那既然准备正式收养它了,要不要给它改个名字?”“小花”这个名字是小区里的老太太们起的,更早的时候还有一个名字叫“咪咪”,可是小区里不止它一只流浪猫,一叫“咪咪”有一大片能应,钟意浓便一直叫它辨识度相对而言高那么一点的“小花”。   她既然提了,盛司南自然也认真思考了。   “不如叫屁哥?”泰哥是“tiger”,对应老虎,那么小猫咪就叫屁哥,对应“pig”,猪,好像也挺好。   “可是屁哥不好听。”钟意浓摇了摇头,何况这还是只小母猫,“叫皮皮吧,听起来可爱一点。”   她的提议盛司南怎么会驳回,当即就点了头,给小家伙定下了新名字。   周瑾早知道两个人来了,走到院子的时候见他们还在为小猫的名字讨论,也没有出声打搅,现在名字定了,也不用一直在院子里了吧?   “快进来吧,一直站在那里干什么。”   盛司南听到来自母上大人的呼唤,牵了钟意浓的手往屋子里走。泰哥和皮皮跟在他们后面,半步不离。   ——————   《中意你》   我和浓浓成双成对。   泰哥和皮皮成双成对。   以后孩子也要成双成对才好。   054 中意你(54)   “钟小姐。”盛景也在屋子里, 见钟意浓进来, 礼貌地点了点头。   家里的阿姨见人进来, 早早地端了水果和小蛋糕。   周瑾对盛景冷淡疏离的态度不太满意,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担忧着要是人家小姑娘觉得他们家里人不喜欢她,不想嫁过来了怎么办。   “来来来,吃蛋糕。”周瑾拉着钟意浓的手,将她从盛司南手中夺过,安置在沙发上, 拿了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给她, “这可是我亲自烤的。”   “厉害了,我的妈妈。”盛司南闻言也有些惊讶, “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你烤的蛋糕。”   “臭小子,别说你了,我都没吃过。”盛景笑骂了一句, 借着这个切入口, 迅速拉近了和在座各位的距离。   “你们够了吧。”周瑾瞪了讨厌的老公和讨厌的儿子,拉着儿媳妇的手给自己找场子,“我做姑娘的时候可喜欢烤蛋糕了, 这两人太讨厌才不给他们吃的。”   钟意浓弯了弯嘴角:“那我真是有口福了。”   她从前就吃过周瑾做的菜, 知道她厨艺了得。   周瑾见她如此上道,笑眯眯地在她身边坐下。   电视上数十年如一日地放着狗血偶像剧, 周瑾看了一部又一部,也没厌烦。   “你说这男的怎么这么不上道呢?”周瑾自己也吃起了小蛋糕, 咬了一口,嗯,她手艺真棒,“这个时候,按住女主角,狠亲个一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钟意浓正吃着提子,差点呛到气管里。   盛司南见状立马过去帮她顺气,盛景在一边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钟意浓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朝着一脸担心的周瑾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盛司南:……   说的对还呛成这样?   盛景适时地插话:“司南,标准答案听到没有,还不赶紧记下来。”   钟意浓:……   这个盛景仿佛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   盛景可不管她怎么想,兀自喝着茶,偶尔在她和周瑾的谈话中插上一嘴,以免自己比盛司南还像被抛弃的人。   电视看到一半的时候,盛景将盛司南叫到了一边,他知道他家儿子已经往未来丈母娘那里走了一遭,可是双方家长还没有正式见面,这个时间也是需要敲定的。   听了对方让带过来的信息后,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你年纪还不大,但既然决定定下来了,早点也无所谓。”盛景顿了顿,“准备什么时候领证?”   “还没定,等到浓浓大学毕业吧。”说起来,钟意浓还没有明确表示愿意和他去领证来着。   盛景见他这表情,哪里不知道这中间还有事,只是人不主动说,他也不上杆子去讨嫌,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解决。   看钟意浓这坦荡进门的样子,他就知道那件事情在这两个人中间半分波澜都没有激起。连那件事情都不能激起波澜了,那他儿子是完完全全栽在人手里了,拼了命他也会妥善把前往婚姻道路上的障碍祛除。   父子俩回到客厅的时候,电视上正在放的偶像剧里,男女主经过最后一次误会与争吵后,终于走到了一起,可是男主角让女主角跟他去领证的时候,女主角看了看车外头闪闪发光的“民政局”三个字,摇了摇头。   盛景一直陪着周瑾追这部剧来着,看到这里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女主角不愿意嫁给男主角?”   “她不是不愿意嫁给男主角。”周瑾为了在未来儿媳妇面前表现得亲切和蔼,难得好心地给自家老公答疑解惑,“她是不愿意和他去领证。”   盛景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其实还没听明白。   周瑾真是觉得孺子不可教,“她心里是愿意嫁给男主角的,可是人还没有求婚就把她拉到民政局了,哪个女生会愿意这样跟着进去领证?”   “这样啊。”盛景听完了妻子的话后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他儿子至今没能和人将去扯证的日子定下来,也是因为还没有求婚?   果不其然,没多久,盛司南就找上了盛景,向他请教求婚的事。   ——————   《中意你》   不就是求婚而已。   不就是……求婚而已。   不……就是求婚而已。   055 中意你(55)   盛景坐在红木椅子上, 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面前的桌面, 轻微的“咚咚”声像是落在了盛司南的心上。   嘿, 他爸爸真是越来越爱故弄玄虚了。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过了半天, 盛景觉得把儿子晾着的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   “有一点吧。”盛司南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我带浓浓看过谢珩向他家小媳妇儿求婚的场景,浓浓好像还蛮喜欢的,但无论怎么说,我至少应该做的比他好吧?”   他可是夸下了海口。   “你怎么能带她去看别人求婚的现场。”盛景摇了摇头, “有了比较后总是比较难办。”   他顿了片刻:“不过谢珩求婚的方式应该挺套路的吧?鲜花、烟火?”   还真让他猜中了一些。   “是有鲜花, 然后是喷泉,具体如何我也没有走近看过, 但场景的确很美。”整个广场都是白花紫藤,配上心形大喷泉,说一句很美很梦幻并不为过,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 这样也大概能满足了。   “如果谢珩已经将浪漫做到极致了,你就换个套路嘛。”盛景给了点战略指导意见,“玩点心意出来。”   盛司南之前有过类似的想法, 可是新意并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爸爸, 您当年是怎么向我妈妈求的婚?”说起来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要收集一下前人的求婚方案的。   “我当年……”盛景突然被问住,“我当年先是在你妈妈房间窗口对着的空地上放了很多气球, 每一个下头都吊了一句告白的话。”   “你妈妈那天在窗前看书,察觉到了外头的动静就探头出来看, 正好看到我精心布置的玫瑰爱心。”   父母那个年代,哪个姑娘能有这样的求婚,很能羡煞旁人了。   盛司南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我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过这些事情。”   出生在一个父母感情极好的家庭里,盛司南是被塞着狗粮长大的,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一段,这难道不是很可疑的事情?   对着儿子怀疑的目光,盛景也有些气,“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妈妈不说这件事情,是因为后来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盛司南十分好奇。   “我站在用玫瑰铺成的心上,向你妈妈跪地求婚,你妈妈十分感动,哭着向我伸出了手,我正准备把戒指给她戴上,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保安闻讯赶来,把我们赶走了。”盛景觉得自己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玩浪漫的高手,只是当时遇见了不那么解风情的保安……呵,肯定是小区里有人嫉妒他们家阿瑾。   “噗。”盛司南觉得自己挺不厚道的,可是他真的没忍住,“您就没有提前和保安打声招呼?”   “你外公当年不太待见我,特别嘱咐了保安,不能随便放我进去……”纠缠他女儿。   盛景真是郁闷死了,好在他们家阿瑾心地善良,最后还是同意了,让他给她戴上了戒指。   “我当年是溜进去的,还买通了你妈妈不少的邻居,有了他们帮忙,一切进行得静悄悄,按理保安是不会发现的。”最后没能圆满成功只能说是老天爷不帮忙了。   盛司南知道他爸爸一直不怎么受他外公待见,这种情况在他出生后才勉强好了一些。   所以说求婚不那么成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年他爸爸没有搞定老丈人。此刻盛司南无比庆幸自己和陈安芝女士关系不错,而陈安芝女士怕是这世上唯二能压制住他未来大舅子钟知行的人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求婚的地点要尽量选择再自己能控制的地方,私人庄园?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盛景见盛司南心中大概有了主意,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来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   “大概是路人拍的,我的秘书在网上看到后,认出来照片中的人是你,就找了发照片的人,将这张照片的原件买了下来。”   盛景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出于保护家人的目的,他的确是会叫人时刻关注着网络动态,不过这张照片的来历却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这是钟意浓和宗云泽的绯闻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有人发出来的,他的人及时发现了这张照片,以为是人家准备用来攻戕他的,毕竟身为一个政客,家里人和娱乐新闻扯上关系可不怎么好看。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等他的人找上发照片的人时,发现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开心,明明那个姐姐已经有了这么好的男朋友,还有人拿她做文章。”小姑娘说起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愤愤,“他们两个人看上去那么好,可是还有刁民想要拆散他们。”   倒是挺有意思。   “谢谢。”盛司南温柔地用手指摩挲照片中钟意浓的脸,说起来他们还没有好好一起拍过照片。   “谢什么。”盛景笑了笑。   *   求婚的事情还没能有个具体的计划,钟意浓先回了学校。   她已经是一个大四的学生了,有毕业论文要忙,盛司南又过上了好长时间见不到人的日子。   这种日子真让人崩溃。   钟循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又看了眼比天气更阴沉的盛司南的脸色,悠悠地叹了口气。   “自从你谈恋爱了之后,情绪化了好多。”他坐到了盛司南对面,拿起了一份他放在桌上的资料,随手翻了两页,“全律所都看出来了,你应该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你家那位了吧?”   要是前一天钟意浓在家,第二天盛司南来律所那必然是春风满面,让人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也能看出他心情很好;如果钟意浓不在,第二天他来时必然是一张臭脸,臭到今天这样的程度,那肯定是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呵。”盛司南并不怎么想理他,从他手中抢回了资料,那是余溪睿身份证明材料和亲子鉴定报告书,过段时间余荣遗产分割时要用的,“你刚刚吃过饼干,不要用手抓我的东西。”   “嘿,你嫌弃我?”钟循不乐意了,又从他手中抢过了资料。   “嫌不嫌弃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盛司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特地过来揭他伤疤还指望他能给他好脸色?   “行、行。”钟循将手中的东西放回到他的桌子上,“既然这么想她,怎么不去学校看她?”   “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明天还有个开题答辩。”盛司南也有些郁闷,每次他提出去看她,她都说“学业繁忙,你太能扰乱军心了,不要过来”。   单身狗钟循幸灾乐祸了一番,“随后又关心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结婚呢?”   揭了一个伤疤还不够,还要来揭第二个!   盛司南觉得钟循可以说是十分面目可憎了,“你滚吧,不想看到你。”   钟循看他反应知道他结婚的事情也没那么快有着落后乐开了花,麻溜地滚了。   人生道路上,盛司南也还没能领先他太多嘛。   盛司南在钟南呆到了下班时间,他走出律所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A市的冬天冷的慌,特别是遇上阴雨天。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撑着伞超自己的车子走去。   副驾驶上放了一束玫瑰花,那是他早上买的,买来的时候还是鲜艳欲滴,可是过了一个白天,再娇艳的花都会因为失去了水分儿枯萎。   盛司南叹了口气,将玫瑰丢到了后座。   他驾驶着汽车沿着街道缓缓行驶。   车子刚刚进入主干道,他就遇到了一个红灯。   “如果下一个还是红灯,我就去见她,哪怕她说我打扰到他了,我也要见她。”盛司南在心里这样说道。   马上他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在看到那穿透了雨帘的红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见她的心思,掉头往A打开。   奇怪的是,他一上路就遇见了两个红灯,可是在去A大的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盛司南到达A大后没有打电话给钟意浓,他停好了车后走向图书馆。   要是他记得没错,每次钟意浓都是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去吃晚餐,以避开人流高峰,现在离六点还差五分钟。   等他走到图书馆的时候,钟意浓刚好走出来。   钟意浓看着撑着伞的男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走上前去,直到自己的鞋尖抵上了他的,才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她伸手捏了捏盛司南的脸,热的,软的,手感真好。   “最近A市的天气太糟糕了,所以我来找我的太阳。”盛司南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很想你,想见你。在重要性一项上,我没能战得过论文,虽然十分伤心,但还是抑制不住一颗想见你的心。”   “我主动一点,总能将你的目光从它那里抢来几分。”   钟意浓被他逗笑,将有些凉的双手藏进他的大衣口袋里,“我也很想你。”   虽然嘴上说着不让你来,可是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到底有多惊喜只有我自己知道。   仿佛这个让人厌烦的阴雨天都突然亮了起来。   两个人在图书馆门口腻歪了一会儿,然后牵手走向食堂。   行人来去匆匆,有个男孩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女孩给他打着伞。男孩一边用力地蹬着自行车,一边大声地唱着“我能送你回家吗,可能外面要下雨了……”   女孩“咯咯”地笑着,“已经下雨啦。”   钟意浓和盛司南十指紧扣,听完女孩的话后笑着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   “明天的答辩准备得怎么样了?”盛司南背着她的书包,真的挺沉的,可见这段时间她是真的辛苦。   “还不错吧。”钟意浓偏头笑了笑,“一定要顺利啊,等答辩通过我就可以回家啦。”   如果不通过,还得折腾。   盛司南觉得自己比她还希望答辩能一次性过,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太糟糕了。   “那你过年准备在哪里过?”   “过年啊。”钟意浓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按照以往的习惯,她要么在自己的公寓里,要么回盛世华庭。在自己的公寓里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在盛世华庭也没差多少,母亲和继父一家其乐融融,她很难融进去,大部分时候都是坐在一边。   “今年我哥哥会在国内过年,我好久没和他一起跨年了,大概会去盛世华庭?”美国的假期和国内不太一样,以往钟知行都是在圣诞节的时候回国,然后再回美国过年,今年难得他被派到中国来,明年还要帮她一起做公益研究所的项目,才能留在国内过年。   “那你能不能在除夕夜留点时间给你男朋友?”盛司南早就做了心理准备,过年嘛,总是要和家人在一起,他也八成是要在盛家老宅陪父母的,但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也希望能够和她见一面。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年。   “那我到时候看看呗。”钟意浓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会儿,然后踮起脚尖,在盛司南脸上亲了一口,“准了。”   盛司南爱死了她傲娇的小样子,十分配合地说了一句 “谢主隆恩”,让钟意浓乐不可支。   两个人在食堂吃了一顿简陋的晚餐后,钟意浓要继续回图书馆学习。   盛司南见她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十分积极主动地跟着她。临近期末,图书馆人爆满,好在原本坐在钟意浓身边的人貌似不太爱学习,吃了晚餐就没有再回来。   闭馆音乐响起的那一刻,盛司南十分郁闷。没她在的时间流逝如龟速,怎么和她在一起,就开始飞逝?   钟意浓知道他郁闷,指天发誓自己一定会尽力通过答辩。   “这个给你。”盛司南知道时光流逝不可逆,倒也没怎么样,而是从车子后座里取出了那一束蔫了的玫瑰花,“请你记得,没你在,我就是这个样子。”   ——————   《中意你》   学习真是拆散情侣的最大恶魔。   然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女朋友都上大学了,我还要体会这种感觉。   所以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变得比学习还重要?继续化身学习辅导小工具?   另外,有了她,再糟糕的天气仿佛也晴朗得不像话。   056 中意你(56)   钟意浓在结束答辩后立刻收拾了包袱回家。   她到家的时候, 盛司南还没有回来。皮皮和泰哥听见开门的声音, 早早地就在门口候着了, 看到钟意浓一个比一个激动。   “皮皮。”钟意浓一个顺手将小家伙捞了起来。   显然被收养后它的日子过得挺不错, 皮毛光滑了很多,抱起来也沉了许多。   泰哥发现自己没有得到一个抱抱,十分愤怒地汪了两声,然后哒哒哒地跑到沙发上坐下。   一只肥狗在沙发上占了巨大的空间,钟意浓抱着皮皮过去坐下之后,它将自己的头架在了钟意浓的腿上。   盛司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女朋友怀里是猫, 腿上是不知死活的狗子,完全没有一点空间留给他。   把皮皮带回家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开始忍不住怀疑。   狗子看起来是没有原来得宠了, 但是显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回来了。”钟意浓看到他,艰难地腾出手, 朝他伸过来。   盛司南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 然后瞪了眼泰哥,希望狗子能明白主人的愤怒。然而泰哥并不能接收到他视线传达的意思,仍旧趴着, 纹丝不动。   钟意浓察觉到了这场眉眼官司, 笑着把皮皮放到了泰哥身上,站起来给了男友一个吻。   “饿不饿, 我煮面给你吃?”   “你会煮面?”盛司南可是知道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少看不起人了。”钟意浓皱了皱鼻子, 朝着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才回头,“方便面。”   盛司南是第一次吃到钟意浓煮的东西,虽然只是一碗方便面,但还是看出了点诚意,嗯,好歹是卧了鸡蛋的。   “接下来的日子有什么打算?”盛司南夹起一筷子面,放嘴里嚼了嚼,真是地地道道的……方便面味。   “休息一下吧。”钟意浓还真没有什么计划,“都快过年了。”   “是啊,都快过年了。”盛司南心里有事,只是轻声嘟囔。   过年时节,总是特别忙,好在钟意浓和盛司南都还不是当家的人,采办年货之类的事情也还轮不到他们来做,倒是比往常更空闲一些。   至少比起钟意浓还在学校的时候,盛司南觉得满足多了。   除夕那天,钟意浓依照约定,分了晚餐后的时间给盛司南。吃完了晚饭,她就坐在窗边,等待着男朋友来接她。   钟知行自行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林思甜坐在他边上,兄妹俩正在讨论电视上合唱的两个男人谁更帅一些。陈安芝女士和林教授则头靠头坐在一起,正在玩游戏,还开了PK模式,不过从开始到现在,林教授就一局都没赢过。   “你怎么不过来看春晚啊?”钟知行发现自己和林思甜审美不合,意欲拉钟意浓进来一起讨论。   可是钟意浓显然没有这个心思。她托着腮帮看着窗外的烟火,“我等人啊。”   这种日子还能等谁?只有盛司南了。   钟知行在心底再一次感叹“女大不中留”,然后转头,给林思甜削了个苹果。   这个妹妹还是能留几年的。   盛司南到的时候,窗外的烟火正好绽放到极致,半个夜空瞬间如昼。   钟意浓认真地想了想,自带圣光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妈妈,林叔叔,我出去一下。”   陈安芝在她和钟知行说话的时候就竖着耳朵听呢,知道是盛司南来接她了,大手一挥,“去吧。”   钟意浓一早收拾好了东西,得到准许后拎着包就快步走出门。   “怎么不系个围巾就出来了,冷不冷?”盛司南见她穿的还算厚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热乎乎的。   “不冷。”屋里暖气温度开得很高,钟意浓正觉得出来透口气感觉挺不错,哪里会觉得冷。   何况有情都能饮水饱了,有了盛司南,她害怕这点小寒风?   盛司南想着车子里都有暖气,也没硬要她回去再武装一遍自己,何况真的冷的话,还有他的围巾。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钟意浓有些好奇,什么地方非得除夕夜去吗?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盛司南难得地卖了个关子,毕竟今晚他是要干大事的。   钟意浓见他神神秘秘地,也没有硬要他说。再神秘,最后还不就是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头有些甜蜜,好像和他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心里都是甜的。   盛司南带她去的地方离盛世华庭并不远,只有四十来分钟的车程。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钟意浓猜他们应该到了一个私人领地,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没有一丝灯火,最后她看到的人是两位类似保安门卫的人物,他们超盛司南摆了摆手,然后打开了自动伸缩门。   下了车之后,钟意浓才发现天已经飘起了雪。   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等它在掌心融化,凉丝丝的。   盛司南站在她身后,将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一瞬间,钟意浓的鼻息之间都是他熟悉的气味,淡淡的,好闻极了。   “你在这里等一等。”盛司南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她。   手机屏幕上正在倒计时。   盛司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动,然后自己往边上走了几步,隐入了黑暗里。   四周很暗,钟意浓看不清楚情况,好在盛司南贴心地给她开着车灯,她倒也不慌张,静静地靠着车子,等手机上的倒计时结束。   她还真好奇盛司南搞什么名堂。   等到手机上的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四周忽然亮了起来,在钟意浓不远处的是一栋中式院落,白墙黛瓦,屋檐高高地挑起,在尾端挂着一盏宫灯,让人隐隐能看清屋檐上装饰着的灵兽。   手机屏幕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副地图,地图上有一个代表她的小人,小人前面有一个箭头,示意她往前走。   钟意浓按照指示往前走,缓缓推开了朱漆大门。   门后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此刻院子里的树上挂满了小宫灯,将整个院子照的如同白昼。   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盏灯处,才发现这灯不仅仅是灯,下头还坠着一张红纸,纸上写了一首诗——“星星不见太阳光,永眠长逝莫悲伤,虚空极尽莫能计,每在心旁总情长,人随水去泪汪汪,心力点点酒苍茫,还记十月相倚伴,谁人犹在我他旁”。   钟意浓不解其意,手机上却有了提示,一个“guess”出现在了小人旁边。   原来是个灯谜。   她认真地读了一遍这首诗,猜灯谜的两大法门不过是拆字和字义分析,这个灯谜不难。   星字无日是生,第二句应该是从字义看,与第一句相对应,是“死”,这样分析下去,钟意浓很快得出了谜底,是“死生无悔全为有你”。   她伸手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出现一个对话框,让她输入谜底。她将这八个字输入,按下确定,之后出现了一个新的箭头,指引她到下一个灯谜处。   第二个灯谜的谜底是“每天爱你多一点”、第三个是“无时无刻不想你”……   钟意浓一路跟着指引一路往前走,穿过院子,经过长廊,最后在大厅门前停下。厅门前还是有两盏宫灯,不过只有一盏下头坠着红纸。   这是最后一个灯谜了吧。   钟意浓翻开灯下的红纸,同样是一首小诗,这次的谜底是“携手白头”。   得到这四个字后,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盛司南搞这一出的目的,是——想要求婚?钟意浓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打颤,在年前,他们双方的父母就已经见过面了,甚至已经敲定了一些婚事上的细节,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等着盛司南求婚来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最后的谜底输入进去。   屏幕上那个代表她的小人原本穿着厚厚的冬衣,在得到答案的那一瞬间,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身龙凤对襟衣。   果然是这样。   钟意浓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最后的指示,推开了大厅的门,大厅里有些空旷,只有一盏巨大的琉璃灯,从大厅顶部挂下,流苏却垂到了地面。   灯旁站着泰哥和皮皮,一猫一狗都精心打扮过了,穿着喜庆的小衣服,乖乖地坐在灯旁。   盛司南是从琉璃灯后走出来的,他手上捧着一束栀子花,超钟意浓伸出了手:“吾爱。”   钟意浓缓缓朝他走进,最后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手里:“你哪里弄来的栀子花?”大冬天的,居然还能有栀子花?   “你的关注点在哪里?”盛司南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我不问了。”识相闭嘴,听他说。   “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候。”盛司南将花递给她,洁白的花瓣攒在一起,香气扑鼻。   钟意浓才收下花朵,就见空出手来的盛司南变戏法似得掏出了一个白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被设计成花瓣形状的戒托托着包裹着一颗熠熠生辉的白钻。   “说起来在这样的场景下,我要求婚,应该掏出来两只大雁才是,可是大雁太难弄了。”这世上,有盛司南也搞不定的事情呢,“所以,我带来了泰哥和皮皮,临时cos一下。”   大雁象征的是矢志不渝的爱情,古时男方纳彩的时候会送上大雁。元好问也曾在目睹大雁深情后写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千古名句。   盛司南话音刚落,泰哥和皮皮仿佛听懂了一样,往前跑了两步,在钟意浓两侧坐下。   钟意浓看着身边的“大雁一号”和“大雁二号”有些哭笑不得。   盛司南也感觉这两只“大雁”泰国积极了一点,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轻轻在钟意浓脸颊上落下了一吻,然后单膝下跪,将戒指举到她面前:“小太阳,你愿意嫁给我吗?”   “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眼前这个贪恋你温暖的男人,照耀他的后半生?”   钟意浓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很想忍住的,可是这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不愿意。”她看盛司南脸色骤变,忍不住笑了出来,“后半生,你来照耀我好不好?”   你总说我是你的太阳,可是你不知道,也是因为有你,我的生命才获得了不一样的温度。   “好。”盛司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缓缓将戒指推到她的无名指上。   钟意浓手中的手机界面再一次出现了变化,穿着嫁衣的女人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男人,两个人牵着手,中间出现了一个艳红的“囍”字。   盛司南亲了亲钟意浓的手背,牵着她走到床边。   窗外不知道谁放起了烟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真好啊,钟意浓心想。   不远处,冯柏成透过影影绰绰的灯火,看着相拥的那一对璧人,擤了一把鼻涕,搓了搓自己有些冻僵的手,深藏功与名。   当晚,钟意浓已经荒废许久的微博更新了一副图片,图片中,老虎小姐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俯身亲吻了穿着一身红色喜袍的猪先生。   哦,他们的蹄子和爪子紧紧地握在一起。   ——————   《中意你》   很不想说再见。   可是就算再见了,我和浓浓也会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幸福。   新年的祝福太多,怕大家看不到,提前说一句“万事胜意”。   057 小番外   我叫泰哥, 是一只狗, 阿拉斯加。   但我不是一只普通的阿拉斯加, 因为我从不撕家。   你问我身为一只狗不撕家还有什么生活乐趣?我的生活乐趣可多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我最喜欢……带小孩。   哎哟,盛雁栀,你不要揪我的尾巴,卧槽,两脚兽, 管管你们的女儿啊!   没错, 盛雁栀就是我主人的女儿,长得……还是很可爱的, 如果她不要在每次欺负我之后都露出得意无齿的笑容,我会更喜欢她一点。   当然,尽管她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还是得爱她, 谁让她是我的家人呢?   你们是不知道,她在雌性两脚兽肚子里的时候,雌性两脚兽正在忙一个什么实验室的项目, 每天挺着个大肚子往外跑, 颤颤巍巍的,真是吓死只狗了, 好在这小宝宝还是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世上了。   说起这盛雁栀啊,就不得不说说我的两个两脚兽主人。   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很笨, 不然怎么会总不记得给我找只母狗回来,而是带回来了一只猫呢?他们知道猫有多凶残吗?我的狗窝都被霸占了一个又一个,它还不肯罢休!   欺狗太甚!   话题岔开太远,我们倒回来说两脚兽。   我最开始的主人叫盛司南,雄性两脚兽。长得嘛,还算不错,大概是随我,毕竟我可是狗中吴彦祖。   说起来,两脚兽真是一种没用的生物,你看我的主人,平时也人模人样的吧,追起妹子来还真是弱爆了。   要知道,他第一次抱上心爱的两脚兽,还是本大爷出马,帮他把两脚兽扑倒了。他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在事后教训我,让我收敛一点,啧,真是不诚实,我看他每天都想让我扑一次,好不停地抱那只雌性两脚兽。   你们说两脚兽怎么这么不诚实呢?   这可不是我随便说说的,我们家,不仅雄性两脚兽不诚实,雌性两脚兽也不咋地,虽然我很喜欢她吧,但是我还是一只说实话的狗。   你们不知道,在多少个日夜里,我凭借着我灵敏的听觉,听到了雌性两脚兽说“不要”,还是一边哭一边说,可是她的声音里明明带着一种欢欣啊。   啧啧啧,要不是我是一条狗,还真的分辨不出来,也不知道雄性两脚兽有没有被骗到。   整个家里,最诚实的两脚兽就是现在在我身边这只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诚实,因为她现在还不会说话嘛。   好了好了,盛雁栀,你不要在揪我的毛了!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